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世田谷區。
一群懷揣著政治理想抱負的人聚在一起,這些老頭子們身上還掛著傷,昨晚如刀割般的狂風無差別攻擊周圍人,要是小Q稍微起半點殺心,別說是老頭們了,一小片街區都會被狂風變成人間地獄。
去醫院包扎完畢后這些老頭們又都生龍活虎起來,三五成群的和其他人描述著昨晚發生的事。光怪陸離,再加上都是醉酒后的記憶,聽起來像是醉鬼的臆想。
但看著這群人異口同聲的描述,還有身上被切割出的傷口,其他人哪里還有不相信的道理。
而待再看向帥氣和尚時,眾人的眼神中只剩下如視神佛般的頂禮膜拜。
無論是哪個老頭口中的故事,和尚都是其中的關鍵角色。
“大師體內一定居有佛陀,邪魔不可侵。”
茶話會的內容本是要討論組織活動,但中心議題已經變味,說起來這些老人并不是個個都為了政治抱負,有不少人只是懼怕老年寂寞,所以才與同齡人聚在一起。
而好好的政治團體儼然要朝著另一道路發展,和尚可擔不起這些崇拜的眼神。
自己要真是把佛陀轉世這種設定背下來了,那不就是在侮辱滿天神佛嗎?這是對神佛的大不敬。
苦笑一聲搖頭,和尚不知自己現在是該辯解還是不辯解。
本著害怕越描越黑的心思,和尚謹慎言語不敢多說,但放在他人眼中又是高深莫測的表現。
茶話會變成了夸贊和尚的彩虹屁大會。
“欸。”
回到出租屋打開藥箱,想起老人們的彩虹屁和尚頭疼不已。
這處老式公寓的八疊出租屋是一名老居士免費租給和尚,對方是從北陸而來的老人家,心地善良虔信神佛,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生活富裕,并不差這一間屋子的出租費用。
“嘶。”
撕開繃帶露出傷口,和尚疼得咧開嘴角。
指甲劈開所產生的痛感可比在皮膚上劃開傷口要重的多,哪怕只是在傷口輕輕涂抹上藥也能激起大腦刺痛。
“東京的夜晚何時變得如此恐怖,難道就是這種怪物在襲擊流浪漢?”和尚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伴著痛苦回想著昨晚的一幕,“若是被這種怪物捕食,他們生前該經歷了何等的恐懼與痛苦。”
最讓和尚揪心的還是官府的動向,他清楚應該有情報部門在監視自己,但面對在街頭出現的怪物,官府居然還毫無反應,亦或者官府早就知道流浪漢失蹤的真相?草菅人命莫過于此。
狹小的房間內很是潮濕,即使入秋以來不再悶熱,但久住后還是難免令人骨子里感到不適。
墻壁一角有蜘蛛結網,不遠處有飛蟲撲扇,蜘蛛靜靜織著陷阱,有條不紊的等著獵物自動送上門來,無數年競爭下地球演變出了千奇百怪的捕獵方式。
不過蜘蛛很快就不淡定了起來,它感覺到自己的陷阱上多出了許多不速之客。
“吱吱。”
小黑蟲。
墻上有眾多忽然出現的黑蟲爬上了蛛網。
輕松就能被蛛網黏住的小黑蟲不具備任何威脅,但繁多復眼看去小黑蟲的數量多到讓蜘蛛懷疑自身,一只黑蟲被黏住了,后面便接著跟上一只,無數黑蟲踏著同類的尸體不停向前,毫無感情的完成著既定的目標。
即使在冰冷的昆蟲、節肢動物中,這群黑色生靈的冷酷無情也達到了新境界。
生物本能警告蜘蛛這些黑蟲子們不好惹。
直截了當的從屁股發射蜘蛛絲吊著自己,從心的蜘蛛機敏的蕩到了地上。
不過地上黑蟲的數量依然不少!
“嗯?”
和尚也注意到了地上眾多的黑蟲,就像房間地板上有塊糖,吸引著蟲子前赴后繼的涌過來。
這么多的蟲子…生活中可要多加注意了,以免不小心就踩殺了這些小生命。
“橫?”
左木右黃。
但地面上的黑蟲驟然產生了奇妙變化,它們首尾相連組合成了筆畫繁復優美的漢文。
橫須賀。
黑蟲組合起的文字躍入和尚眼簾,他顧不得再思考這群蟲子的奇妙,橫須賀幾字又迅速崩潰瓦解,無數蟲子組合出的假名漢字形成一句句完整的話語。
就像是蟲書。
放在古代這樣的神跡都夠聚攏起一場農民起義了。
“流浪漢…”
“…實驗”
“真相…”
蟲書拼湊出完整的信息,全都被和尚收入腦中。
和尚攥緊拳頭,裂開的指甲在強力下徹底脫落。
地上的黑蟲將‘真相’在和尚面前揭露后便四散開來,仿佛剛才的蟲書只是眼睛呈現的幻覺。
和尚雙手撐地,伏下身體將臉貼近地面發問:“你是誰?”
但黑蟲沒有搭理和尚的話語,在‘中樞’指揮下向著同一個地方邁步。
黑蟲前進的方向是和尚剛剛打開的灶爐,鍋內還燉煮著今晚要吃的簡單飯菜。
“吱吱。”
蟲子們前赴后繼的沖向爐火,眨眼間喪生火海,一只蟲子微不足道,但一團團的蟲子所爆裂出的汁液幾乎要把爐火都熄滅。
“究竟是怎么回事?”
哪怕是微小的蟲子,這種共同赴死的場景也激起了和尚渾身的雞皮疙瘩。
但和尚的腦內現在已經亂作一團,一時沒想起來要阻止這種悲壯的行為。
是誰在幕后操控著黑蟲并不重要,又是怎樣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如此大費周章的提示自己,而且說得有板有眼,和尚不覺得哪位超凡存在會這樣閑得無聊惡作劇,至于提示自己到底是出于好心,或者藏著什么陰謀詭計,這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若信息屬實,這世上到底隱藏著多少骯臟污穢。
“在神奈川嗎…”
爐灶上的鍋已經煮的沸騰,內里做好的飯菜都要溢滿出來。
“吱!!”
液化的水汽和油頂起鍋蓋沿著外壁流淌而下,徹底澆滅了爐火,不過黑蟲們的集體自殺已經完成,燒的連飛灰都沒有,此時再撲滅灶火連亡羊補牢都算不上。
“叮咚!!”
在蒸汽尖銳的鳴叫聲中,房門的門鈴忽然作響。
“叮咚!!!”
兩種尖銳聲音夾擊下,和尚從黑暗中回過神猛地從地上站起。
“你好…”
推開房門,一行政府人員站在過道上。
“您好。”霜島清美開門見山,“我們是超自然廳辦事人員。”
超自然廳的職員雙手放在身前,臉上掛著笑容,和藹可親的就像好商場里的銷售人員,而不是代表國家意志的暴力機關。
一旁還有在電視上頻頻出場的明星職員白田有紀:“大師你好!我是白田有紀,就是電視節目上經常出現的那個!”
說完,白田有紀就亮出了雪白牙齒,臉上的笑容簡直要甜的膩死人。
“氣死我了!”白田有紀坐在車后排悶悶不樂,她的臉上在房間中一直掛著機械化的笑容,“這個大和尚脾氣怎么這么差。”
以和尚的性格當然沒有大動肝火的憤怒,但冷若冰霜的臉自始至終都沒有消融,面對政府的‘招安’也油鹽不進,倔強的像是島國古代所沒有的某種牲畜。
熱臉貼上了冷屁股,滿滿一腔熱情喂了狗。
仿佛他們是站在路邊強買強賣的推銷人員,賣的還是什么不粘鍋、切菜板。
而哪個正常國民聽到超自然廳來訪不都得是戰戰兢兢,不能自已。
“這可和電視上你的性格不一樣。”霜島清美倒是無所謂,一顆心臟早就被繁復的工作鍛煉的無比粗糙。
要是只憑三言兩語就能招攬超凡,那超自然廳的職位干脆從大阪大媽中招募就行了。
“課長,電視上都是有劇本的,我哪是那種傻白甜的角色。”白田有紀還是習慣稱呼霜島清美為課長。
那些綜藝節目真是有夠傻的,讓自己去偶遇路人、還有什么模擬自己忽然遇到了超凡會有怎樣的反應,偏偏這樣的劇本還大受歡迎,自己朝著超人氣公共人物的路線大步發展。
白田有紀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不愧是國家的力量,要捧紅一個人簡直不要太簡單。
“匯報上去吧,我們的第一次接觸失敗了,目前看來他根本沒有和我們合作的打算…是從以前開始就天然仇視官府,還是最近發生了什么事情?”
從資料中分析和尚只是一條筋的傻子,沖擊皇居什么的也只是自然而然的舉動,并非是真的一心一意仇視官府的反對者,但今天的反應屬實奇怪。
再怎么說,對自己一行人表現出的厭惡感也太過分了。
連基本的茶水都沒有拿出來招待自己一行人。
在面對和尚陰沉的面孔時,霜島清美的內心說實話是帶著些許恐慌的,和尚極有可能是超凡,要是惹怒了對方自己幾人便會瞬間喪命。
好在對方的情緒雖然不對,但也沒做出喪心病狂的事情,畢竟多少是佛門中人,性格不至于太乖張暴戾。
“課長,您的電話。”
霜島清美思考著事情,沒有發現口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在白田的提醒下她拿起手機,眉頭皺的能絞殺死一只小老鼠。
“我孫子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