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魏國的女皇?”
男孩稚嫩的臉上露出好奇之色。
魏國是在他手中崛起,魏王的位置他也做過,這如今三十年后的后輩怎會是一位女皇?
所以,夏極問:“女皇怎么稱呼?”
三人見這四歲的男孩一本正經的問話,都是帶上了古怪之色。
“果然是不同尋常,那就快隨我們回神都吧。”
“我家主人如果知道你拒絕,水會主會有如何狹長,那就誰也都說不準了。”
“走吧。”
夏極對女皇充滿了好奇,可是他肚子都快餓扁了,便開口說:“那好,我和你們走,不過先吃飯。”
三人想說不行。
但是白鴉撲朔著羽翼飛起,騰空而靜靜俯瞰著她們,鴉群下,白閻羅手中的長刀以一種古怪的姿勢握著,緩緩抬起。
三人只能答應了。
片刻后。
五人來到了一個附近鎮上的小酒樓。
三名女子神色始終冰冷,她們看著四歲男孩在吃飯,速度極快,動作夸張,不禁無語了。
一個碗接著一個碗的丟開,只是牛肉燒土豆就點了三盤,紅燒肘子又是三盤,串烤烏賊二十串,外加一只烤全羊...
他的胃部深不見底,在飛快地吞吃著食物。
三名女子忍不住看向男孩的肚子,居然沒有鼓起來。
白閻羅在一旁捂著臉。
她沒想到自己堂堂閻羅,第一次在人間顯身竟會有一種奇異的丟臉的感覺。
此時,她在夏極的要求下,打扮已經變得很正常,紅紗邊黑綢裙裹著根本不會發育的身材,兩個清爽的小馬尾,露出一張可愛卻普通的臉龐。
只是她的瞳孔太過幽深陰冷,所以還是用滑稽帽壓低了帽檐。
夏極邊吃邊問:“你們三位是什么人?”
三人有恃無恐道:“我們是皇仆,聽命于女皇陛下。”
夏極好奇道:“女皇是個什么樣的人?”
“你見到就知道了。”
夏極雖然在用餐,但腦海里卻反復閃過《冥王真解》里的魂變第一境界“魂火”。
自己前世根本就不知道這一境界,而是直接踏入了傳道。
之后卻是進速飛快,可是卻直至終點也未曾踏出傳道境。
否則自己就會知曉混沌道痕的古怪之處。
而自己本體的傳道其實是有根基的,只不過那根基不是自己的根基,而是混沌道痕的根基。
魂火...
基礎嘛...
夏極神色轉回,忽道:“太累了,休息一天再出發。”
那三名女子神色頓時又冷了下來。
她們的手已經握在了刀柄上。
遲則生變,她們不想再等了。
男孩露出溫和之色道:“拔出來,只要拔出去我現在就與你們一起去神都。”
三名女子冷哼,運力拔刀。
可惜刀卻死死凝滯在刀鞘里。
三女都是通玄境高手。
各顯神通。
刀發出奇異摩擦聲,而刀鞘正在迅速粉碎。
夏極猛然手一抬,狂暴玄氣形成碾壓。
三把刀在他金屬共鳴之下,頓時抬起、飛空、電光般連鞘架在三女脖子上。
這一切發生速度極快。
讓三女目瞪口呆。
夏極溫和道:“希望諸位能明白,去見女皇,是我想去,而不是你們脅迫我去。
現在我想休息,那就希望諸位等我休息完。”
三女駭然,再不敢反抗。
夏極訂了間雙床的房。
雙床以鯉魚屏風相隔。
白閻羅直接躺上了床。
夏極問道:“不洗澡嗎?”
白閻羅反駁道:“爸,我又不是人,我身上不會產生任何塵埃。”
似乎說的有道理。
夏極想了想:“幫我掠陣,我需要時間來參悟那門功法。”
白閻羅道:“好的,爸爸,我不需要睡覺,可以十二個時辰守著你。”
夏極由衷感到欣慰,有女兒就是好。
片刻。
夜臨。
萬籟俱寂。
夏極閉目,然后根據真解上的要點,進入冥思狀態。
真氣需要打通奇經八脈,而這真解的法門的入門第一步卻是要求以秘行之法將攝入的一切,化作體內之火,然后把體內一切雜質燃燒殆盡,并且達到雜物完全不會產生的無暇之軀。
繼續修行著這真解。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即便以夏極的天賦,也完全沒有動靜。
但到了午夜時分。
天地陰陽交界,體內也陰陽交界的時候。
這功法才有了反應。
天地極陰,軀體生陽,如此形成一個循環。
夏極只覺自己晚餐時候的吞噬之物,在他體內迅速化為精血,血液成了一股濃郁至極的火焰,在他體內推進。
一是塑造體魄。
二是將雜質從毛孔中排出、
也許是吞噬之物中蘊藏的能量太過有限,這火焰很快就燃燒殆盡。
夏極意猶未盡,急忙問白閻羅要了三只詭異的白鴉。
白閻羅無語道:“爸,我的戰斗力又要下降了。”
夏極嘿嘿笑笑。
于是,他掐著白鴉的脖子,然后跑到酒樓廚房里,丟下一百兩銀子,然后借用了廚房開始煮菜。
可惜他是小孩子,別人根本不會借廚房給他,夏極無奈只能“叫”了一名皇仆,這才解決了問題。
那皇仆雖然見識了夏極的厲害,可是此時還是忍不住問:“晚上,你沒吃飽嗎?”
夏極搖搖頭,懶得多解釋。
上上世的煮菜手法還未生疏。
三只香噴噴的清蒸白鴉很快出鍋了。
夏極直接站在鍋邊就吃了起來,絲毫沒有分給一旁皇仆的打算。
很快,他眼睛就亮了起來。
“舒服了,不愧是頂級食材。”
他把白鴉吃的連骨頭都不剩,又跑回廂房,繼續修習。
白鴉肉化作的火焰更加濃郁,他只覺軀體如在被鍛造一般,充斥著一股精力十足的味道,很快,他體表就覆蓋了一層黑呼呼的粘稠。
他能感覺軀體雖然未曾如前世的突破極限進化,但卻是走向了另一條道路。
掏銀子讓酒樓安排了木桶浴,舒服的在第一個浴桶里擦去污穢,然后在第二個浴桶里懶洋洋的泡了起來。
天明。
五人開始趕路。
路程不遠,但為防夏極星魂泄露,三女以秘法遮掩,行瞞天過海、暗度陳倉之策。
只不過,中間又是遭遇了一次埋伏,顯然是大將軍動的手。
三名皇仆本是陷入苦戰,但夏極隨手秒了大將軍派來的刺客。
他早臻至星魂級的天外天境界,玄氣對于天外天以下境界的人,是徹底碾壓的級別。
他的翻天皆空,都是天下再無的超乎于道的拳術,所有來人都不過是他的沙袋。
可因為缺少玄物,卻無法再進一步。
哪里才有玄物呢?
夏極試著溝通了一下前世的靈斗云。
自己消失那么多年,靈斗云不知道野混去了哪里,抱著試試的心,他開始召喚。
聯系產生了,但卻沒有回應。
夏極正疑惑的時候,皇都區域已經到達了。
數十名皇仆提前在城外數百里就開始接應,以防生變。
白閻羅則是在半路悄悄離開了,然后藏在皇都的一間客棧里。她的身份并不難察覺,尤其是面對高階通玄境時更是如此,所以她無法去見那神秘的北國女皇。
夏極穿過熟悉的王都街頭。
走上承載了許多記憶的護城橋。
進入皇宮的宮殿群落。
他心里有許多東西如融化開了,變得溫柔。
故地重游,卻是數十年后,如今雕欄玉砌猶在,只是物是人非。
他的反應令人奇怪。
但皇仆卻無比小心的將他包在行陣的中央,生怕他忽然在此造次,畢竟在外,這男孩展露出與年齡極度不符的實力境界。
繞過正殿,第二殿,第三殿...
進入后宮。
宮轉西宮。
幾轉回廊,踏過拱門。
夏極愣了愣...
這熟悉的去向。
果然...
他看到了春風亭。
以及亭里一個負手而立的金色帝袍的女子。
帝袍上縫繡著純白的云朵,顯出某種獨特的韻味。
那女子墨色長發如星河倒墜,披至腰間,發末以銀絲收束,發頂則是以淡銀明月釵纏出髻。
她正站在自己從前常站的地方,遠眺著曲折的湖面,人與天地融合為一。
亭名春風,此時也是春風正濃。
皇仆們低首,恭敬無比,但卻無人敢開口打破這種女皇的沉思。
直到女皇開口說了聲“都下去吧”,她們才緩緩退下。
女皇聲音很奇異。
藏著些溫和,又壓抑著風暴前的暴戾。
“是!”
皇仆們又敬又怕,急忙低頭,不敢再看那女皇,而是飛快離去。
庭院里,只剩下女皇以及男孩。
女皇轉身,露出一張美艷絕倫的臉龐,金色云海帝袍,以及深不可測的氣息,使得她只是站著,氣場就籠罩了整個皇宮,甚至整個神都。
“孩子,過來。”
女皇招招手,不容拒絕。
夏極不會被她的氣場影響,只是凝望著這臉龐,忽的露出一些奇怪的神色,于是順著她的話往前走了幾步,直接走到亭中。
女皇微笑著直入主題道:“你知道嗎?
今天孤是為了你才出關的。
你身上有著你不該擁有的東西,孤想取下來,只能委屈你才行。
當然,東西取下來了,你就會死去。
可是在你死前,孤可以滿足你任何的愿望,包括釋放你母親,都可以。
要先見見水會主么?
你既然如此不凡,應該知道水清淺是你親娘吧?
當然,你可以選擇拒絕...只不過,很遺憾的告訴你,你的一切力量在孤面前都不會奏效。
要不...你可以先試一試?”
云紋金袍的女皇有恃無恐,她摘下了一根柳枝,似是無聊的在撥弄著。
只是隨著她的舞動,春風亭所在的庭院已經被奇異的氣罩所隔絕。
這氣罩將院內院外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聽皇仆說,你可以操縱金屬,想必是天外天境界吧。而孤所聆聽到的則是氣體...比如現在,孤可以將你周身的所有空氣全部剝離,讓你置身在真空里。
小水鏡,是否需要展示給孤看看呢?
然后放棄掙扎了,孤還可以很仁慈的答應你一個愿望,甚至放了水會長。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水會長可是個很狡猾的女人呢,她為你付出了很多。”
夏極奇異的看著女皇。
他一步一步走了上前,然后坐在了春風亭里的石凳上,坐在了女皇對面。
女皇也不生氣,只是淡淡道:“從來沒有人敢在這亭子里坐下,可你不同,你身上有著星魂,你終將屬于孤力量的一部分,所以孤寬恕你。”
夏極摸著這熟悉的石桌,問:“為什么要在這涼亭呢?”
女皇道:“孤如果是你,就不會在此時還關心這等無聊的問題。”
夏極忽然道:“我聽說這亭子的第一任主人乃是魏國攝政王,再之后則是魏國天子,太上天子,是人間神話,只可惜與南天神在長眠江一戰后,被拖入陰間,再也不知所蹤,不知對不對?”
女皇神色頓時冷了下來。
她低下了頭,身體開始微微顫抖,那波瀾不驚的心,似乎被這一句話就給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