楚烜當然不是一個愚蠢的將領,相反,他是一個極其有經驗而且精明的將領哪怕這一次的突襲在他看來并不算什么很艱難的事情,但他仍然一板一眼地執行著軍律這讓偵察這支敵軍動向的心月狐壓根兒就無法靠近,只能遠遠地觀望著這支隊伍向著百丈巖方向一路挺進直到這個時候,李澤才真正明白了屠立春,石壯等人的判斷是何等的正確,如果按自己的那一套,搞一個自以為是的埋伏的話,只怕早就被楚烜發現,最后誰把誰滅了還真不一定呢別看自己人多勢眾,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反而更考驗單兵作戰能力以及士兵的耐受性,誰承受不住慘重的傷亡,誰先崩潰,那就是誰失敗在這一點上,李澤不認為自己的手下這些才接觸正兒八經的軍事訓練不久的前農夫們能與對方的精兵強將相抗衡百丈巖,果然是唯一的一個可以伏擊對手的地方事實上也是如此,當楚烜的隊伍走到了這個地方的時候,他也的確松了一口氣一支騎兵隊伍在山間行軍不是一般的困難,作為一名騎兵將領,他也沒有這種在大山之間行走的經驗,看到這樣一個寬闊的地方,本能地就放松了下來一面臨著絕壁的百丈巖當然沒有百丈高,不過也的確高不可攀了他絲毫不擔心有人在那上面埋伏,除非那個人傻了,這么高的地方,就算你在上面射箭,估計到最后也就成了自由落體,最終還有多少殺傷力鬼才知道當然,還可以從上面拋石頭,不過這么寬闊的地方,他難不成會傻到讓部隊去巖下的那條溪水邊駐扎嗎當然得離得遠遠的,你要是能將石頭從上面拋到他扎營休息的地方,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了至于另外的一邊,是一道斜斜的緩坡,緩坡很長,最妙的是面居然只長著一些荒草,而沒有什么茂密的樹林,冬天剛過去不久,那些被雪壓倒的枯黃的草木如今正在慢慢地腐亂,變成那些抽出綠色新生命的養份從楚烜站立的地方望過去,那層淺淺的綠色便如同新織的綠毯子鋪在緩坡之上,中間夾雜著許多的黑色,白色的點綴,那是一些或大或小的石頭散落其上如今正是冬去春來,萬物復蘇的季節,如果不是有軍務,在這樣寂靜的深山之中,觀枯木逢春,賞野花競艷,聽鳥蟲鳴叫,倒也是人生的一種享受不過眼下,卻只能走馬觀花,草草地看一看,至于心情,自然是全不在上面的連帶上朱軍的一百騎兵,楚烜統帶著一共四百騎兵,四百步兵聚在一起可能毫不起眼,但如果是四百騎兵,那規模就很可觀了部隊有條不紊地停了下來,自然有斥候繼續向前探查,便連那緩坡之上,也有兩名斥候縱馬奔行了過去,準備爬到坡頂去看一個究意留在下面空地之上的騎兵,按照序列開始一隊隊的奔行到溪邊,用頭盔舀回水來,先喂給自己的戰馬,然后才自己喝一個痛快山間行軍,騎在馬上的時候少,牽著馬行進的時候多,對于這些士兵來說,也是一段辛苦的旅程,此時一旦歇下來,便有不少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用力地揉著自己的小腿放松楚烜坐在馬鞍子上,也在替自己的腿放松著,作為一名騎兵將領,他的確很少走這種山路,親兵用一個竹筒替他裝來了溪水,一邊喝著,一邊打量著自己的部隊他的身邊,坐著朱軍的部將朱輝朱輝帶來的這支部隊質量一般,這從他們一路行來的紀律之上便可見一斑,此時駐扎休息,眾人更是一窩蜂地沖到小溪邊上,人馬一齊擠到小溪里飲水,使得自己的部眾不得不往上游方向去取水與他們比較起來,自己的隊伍就有序得多了,一小隊一小隊的整齊來去,看著就極賞心悅目了當然,任務的不同,也就決定了雙方態度的不同,自己從刺史那里接到的任務是將那個莊子里的人斬盡殺絕,雞犬不留,至于錢財,倒是其次,按照協議,那個莊子里面的錢財,都歸朱軍的部下所有但楚烜當然不會禁止自己的士卒戰斗完之后,獲得一些額外的利益,這是合情合理的,要不然,怎么激勵士兵的士氣呢大頭歸橫海的人,自己的部下得些小頭并不過份對于他來說,朱輝帶著的這一百騎兵與其說是來幫助他作戰的,勿寧說是來搬錢的罷了當然也不能有太高的要求如果是自己的直系部隊這樣,他早就要行軍法了好在行軍途中,他們還是有模有樣的,也算是訓練有素吧楚烜當然不會因此小瞧橫海的軍隊,認為橫海的軍隊就是這個水平他見過柳成林的部屬,那是一支絕對不會輸給成德精銳的強橫之師喝著水,啃著餅,楚烜默默地想著這一次的任務作為蘇寧的老部下,對于蘇王兩家的恩怨,自然是清清楚楚的,不過那時的他,還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軍官,王氏的打擊沒有輪到他的頭上,要是他那時就有了現在的地位,只怕現在也是孤家寡人一個了以牙還牙,以血還血,這并沒有什么不對的讓楚烜微微有些腹緋的,是不該在這個時候動手,馬上就要與盧龍大戰了,刺史卻將自己以及三百精銳派出來干這事,的確有些公私不分,因私廢公了當然,他也就是想想而已,作為蘇寧的心腹大將,服從,是他的不二選擇一口餅子剛剛嚼碎還沒有咽下去,巨大的聲響之聲便傳了過來,他愕然回頭,百丈巖上,當真落下了無數的石塊正在小溪之中毫無防備的朱輝所部頓時便遭了大殃,最起碼有十好幾個人與馬匹被上面的落下的石頭砸中,倒在了小溪之中,清澈的小溪立時便變成了紅色 當真有埋伏!
他霍地站了起來,扔掉了手里的餅子和竹筒朱輝的部眾狼狽地從溪水之中奔逃出來,楚烜的部隊卻在這一瞬間已經完成了集結,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翻身上馬,抽出了馬刀楚烜的目光只是掃了一眼百丈巖,便將目光落向了正奔向遠處坡頂的兩名騎哨,后面的巨大聲響驚動了他們,他們勒馬回頭看向駐扎地,也就是在此時,一個大漢出現在了坡頂,張弓搭箭,厲嘯聲中,兩名回頭的騎哨當即跌下馬來伴隨著連接兩次的襲擊,遠處的坡頂之上,豎起了一面李字大旗,無數的人頭從那里冒了出來,在坡頂列成了整齊的陣容只是掃了一眼,楚烜便倒吸了一口涼氣,光是眼前出現的,只怕便超過了一千人敵人當然不止這一點人馬,沒有那一個將領會將自己所有的兵馬擺在敵人的面前前方馬蹄聲急驟地響起,楚烜看到,數匹空馬正狂奔而回,只有其中一匹馬的身上,一名哨騎伏在馬背之上,背心里插著好幾支箭,鮮血染紅了他的甲胄 受傷的哨騎摔倒在楚烜的馬前,勉力抬起頭來,”楚將軍,前面有埋伏,路被封死了”
楚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楚將軍,消息泄露,對方早有準備,我們先退回去再說吧!”朱輝在一邊急促地道 “朱校尉,前面對手已經將路封死,難道他們會忘了堵住我們的后路嗎你忘了百丈巖這一塊的地形了”他看著不遠處那道斜斜向上的緩坡,”除了那里,只怕我們沒有別的出路可走”
“他們是些什么人”朱輝驚懼地問道 楚烜笑了笑:”沒什么大不了的,只不過是一些臨時召集起來的府兵而已,大部分恐怕才放下鋤頭吧,除了幾個領頭的有些難對付外,其它的不值一提”
“當真”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你們的朱軍校尉會派你過來”楚烜斜了朱輝一眼,冷笑道:”別看他們瞧著似乎軍容嚴整,真打起來,嘿嘿!”
朱輝頓時精神一振,他也是老軍務了,當然知道甲士與府兵之間的差距,出發之前,朱軍也模模糊糊地跟他透露了一些這一次要去對付的是什么人“楚將軍,這頭陣讓我上吧,我部被他們暗算,總得殺一些人替他們出氣”朱輝咬牙道“朱將軍要率先出擊這不好吧你們是協助我們的”楚烜扁了扁嘴,語氣之中卻帶著明顯地有些看不起人的意思“楚將軍就瞧好吧,我們橫海軍,可也不是紙糊泥捏的!”朱輝卻是受不得這氣,一聲呼喝,剩下來的騎兵立即便聚集到他的身前,一聲呼喝,便向著遠處的緩坡沖鋒而去楚烜冷眼瞧著向著坡底沖去的朱輝所部,并沒有因為唆使這家伙去為自己探路而有所歡喜,想反心中有些沉重敵人選擇的這個地方伏擊,說明了對方對于軍隊的習慣相當熟悉,自己的確是大意了希望敵人的戰斗力僅止于府兵水平,否則這一次,只怕自己有些麻煩了他再一次回頭看了一眼百丈巖上方,能在哪里也放上人,為的就是有機會便干上一票,已經充分說明了對方人手是很富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