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續低著頭,眼中閃過一絲隱忍的精芒。
圣子雖說不肯幫自己,可他肯帶自己回王都,而且他殺了四哥的人,這等同于把他綁在自己的戰車上了。
畢竟奪嫡之戰,在自己和魏遼之間。
他以為卷入了這皇家是非,還能脫身么?
只要自己后續再多作秀幾次,說不定能令此人歸心,那今后奪嫡之爭就真的穩了。
這位皮膚黝黑的皇子心機極重,此時起身,恭敬道:“圣子肯帶我同路回王都,續已是感激不盡了,哪敢奢求更多。”
皇家無善惡。
如果有上帝視角,當是知道:
這四皇子魏遼得知三封密詔后,竟然直接派人去截殺另外兩位親弟弟,可見其行事是狠辣無比。
而這五皇子魏續,表面是有著重情重義的豪情,但骨子里卻只是以此為面具,想要收服人心為他賣命,如此而已。
兩人,一個狠辣,一個虛偽,可惜魏遼棋高一著,手下強者眾多,否則兩人還真是半斤八兩啊。
至于那一位老七...
唔...忘了他吧。
一個看到刺客漂亮,都會生出原諒之心的皇子,死亡未必不是對他的恩賜。
夏極也沒請這五皇子進馬車,只是分了匹馬給他。
這位黝黑少年,就在一旁跟著,面上帶著微笑和感恩。
一路上也是完全不擺皇子的架子,甚至許多次去幫助總部師弟師妹們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他看人的眼睛也很干凈,讓人很舒服。
途遇果樹,師妹師弟們就想去吃這些長在樹上的桃子,梨子。
平時見的都是洗好在盤里的,哪見過這種野外樹上的。
五皇子就也一起去幫著采摘。
路經小鎮,鎮上一些特產漂亮別致,一些裝飾性的匕首寶玉也有著地方特色,師妹師弟們想買,可是當地小販眼光狠毒,就漫天要價。
這時候,五皇子就跑出來幫忙砍價。
總之,沒多久。
這位面容雖然不討喜的皇子,在總部師妹師弟們心中的好感度,那是蹭蹭蹭的上漲。
就算寒蟬,厲鷹,凌原都受過他的好。
但,魏續想的,只是這位圣子能被他所折服,為他賣命而已。
半月后。
王都至。
繁華異常,雖然初秋時節,也不礙這風煙鼎盛的華麗都市。
換了通關文牒,車馬入城。
很快,有氣勢不凡的中年人來此,迎走了五皇子。
那中年人配長劍,穿朱紅長衣、神色之間,并沒有權貴的傲慢。
魏續看到他,就大笑著迎了上去,然后手拉手,兩人似乎在談著什么,非常開心。
向暖師妹喊:“魏續,你還和我們一起嗎?”
那中年人眼中忽的浮現出怒氣,厲聲呵斥道:“五皇子的名字也是你一個小小的弟子可以叫喚的?!”
他吼叫的時候,全身威勢散發出來,可見平日里也是高位者。
向暖師妹沒反應過來,愣在當場。
她被嚇到了。
身子僵住了。
魏續似乎根本沒察覺身后少女的反應,熱情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馮兄,這些都是圣門弟子,與我一路隨行來的。”
那中年人神色才平緩了些,嘆息道:“皇子啊,你就是人太好,太平易近人了,哎!!!”
魏續笑道,“馮兄,待我稍晚來與你匯合,到時候你我兄弟好好喝一杯酒,敘敘舊。”
那中年人點點頭,準備離去。
向暖師妹被晾在那里,好像要哭了。
但中年人沒走多遠。
身后那馬車里傳來淡淡的聲音,“怎么?當著我的面,教訓了我圣門的弟子,就準備這么走么?”
那朱紅長衣的中年人身子停頓下來,隨手一拱道:“太師府馮真范,見過圣子。”
大魏三公,指的是太尉,太師,太傅。
而當朝太師馮乘風,一直默默關注這這位五皇子。
在之前太子獨大時,他根本無隊可站,但此番重新選擇奪嫡人選后,他毅然站在了五皇子這一邊。
三公在魏國地位很高,太師更是在軍部有極高威望,就是天子也不可能將他們的意見置若罔聞。
所以,馮真范,這位太師長子對于圣子并不會顯得特別恭敬。
畢竟,這里是王都,而不是邊邊角角的府州。
“還知道我在?”
馮真范道:“我是怕圣子尷尬,所以才離開。
你手下弟子直呼皇子名諱,可知這有朝一日會是天子?
皇子平易近人,禮賢下士,并不代表他可以被人蹬鼻子上臉。”
夏極忽的笑了起來。
“向暖,去打他兩巴掌。”
魏續一愣,急忙走出來幫腔道:“圣子,還請給我個面子。”
一旁。
穿著俠女裙的鄒向暖有些不知所措,自家圣子真好啊,可是自己去打了這人,那不就是打了太師府的臉?自己父親雖然是南地血刀門門主,但似乎比不上當朝太師啊...所以她一時間有些慫,不敢動。
馮真范則忽的大笑起來,然后緩緩道:“圣子,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魏續急忙轉身:“馮先生,你也給我個面子吧。這一切都因續而起,都是續的錯...”
鄒向暖嘆了口氣:“算了吧,圣子,魏......五皇子平時對我們也不錯。”
話音剛落。
猛然一道勁氣如同猛虎,驚鴻之間,沖開那馬車簾子,時間仿佛都靜止了。
那猛虎穿過向暖師妹,穿過正坐著好人的五皇子,在馮真范才剛察覺,才顯出驚恐的目光里,重重撞在了他臉頰上。
啪!!!
這位太師長子左臉頰腫起來個大包,噴出一口血,往后滾了幾圈才發出慘烈的嚎叫。
“滾!!”
聲音傳來,落在馮真范耳中,后者震驚于馬車中圣子的恐怖實力,加上腦袋嗡嗡作響,竟然不敢再說一句話,轉身就滾。
滾了兩圈,才發現自己還是應該走,于是爬起來,狼狽的跑了。
魏續急忙抱拳,然后跟了上去,一轉身,眼中才閃過不虞之色。
向暖師妹看著遠處,雖然覺得自己這邊好像做了個惡人,可是心里卻暖暖的。
不僅是她。
其他師弟師妹心里都暖的很。
今天圣子能為向暖出頭,來日就會為他們出頭。
這位和自己等人年齡相似的少年,更如兄長,如長輩,令人如沐春風。
換做別人,也許就會息事寧人,甚至指責鄒向暖,讓這不懂事的小姑娘道一聲歉,這事也就過去了。
但夏極不會。
他無比的護短。
我的人憑什么讓你來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