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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章 新的時代

  大半個月的時間里,陳強幾乎把南京的社會名流認識了個便。

  正當陳強打算返回南京的時候,郝更生卻帶著一個外交部官員找上門來。

  “陳強,這位是外交部人事處的周處長。”郝更生開口介紹道。

  “陳健將,久聞大名。”周處長笑盈盈的說道。

  “周處長,你好,請坐。”陳強招呼兩人坐下。

  寒暄了幾句后,陳強才開口問道:“敢問周處長來找我,所謂何事?”

  “我聽說陳健將打算回天津?”周處長反問道。

  “是的,奧運會已經結束很久了,我也沒有必要繼續待在南京,是時候回天津了。”陳強開口答道。

  “陳健將,我們希望你可以留在南京。”周處長開口說道。

  “這是你們外交部的意思?”陳強下意識的問道。

  “是行政院,乃至更高層的決定,我們外交部只是執行。”周處長開口說道。

  “我能問一下為什么希望我留在南京么?”陳強接著問。

  “我們外交部平時有很多的外事活動,另外南京的各位長官,也經常會舉行宴會款待外國友人,我們希望陳健將可以出席這些活動。”周處長回答道。

  陳強頓時明白過來,南京方面是想拿自己充門面。

  很多宴會、舞會或者典禮,都需要邀請一些名流人士作為嘉賓,這樣無論是主辦方還是受邀客人,都會覺得更有面子。外事活動就更是如此,在招待外國政要或者其他外賓的時候,南京方面也需要找一些社會名流撐場面,提升一下逼格。

  在南京的地面上,一般的社會名流,比如什么知名企業家,知名教育家,知名藝術家等,中國人或許很熟悉,可那些外賓可未必認識,叫來撐場面的效果也不怎么樣。但陳強就不同了,世界第一運動員的名號,老外們都知道,即便是沒有見過陳強的,也聽說過陳強的事跡。

  可以說陳強算是南京能夠找到的唯一“國際名人”,于是乎南京方面自然希望陳強留在南京,這樣在宴請外賓的時候,讓陳強參加,也可以拿來撐撐場面,讓南京政府顯得更有牌面。

  陳強沉吟了幾秒鐘,仿佛是在思考要不要答應下來。而對面的周處長則接著勸說道:“陳健將,待遇方面你不用擔心,除了薪水和各種補貼之外,我們外交部還專門為你提供了住所,家具一應俱全。你的任命狀我都已經帶來了。”

  周處長說著,從包中掏出了一份任命狀,遞給了陳強。

  陳強打開一看,上面的大致內容是,任命陳強為外交部特別參贊。

  “這個特別參贊的職責是?”陳強開口問。

  “其實也沒有什么職責,就是一些外事活動,你需要出席,有些時候可能還要去上海出差。除此之外的時間,你可以自由支配。”周處長開口說道。

  陳強秒懂周處長的意思,這個“外交部貼別參贊”就是個吉祥物,有外事活動的時候亮亮相,陪著老外吃吃喝喝,余下的時間愛干啥干啥。

  “原來就是外賓來的時候陪吃陪喝陪玩,感情是‘三陪’啊!不過這工作倒是不錯,有吃有喝還有時間,人家還包住。這種輕松的工作,也就只有當公務員才能享受的到。”

  陳強腦海中飛速的計算起得失。

  從周處長透露出來的意思,這是南京高層的決定,說不定還牽扯到那位大BOSS,如果是大BOSS想讓陳強留在南京的話,那陳強肯定不能拒絕。

  而且外交部連任命狀都已經拿來了,明擺著就是這份工作,陳強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力,想接也得接,不想接也得接。

  陳強轉念又一想,或許留在南京也是一件不錯的選擇。

  1936年的下半年已經過了一半了,距離七七事變也越來越近,等到七七事變爆發以后,如果陳強還待在天津的話,要么只有兩個選擇,要么是逃到天津租界里,要么就是隨南開大學南遷。

  如果陳強留在天津的話,以陳強“世界第一運動員”的身份,肯定會被日本人抓走,然后讓陳強配合日本做一些“中日親善”的事情,甚至是在偽政府當官,陳強若是不肯做漢奸的話,說不定會被關進集中營里。要是真的進了集中營,是死是活可就難說了。

  如果陳強逃到天津的租界里,也只是能夠享受四年的和平時光而已,等到太平洋戰爭爆發以后,日本會對英國和法國宣戰,到時候日軍會接管天津的英租界和法租界,大量的英國和法國僑民,也會被關進集中營。

  至于天津的意大利租界,雖然沒有遭到日本人的毒手,但是考慮到意大利在二戰中的賣萌屬性,如果陳強奪金意大利租界的話,說不定意大利人真的會把陳強賣給日本人。

  陳強不想當漢奸,也不想死。如果他跟隨南開大學南下的話,那么依舊是撤退到西南的結果。

  抗戰期間,南開大學、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先是扯到了長衫,組成了長沙臨時大學,后來日軍打到了長沙,臨時大學又遷到了昆明,改稱西南聯合大學。所以陳強也會隨著南開大學一起撤退到昆明。

  抗戰時期的昆明是大后方,當時很多的工廠學校內遷,大量的資金、設備和人才流入昆明,官僚資本紛紛在昆明設置和開辦工廠企業,使得昆明經濟短暫的繁榮。而且昆明四季如春,很適合居住,如果去昆明住上八年,也是挺不錯的事情。

  陳強若是選擇回到天津,抗戰爆發以后,跟著南開大學去昆明,大概是最好的結果了。

  可若是陳強留在南京,在外交部任職的話,至少在戰爭剛爆發的時候,不用急匆匆的從天津撤退。等到1937年11月底,國民政府將會撤出南京,到時候政府的公務員肯定是要優先走的,陳強也會跟隨外交部一起,先是到長沙,然后去重慶。而之后的八年,陳強也會待在重慶。

  跟著政府一起撤離,肯定是要方便很多,最起碼沿途的后勤保障方面是不用擔心的。而且等到了重慶,有一份職務在身,陳強能領到薪水,也不至于餓肚子沒飯吃。

  雖然在抗戰期間,重慶會遭到日軍的轟炸,但是政府部門都有防空洞,空襲警報來的時候朝防空洞里一躲,保命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想到這里,陳強做出了決定,那就是接下這個外交部特別參贊的任命。

  只聽陳強開口說道:“多謝周處長的好意,不知道我什么時候去外交部報道?”

  “隨時都可以,不過住的地方,你還得等一周,我們給你找了一所公寓,不過需要一些時間整理一下。”周處長開口說道。

  送走了周處長,陳強開始琢磨,要不要趁著現在,先在重慶買一棟房子。

  畢竟要在重慶待上八年的時間,陳強總不能一直租房吧!更何況抗戰期間重慶的房租也是越來越貴,最終租房子的錢,可能比現在買套房子都要貴。

  而且現在還只是1936年,重慶的房價還很便宜,陳強若是錢夠多的話,恨不得在重慶多買幾套房,等政府搬遷到重慶以后,絕對能賺上好幾倍。

  就這樣,陳強成為了外交部的特別參贊,平日里的主要工作就是參加各類外事活動,陪吃陪喝陪玩。

  偶爾陳強還會去一趟上海,上海畢竟是遠東第一城市,外國人云集,像是英美法等國的駐華的大使,平日里也都待在上海的租界當中,所以上海也經常會舉辦重要的外事活動。

  時間一晃便過去了兩個月。

  南京的某處網球場上,陳強正在打網球,而他對手正是約翰拉貝。

  自從那次在西門子公司的晚宴上結識了約翰拉貝之后,在陳強的刻意結交下,很快的便跟拉貝熟絡起來。

  如果是別的黨人,陳強或許懶得去搭理,但是拉貝不同,在陳強的心目中,約翰拉貝是一個真正值得尊敬的人,是一個偉大的人!

  約翰拉貝對于中國人本來就比較友好,而且陳強又是德國元首親自授勛的人,拉貝也很希望結交陳強,于是兩人很快的便成為了好朋友。

  平日里,兩人閑著沒事便會去打網球,或者是去馬場騎馬。在當時的南京,打網球和騎馬,算是比較高雅的社交運動,也是外國人比較喜歡的運動。

  前世的時候,陳強的網球水平不算差,差不多有著NTRP標準3.5分的水平。

  NTRP全稱是National

  Program,是美國的一種網球分類標準。分級從初學者到國際選手,第一次打網球的初學者平分是0.5,然后按照0.5分的級別遞增,一直到最高到7.0。能夠達到7.0評分的屬于國際級別網球運動員,可以參加國際大賽并以比賽獎金為收入來源。

  以未來中國網球運動的發展情況,業余選手的最高評分也就是4.5,能夠達到5.5的,就算可以去省級的訓練隊打球了,若是能達到6.0,應該就能進國家隊了。

  而在美國的話,由于網球水平比較高,很多高中生都能夠達到6.0的評分。

  在三十年代,網球水平還沒有那么高,或者說那個時代的網球,還處于比較原始的階段,很多技術都沒有開發出來。

  1968年之前,網球的公開賽時代來沒有到來,以現代的眼光看,當時的網球只能算是業余比賽,甚至休閑的成分要比競技更多。在二三十年代的時候,那些參加溫網或者法網的選手,能夠達到3.0的評分就已經很不錯了。

  陳強NTRP的3.5分的評分,即便是放在未來的中國,也算是業余選手中打的不錯的,足以有資格參加國內業余級的比賽。如果能夠上升到4.0的評分,應該可以在國內業余級的比賽里拿到名次。

  3.5分評分的業余球員,發球和接發球的時候,已經能夠控制落點和力道,并且可以發出或者回出上旋球,網前也已經擁有了比較穩定的截擊技術。這個評分級別的運動員,對中速球的方向控制已經不錯,但擊球的深度和變化還不夠。能在跑動中穩定地回擊過頂球,開始能隨球上網、放小球和打反彈球。二發基本能控制落點。

  這樣的水平,別說是打爆約翰拉貝,就是欺負職業網球選手也是綽綽有余,哪怕是去打溫網或者法網,也能夠取得前幾輪的晉級。

  大半個小時下來,陳強即便是故意讓這約翰拉貝,可拉貝依據是節節敗退,他完全不是陳強的對手。

  “不行了,累的快跑不動了!我得休息一下。”拉貝放下了球拍,然后搖了搖頭,接著道:“陳,你的網球打的可真棒,絕對有職業級的水平,下次去歐洲的話,你可以去溫布爾頓打比賽了!”

  兩人正交談著,網球場的服務生卻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兩位先生,外面戒嚴了!”服務生開口說道。

  “戒嚴!”陳強和拉貝同時一驚。

  南京可是民國時期的首都,一個國家的首都出現戒嚴的情況,那肯定是在國家層面上發生了極其嚴重的事情。

  一般情況下,一個國家在面對對外戰爭、重大災難或者內部叛亂時,才會進行戒嚴。如今日本人還在東北,而南京也沒有遭遇到什么災難,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內部叛亂。

  陳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馬上問道:“今天是多少號來著?”

  “12月13日。”拉貝開口答道。

  “果然是這樣,是西安那邊的事情傳到南京來了。那個人都被扣留了,南京城自然得戒嚴。”陳強長嘆一口氣。

  “陳,你好像知道些什么?”拉貝望著陳強開口說道。

  “我想我們國家的內戰馬上就要結束了!”陳強話音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另一場關系著我們整個民族生死存亡的戰爭,馬上就要開始了!”

  拉貝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隨后他開口說道:“陳,我雖然不太明白你所說的事情,但是我能夠感覺到,混亂即將到來,我仿佛已經聽到了戰爭的腳步。”

  “你的預感很正確。”陳強點了點頭,卻沒有多透露西安事變的信息。

  拉貝則接著說道:“陳,我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情,但如果你遇到危險的話,可以來我的家中避難,以我的身份,貴國的人不敢對我怎么樣!”

  “是啊,不僅僅我們中國人,連日本人也不敢拿你怎么樣。”陳強心中暗道,他知道在明年的這個時候,拉貝這里或許是南京城里唯一安全的孤島。

  隨著西安事變的爆發,南京的局勢空前緊張起來,整日的戒嚴自不用說,很多政府部門的工作也都陷入到了停滯當中。

  畢竟大老板都被抓起來了,說不定還會被處決,員工們哪有心思正常工作。

  南京方面的高層也是各懷心思、蠢蠢欲動。就好比一個公司,董事長出了意外,幾個大股東肯定會各懷鬼胎,想要上位奪權的也大有人在。

  大老板是親美派最大的靠山,親美派自然是希望營救大老板,所以積極奔走。

  而親日派則開始部署著跟西安方面兵戎相見,仿佛要再打一場內戰,至大老板的安危于不顧,或許大老板死了才是對親日派最好的結果。

  地方上的軍閥也是意見不一。山東的韓主席大戰這是“英明壯舉”;山西的閻主席則是“驚痛無似”;廣西的李長官主張停止內戰,一致對外;西北的馬司令則趁此向大老板表忠心。

  國外的媒體則是一致的批評西安方面的行為,比如英國的《泰晤士報》說這次事件為為“叛變”;蘇聯的《真理報》稱這是在幫助日本分裂中國;法國的《救國時報》則認為西安事變是“深刻痛惜的事件”;美國媒體則比較直接,說這次事變使得西方各國在遠東保有利益者感覺不安。

  對于西方各國來說,他們看似是在呼吁和平,但實際上只在乎各自在華利益而已。一個穩定的、懦弱的、對西方卑躬屈膝的中國,顯然是更符合西方的利益。所以他們當然不希望政變的發生,最好就是讓中國維持現狀。

  12月24日,陳強應邀來到拉貝的家中,參加拉貝家的平安夜晚宴。

  由于戒嚴的緣故,整個南京城都是要宵禁的,天黑以后不能出門活動,所以晚飯過后,陳強也不能回住處,于是陳強干脆就睡在了拉貝的家中。

  次日一大早,陳強來到了餐廳準備享用早餐。

  “圣誕快樂,陳!”拉貝笑著說道。

  “圣誕快樂!”陳強回應道。

  “陳,快來吃早餐吧,有正宗的德國香腸,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拉貝將陳強招呼到了餐桌前。

  餐桌上除了牛奶、面包、香腸、黃油等豐盛的食品以外,還有幾份報紙。

  陳強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報紙的頭版,臉上不由得揚起一縷喜色。

  報紙的頭版有這樣的一行大字:“停止內戰,聯合抗日”!

  陳強知道,西安那邊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抗日統一戰線也即將建立。

  從這一天起,中華民族將進入到一個新的時代。

  對于整個國家、整個民族來說,那將會一個苦難的時代…

  但那更是一個涅槃重生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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