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
影子學宮。
握著書卷的老者靜坐齋中,黃膚枯皺,如虛浮在外有些泡漲的老皮。
古色古香的門窗忽的動了動,旋即大開,如被巨力猛然推出 哐當!
嗖嗖嗖嗖!
四道黑影從不同方向竄入,進入他身體之內。
學宮宮主暮山影放下書冊,閉目靜思。
忽的,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喜悅,而放聲大笑起來。
“思無邪真的死了,紫面武尊也不在了!那信中所寫的竟然都是真的!
不管如何,如此機會我們絕不可放過!
凡俗權力的更迭影響并不大,可通玄這庭柱垮了,那魏國就是真的完了。
魏燕之爭數百年,如今,該畫上一個句號了!!
而我覓得如此時勢,實乃福緣,說不得可以再尋契機,而進一步!”
學宮之中,響起洪亮聲音:“公孫申,韓時雨,風瑞...來此見我!”
“來此見我...”
回聲四逸,隨風籠罩了整個學宮,甚至周邊。
三位大先生正在各做著各人的事,聽到宮主聲音,便是立刻放下手中活計,急忙趕向禁地。
而老者卻放下書卷,緩緩走出了禁地的靜齋。
齋外是一趟赤紅板木的回廊,木板縫隙里,是雪白。
天空也是雪白。
此時這整個穹蒼依然飄著雪。
北地的雪在冬日里是幾乎不會停的。
但雪卻開始融化。
老者皮膚之下呈現出些淡紅。
這紅好似在極遠處,向著膚表狂奔。
幾個呼吸的功夫,老者的身軀竟然變得一陣赤紅,如可怖的火焰在血液里沸騰、焚燒。
哧...
幾絲紅霧從毛孔里射出。
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
很快,這老者被氤氳而稠密的血霧包裹了起來,如同一個血卵。
哧哧哧!
焚燒聲音不斷。
不少枯皺的皮膚在這高溫之中被燒的脫落下來。
強大的氣勢四射而出!
站在血卵中央的哪里還有什么老者。
那分明是一個面上帶著邪氣的少年郎,雙目微顯桃花樣,帶著柔情如水,可其中卻閃爍著令人駭然的暴虐。
高鼻梁,薄嘴唇,面白而近三分俊俏。
邪異的是,這少年腳下竟踩著一張破爛枯皺的老皮,好似是剛剛褪下的。
這邪氣書生隨手向后一抓,齋中紫木衣架上一份折疊整齊的書生服凌空而來。
他雙手一伸入袖中,這月白色儒衫竟然完全貼合他的身型。
隨后,又是向后一招,紫金藏柜兩扇小門忽開,一卷已生了銅銹的匣子飛射而出,啪地一聲落在了那修長的手間。
書生打開匣子,其中安靜躺著一柄血紅色折扇。
這折扇配著他,當真是儒雅里又帶了七分邪氣,或許走在街頭,會讓不少女人回頭看望。
可這折扇其實不過是個偽裝,事實上,這是一把魔刀。
刀名秋魚腸。
只需把折扇上的扇紙全部燒去,扇架自然會受到奇力而合攏,成為魔刀。
此刀,恐怖程度遠在當年的冷艷鋸之上,是為通玄專屬。
為了這把刀的保養,暮山影可沒少去天池。
做完這一切后,遠處的三個腳步聲已經匆匆而來。
當大先生們看到這少年,皆是目露震驚之色。
然后旋即拜倒,“參見宮主!”
“參見宮主!”
“參見宮主!”
三人自然不會眼拙,他們都識得這少年就是學宮宮主年輕時的模樣。
而之所以能返老孩童,應該是煮血魔功的奇效。
這魔功所需的血池可與紅蓮池不同,那是需要處子或孩童之血才能鑄成的血池,初始建設需要三百名,今后每月當溺殺一名處子并一名男童,待其血液放空后,再撈出尸身,這才能維持血池運營,如今已過數百載。
“見過宮主!!”
三名天元境界的大先生磕首,同時低下的面容,都是露出喜色。
那一封怪信的事,三人顯然都已經知曉了。
而宮主如此模樣,顯然是已經有了決意,否則不會利用煮血魔功恢復到他最強的年歲。
書生充滿邪氣的聲音傳來。
“思無邪已死,紫面武尊亦已不在,你等去告知燕王,大燕吞魏就在今年。
春暖花開,山河解凍,就是大軍開拔之時。
讓燕王早作準備,不要耽誤了天賜的大好時機!
明年冬天,當在魏國王都飲酒作樂。”
暮山影俯瞰著跪倒的三人。
“那宮主,您要去何處?”
風瑞忽然開口詢問。
暮山影眸子充滿邪氣,雙頰閃過一抹血色的紅:“安真賢師正在我大燕龍脈駐守,此番滅魏,我正要去邀他出山。
雖說這魏國的庭柱已經倒垮,可我們依然需要用盡全力。
我此去覆滅圣門,安真賢師為我助陣,可謂萬無一失。”
三名大先生心中佩服,只覺宮主處事實在是謹慎無比,不愧是老怪物級別的存在。
韓時雨低首道:“宮主,可需我們帶領精英弟子隨您同行?”
那邪異書生輕笑了一聲,卻再不答話。
轉瞬之間,笑聲似猶在耳邊,可是人早已不見了。
三名大先生心中頗有些尷尬,但自家宮主的意思他們也明白。
通玄出手,還要帶嘍啰?
帶著干什么?
喊666嗎?
通玄之下,皆是螻蟻啊!
“哎,你就讓我住在皇宮里吧?我可以喊666啊!”
寧夢真看到夏極的一瞬間,決定還是舔吧。
此時,夏極已經回歸王都了。
他晉升通玄之后,整個人都發生了變化,原本還有著近乎魔力的氣魄,如今卻好似變得平凡了些,簡單了些,懶散了些。
此時他剛剛散朝,就聽大內總管風公公來報,說是前國師帶著一名少女要求見他。
夏極用生死一炁的定位功能感覺了下,頓時知道是寧夢真來了,就讓侍衛領到了宮中的接待之處。
國師也是過來人,知道這種時候自己不能做電燈泡,所以就站遠了,在雪地里負手看著一朵梅花。
殿內。
安神香。
一壺花茶。
香霧裊裊。
宮女為攝政王和姑娘都斟上,然后盈盈退下了。
夏極用青盞撥了撥茶面:“你來這里做什么?”
寧夢真瞪了瞪眼,死不要臉地道:“我想你呀。”
夏極開始喝茶。
寧夢真急了:“她能來,我不能來?!”
“她?”
“對...她...”小爐鼎壓抑著聲音。
夏極淡淡應了一聲,“西宮很大,百十個宮殿都空著,你如果想住這里,隨便挑個吧。”
寧夢真眼睛一亮:“真的呀!?”
夏極點點頭,如同兄長般看著面前的少女。
看不到的時候有時還會有些奇怪的心思,比如擔心,比如疑似愛情的一種情緒,只是此時看到了自家爐鼎這沙雕樣兒,他覺得親情多了些。
看著她,就好像看著自己調皮的妹妹。
“你自己去挑個宮殿住吧,至于進出宮,我會和總管去說好,通行證給你發一張。”
“我...我...”小爐鼎想了想,忽然道,“你等等我啊。”
然后跑到門外,小聲問:“婆婆,西宮哪個宮殿最大?”
國師道:“華清宮。”
寧夢真應了聲,然后跑回夏極身邊說:“那個...我要住華清宮。”
夏極道:“華清宮已經被人住了,你重挑個吧。”
小爐鼎瞪大眼。
什么?!被住了?!!
肯定是那個自稱是夏極未婚妻的女人。
一個區區沒有境界的存在,竟然敢和我這種真元境大圓滿的高手搶正宮的位置。
看來,今日就需要讓你知曉,什么是力量呀?!
夏極奇怪的看著面前紅衣少女,似乎她眉間一點朱砂也沒能給她帶來什么威嚴。
小昭終究是小昭,穿上了東方姑娘的衣服,也還是小昭...
攝政王問:“還有事嗎?”
寧夢真急忙擺手:“啊啊,沒事沒事,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到后宮挑個屋子住下,等你忙好了,我再來找你啊。”
她知道眼前之人是夏極,可她喜歡的就是夏極,只是她不能再以爐鼎為借口爬上眼前少年的床了。
夏極點點頭。
他剛剛晉升通玄,還有許多地方要摸索。
而且穩固境界,熟悉境界,至少需要一次戰斗吧。
戰斗,總歸需要同等級的吧?
可是,這大魏...哪兒還有通玄呢?
真是有一點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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