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消化與旅途
如果在和平盛世，夏極早就被尋找出來了，只是在這亂世里，他卻很好的隱藏著。
只是有些遺憾，高三后半學期未能去上課，后續考試也不能參加，算是白學了。
但引起注意卻是不會的，因為想必失蹤的人會很多。
此時。
他坐在了一輛由東往西的長途列車上。
看似和尋常人一樣，望著窗外飛快而過的風景。
但體內，卻在加速吸收著閻羅。
真氣光速地飄紅。
他時不時輕輕握著拳頭，只希望那祖巫之體能早日抵達100的進度。
靈魂里藏著的本體正在變化著，每一天都在變化。
軀體那撕裂的大嘴已經無法愈合了，甚至體內的罪業火焰，時不時沖擊而出，在他皮膚上開出細微的口子。
每一個口子好似都化作了新的“嘴巴”。
第九殿閻羅，如果在陰間是可以完敗夏極的存在。
只不過因為在人間，所以才被夏極吞噬。
盡管如此，它亦是充滿了不甘，而在這“囚禁的世界里”瘋狂地使用著能量。
這些能量都化作夏極的養分，為他提升著祖巫之體的進度。
“小紅？？”
“小影？？”
“小白？？”
他在意識群里輕輕呼喚著。
但沒有回應。
三個閻羅都好像從人間消失了一樣。
如果不是自己軀殼里的靈魂，靈魂里的本體，本體里的痛苦在時刻提醒著這一切都是真的，夏極都要懷疑這是自己的一場夢了。
列車穿過了諸多城市，而車上的人越來越少。
原本的喧鬧沒有了，變得安靜無比。
而現在，卻又變得熱鬧起來。
僅剩的幾個人似乎都知曉了對方要去的目的地：圣雪山。
都明白是志同道合的旅者，想要在這紛亂的世界里尋找一個凈土。
于是各自外出的男男女女開始尋找旅伴。
遠離城市，使得這些外出的旅人似也卸下了鐐銬。
一個穿著白羽絨的少女跑來，她雙手縮在寬大的袖子里，長發從雙肩垂落，裝作無意地掃了掃正托腮望著窗外發呆的少年。
年齡相仿，相貌還行...也許正是一起攀登這圣雪山的旅伴。
少女有著鵝蛋臉，頭發挑染了金黃，顯得很干凈，她湊過去，趴在了夏極對面，直接道：“結個伴吧？”
夏極正忙著消化閻羅。
那種軀體變異的感覺并不好受。
這讓他感到倒胃，還有靈魂陣痛。
這種陣痛如果放在別人身上，怕是早已疼的暈倒了過去，但夏極卻只是在辨識著這痛苦里提升的力量。
他在試圖掌控，但卻又沒有太多頭緒。
別說第五極限，就算是第四，第三...他都知之甚少。
只知道到了這個層次，軀體就發生變化，就是簡單的量變化作質變，至于為什么如此變化，卻是知之甚少。
似乎，他所有要做的事，就是積累積累，不停的積累。
知道突破了極限，自然會產生一些令他都驚訝的變化。
但這種變化為何而來呢？
自己的天賦，甚至混沌道痕又為何而來呢？
為什么恐懼會是千手千眼的燃燒古佛，無心是面孔是雷霆孔洞的女子，死亡則是半邊焦炭半邊慘白的存在，而他卻是額心有漆黑扭曲烈日焚燒？
是什么，造成了這種差異，他又怎么在這些差異里獲取更強的力量？
他思索的很認真。
似乎陰間發生了什么事，他連返回都做不到了。
什么三年之約，也成了一個遙遠的事情。
如今，他隱姓埋名，坐在異世界的列車上。
卻是連返回原本世界的路徑都尋不到。
“喂喂喂！”
少女把五指在他眼前搖了搖。
然后好奇地側頭去看他。
沒辦法，這群人里年齡和她相仿的就這個一個少年，鬼知道本該在讀書的學生，為什么會獨自一人跑來邊境，去往列車最末站的“圣雪山”。
所以，這穿著白羽絨的少女真的沒得選，她只能挑這個少年了。
夏極的瞳孔才恢復了些神采，然后閉目，吐出一口氣，抬起頭看向面前少女。
那是一張膚色很好的臉，微紅的雙腮，涂抹了唇膏的紅唇，分開又用簡單的黑色發圈箍緊的兩束挑金的黑發。
一雙眸子好像會說話。
而瘦弱卻顯得元氣十足的青澀軀體，被包裹在顯得偏大一號的羽絨服里，有些像是娃娃。
如今，這“娃娃”正好奇地打量著這秀氣的少年。
遠在異鄉，而且需要共同攀爬甚至可能死去的“圣雪山”，這“娃娃”般的少女并不介意開始一場說來就來的戀愛。
她沒得選。
上天把這少年當做她唯一的人選。
所以她就有了些期待。
尤其，是夏極的眸子。
深邃里藏著痛苦，痛苦里又有著平靜，平靜里有著星空般的浩瀚。
“娃娃”一眼就陷了進去。
甚至連交流都不需要，只是眼神的交流就足夠了。
空氣忽然安靜。
“娃娃”略微低頭，輕聲道：“你也一個人來圣雪山嗎？”
夏極率先移開眼睛，看了看窗外，愣了愣，忽道：“該死！怎么這么遠了...難道我發呆已經發呆這么久了么？圣雪山？什么圣雪山？我怎么會坐到這里...難道已經最后一站了嗎？”
“娃娃”：...
她滿心的槽不知如何說出口。
“咳咳。”
夏極輕輕咳嗽兩聲。
空氣再次安靜。
“娃娃”有些尷尬道：“到了終點站，只要再等三天，就有返回的列車，如果你是坐過站了，可以在終點站附近的旅館住上三晚就可以了。”
夏極問：“圣雪山是什么？”
他如今無處可去。
靈魂之中，那令人瘋狂的疼痛，那消化著一個活生生的陰間閻羅的疼痛，讓他不想獨自待在安靜的環境里。
于是，他露出了個溫和，溫暖而又并不輕浮的笑。
“娃娃”紅了紅臉，她覺得自己心跳忽然都快了。
自己怎么回事？
這少年又是怎么回事？
明明安靜的時候只像是個普通的學生，但此時卻如此的不同？
難以形容的不同。
她走過不少路，看過不少人，但卻從沒看過這樣的人。
難以形容。
“娃娃”盡量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雙手交叉，撐著圓潤的下巴：“圣雪山是這個世界最高的山峰，每一個冒險者都以征服它為榮耀。
因為它是這個世界最高的地方，而爬上了它，就好像站到了這個世界的最高處，心境都會得到洗滌，靈魂也會獲得升華。”
她這么說著。
而旁邊交談的幾人聽到卻發出笑聲。
笑著，卻不說什么，又迅速低頭，繼續進行互相的交流。
“這個世界的最高處嗎？”
夏極喃喃著。
“娃娃”小心翼翼望著他，又充滿了點期待，試探著問了句：“哎，一起來吧。”
夏極點點頭，應了聲：“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