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非人變化,故人之事
兩日之后，石應虎提著兩大包土特產，身后跟著燕飛飛與華云乘坐上前往青州市的地下列車。
師母秋紅玉說金晴雪剛好就在青州附近的城市拍戲，讓石應虎順便幫捎點東西，這樣的任務，當然是無法拒絕的。
相形之下，師尊趙志誠把燕飛飛與華云派過來作為助力，順便分潤宗門貢獻，雖然不好聽，但也多少算是有道理的，石應虎獨自去青州市，人生地不熟，身邊有兩個可以信得過的人，總不至于睡覺的時候都要睜半只眼睛警戒著。
燕飛飛是三階劍術高手，其實力不錯的，若再與華云刀劍合璧，只要李元烈還沒沖到傳奇境界，師姐妹聯手在李元烈面前撐出十招開外，總是沒問題的。
宗門，同門，強大的門人弟子要照拂弱小的師兄妹，反過來師兄妹也要支持照拂自己的人，這是一個互利互惠的關系。
當然，石應虎、燕飛飛、華云他們都還在太年輕，暫時還看不透這層利益關系，身在名門正派，他們都還以為師兄照顧師妹，師妹支持師兄是很自然的同門之誼，石應虎不覺得燕飛飛與華云跟自己出來，是占了自己便宜，燕飛飛與華云也并不覺得幫石應虎出力，存在什么雇傭關系或者有什么不好。
把利益用情誼覆蓋包裹住，雖然并不理智，但的確很完美、很圓滿、很好。
坐火車，沒有寬敞的地方練功，石應虎就給家中父母、大哥、小妹，兄弟羅動打著電話，燕飛飛在翻看著一本散文詩，華云坐沒坐相得側靠在燕師姐肩膀上刷著小視頻，不時發出沒心沒肺的傻笑聲。
前兩日的行程很順利，并沒有遇到什么麻煩，華云上廁所的時候，還意外發現一個小偷團伙，小姑娘二話沒說上去就一頓猛踹，把那個正在行竊中的小偷踢踹得骨斷血流。
然而，緊接著四面涌出好幾個壯漢推推搡搡得想要混淆視聽，那個被偷竊的婦人，因為害怕躲到一邊去了。
而華云看到這一幕氣樂了，她也沒等乘警過來，沖到那些人近身，一頓小金剛連拳展開，當乘警過來的時候，過道上就躺著七八個壯漢直哼哼了。
乘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著得意洋洋得華云道：“你，怎么回事？倚仗自己武功動人嗎？”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純陽宗弟子豈是恃強凌弱之輩？”就在這個時候，華云身后傳來石應虎的話語聲，剛剛還吹著拳頭得意洋洋的華云瞬間就像泄氣的皮球一樣萎靡了，一點點地回過頭，發現自己五師兄不知何時已經靠在陰暗中注視著這里了。
“這是我純陽宗的證件，作為武者，我們有懲奸除惡，事急從權的權利與義務。那位婦人便是受害人，他們這幾個人應該已是慣犯了，你將他們帶回后應該可以查到他們的前科檔案，若還有疑問，可以通過純陽宗的外事部門找到我們。”
“嗯，嗯，好的。”一方面是被純陽宗巨大的金字招牌壓倒，另一方面那名乘警也是被石應虎嚇到了。
養移氣，居移體，石應虎修煉虎形通神術晉升金剛初境之后，不僅僅是顏值提高了，整個人面容一板時，壓迫力也變得非常可怕，隨著虎形通神術修煉等級的日益提高，石應虎洗髓換血，體質變化，他身上非人般的特征越來越多。
牙齒比平常人更加細密純白，堅固與韌性都大幅增加，毛孔細小得似乎消失一般，皮膚上沒有絲毫斑點，像玉一樣的光滑，眼神深邃，注視則顯凌厲可怕，他的指甲顏色透明且沒有一點點雜質，純粹得水晶一樣。
初看上去似乎沒什么，只是白凈一些儒雅英俊，然而越是觀察能力強，越是細看，就越會發現這個男人身上有著一種如神如魔般的非人魅力。
當然，膽氣不足的人，只要被石應虎一盯，就會本能得戰戰兢兢，就好像被巨虎盯住的綿羊，兩股瑟瑟，跑都跑不動了。
在石應虎開口之后，那名乘警基本上就是石應虎說什么，他就唯唯諾諾得記錄什么了，兩者生命本質已產生差距，以至于那名乘警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這么聽話。剛剛面對華云時的那些許官威，煙消云散。
沒一會功夫，石應虎就帶小師妹華云回去了。
“五…五師兄，我是不是做錯事了？”
“沒有啊，見義勇為，何錯之有？更何況這件事，哪怕我不出面你也能搞得定。”若是尋常武館的武者，可能還會被那些地痞無賴倒打一耙，但只要華云把自己純陽道宗的證件一拿出來，那些地痞無賴直接就會承認罪行，甚至主動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按。因為，他們惹不起，一個小偷集團與純陽道宗相比，就如同螻蟻與巨鯨的體量差距。
“那五師兄你剛剛那么兇干嘛，嚇死我咧。不過虐菜的感覺真爽咧，在宗門成天被師姐還有五師兄虐待凌辱，我都快對自己失去信心了。”
“會用詞嗎？什么叫凌辱？”石應虎伸手彈了一下身旁華云的額頭，咚得一聲，發出脆響。
“…就你，就是你，成天欺負我，凌辱我，每次跟你對練，我都覺得自己完全不適合練刀法，不適合練武功。”就在華云氣得張牙舞爪，師兄妹之間返廂笑鬧時，石應虎的手機響了。
石應虎掏出手機，見是東安來電，然后他并沒有如何在意的點按開了。
“喂？”
半晌，對面沒有聲音傳來。
“喂？”
“石老弟…你說的對，行百步者，往往折于九十…我好后悔沒聽你的規勸啊！”
電話的那一邊，傳來低沉而又慘烈得低吼聲，萬象的聲音從來都沒有這么虛弱過，話語中那種濃烈得不甘與恨意，通過電話從千里之外傳遞過來。
“萬大哥，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東安市神像門萬象宗主，與自己是很深的交情，雙方互贈過武學秘籍、修煉訣要，一同并肩作戰浴血廝殺，并且一直以來都沒有斷了聯系，石應虎沉迷武道，朋友不多，但萬象絕對算一個。
“我…我…咳咳…”電話掛斷了，好在，沒過一會又打過來了，這一次是通過軟件進行的視頻通話。
華云這個時候湊到石應虎肩膀旁偷看著，然而這一刻卻嚇得驚呼一聲，視頻當中，萬象似被烈火焚身，身上纏滿繃帶，他的一雙招子，被擊碎了，對手應該是想擊碎他的太陽穴，但萬象在最關鍵的那一刻規避開要害，否則石應虎現在看到的就是一具尸體了。
這個時候，視頻中出現萬象弟子蒼白的臉頰，正是當初給石應虎送秘籍的那個年輕人。
“怎么會這樣？是異獸入侵嗎？近期沒聽說什么大規模異獸獸潮入侵的新聞啊？”
“不是…石師叔，嗚嗚嗚嗚…”那名年輕人一見石應虎，再也壓不住情緒，痛哭起來。
“你tm哭什么，廢了一雙招子又不是人死了，換一雙眼睛不就行了嗎？說事。”石應虎臉色一變，頓時把那名神像門弟子給嚇住了。
“是這樣的…師父準備多年了，五派合并，最終決定比劍奪帥…師父在擊敗另外三派掌門后，聽潮館的何夫人出手…師尊敗了。”
“這怎么可能，萬大哥的武功…”說到這里，石應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一下子就頓住了。
過了半晌，石應虎方才開口道：“把那場戰斗的視頻給我發過來。”
“石兄弟，我這次給你打電話，不是讓你幫我報仇，而是神像門傾覆在即，我萬象死不足惜，但你那還保有著金銀銅鐵四卷秘籍，求求你，求求兄弟你以后幫我把神像門傳承下去啊，否則我萬象到了下面沒有臉見列祖列宗啊！”
“把視頻傳過來，到底怎么做，我自有判斷。”
“…好，石兄弟，你千萬不能來啊，那個老妖婆的武功現在高得不可思議，我怎么都沒想到啊，縱橫一世，居然會栽在一個女人手上。”
“女人？女人狠起來才可怕呢。”沒過一會，五派合并，斗劍奪帥的視頻傳遞過來了。
現在照顧萬象的那名弟子，明顯愚駑蠢笨，他居然把整個視頻都傳過來了，石應虎現在在火車上也沒有無線網絡，就看自己不多的包月流星嘩嘩得往下掉，并且整個視頻的前半段是沒必要看的，唯有何繼業夫人與萬象搏殺爭斗的那一段，才是石應虎需要的。
萬象打其它三派的宗主，基本上就是橫掃，也就接任水月庵宗主之位的何天沖憑借劍術超絕，給萬象造成了一些麻煩，但萬象的金像功最克制何天沖這樣的技巧流劍手，你打我一套，我自身并不受什么嚴重的傷勢，我斬你一劍，你直接就下去了。
何天沖與萬象的戰斗就是這樣，何天沖斬了萬象一百多劍，萬象也沒什么大礙，萬象斬何天沖一劍，何天沖差點把自己的肺給吐出來。
然而在這之后，就是何夫人與萬象的戰斗了。
雖然連戰三場，但事實上萬象的消耗并不大，并且戰意斗志昂揚，威勢增幅。
事實上當時絕大多數人多數覺得“暫待”聽潮館掌門人一職的何夫人并不會出手，畢竟是一女流之輩，即便不甘，對于五派合并一事，她八成也只能選擇順水推舟了。
在江湖爬摸滾打本就是辛酸的，尤其對于踏入江湖的女性高手而言，事實上在很多方面要比男人更不容易。
在外闖蕩遭遇到的無禮與騷擾總是比男人多些，在大宗大派內，少有女性高手擔任要職，不是說完全沒有，而是比例嚴重失調，在江湖中人眼里，哪怕是同等實力，女人也比男人要弱上一點，不可靠一點的。
當然，這不是一種絕對性的思想，但卻是一種普遍性的思想，只有男人講義氣，只有男人有熱血，只有男人能拼能殺，這很普遍，甚至很正常。
然而，這一日，何夫人的確是“順水推舟”了，她飛身而起連踏會場上數面大鼓，激蕩起澎湃之勢為自身增幅威勢。
當她一劍出鞘刺向萬象的時候，石應虎眼中的瞳孔放大，只覺得這個女人在這一瞬間幾乎都放出光來：她等待今日這一戰已經太久太久了。
何夫人的劍法快：奇快莫測，變化多端，并且內功真氣充盈絲毫不遜色于萬象。
武道搏殺當中，快固然是很大的優勢，但很多武道高手事實上并不怕對手快，快分很多方面，思維之快，應變之快，劍法之快，身法之快，甚至真氣運轉與凝聚之快。
身法之快被對手以思維之快克制的話，甚至會出現人自己撞到劍鋒上的蠢事，然而何夫人的快，卻是劍法、身法、變招，真氣運轉凝聚，俱快！
這是一場恐怖的大戰，萬象以直破快，與何夫人交手五百多招，整個擂臺都被洶涌的劍氣沖擊掃蕩崩塌，最后被反復疊劍周身浴血的萬象，怒吼一聲，手執霸荒劍匯聚全部真氣一劍橫掃。
萬象被稱為半步傳奇，這不是他自己吹出來的名號，他全力施展出最后的劍訣，石應虎僅僅通過視頻觀其聲勢，就知道哪怕自己在現場也需要全神應對，這已經是傳奇級別的一式劍招了。
然而就是在這強橫恐怖的劍招之下，隱隱間有紫黑色氣罩一瞬即逝，下一刻，便是萬象粗壯的脖頸被斜劈開小半，他以金屬一般的手掌握住劍鋒。
下一刻何夫人棄劍飛身而起，她一膝沖撞在萬象胸膛膻中處，雙掌勁擊在萬象的頭顱兩側處。
被劈開小半脖頸，又接連受到重擊后，萬象的身軀搖搖晃晃，周身金色退去，最后轟然倒地。
“邪…靈…劍…典。”一字一頓，有青筋在石應虎腦門上綻開，自己在東安市找那個神秘人找兩個多月，現在，才知道自己被對方耍得團團轉，從一開始就找錯目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