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山的路上,王升接到了牟月發來的一個文件,里面有一張路邊攝像頭抓拍的年輕男人照片,以及此人的基本信息。
這是由遲雯提供的那張側臉照,調查組進行幾個小時的數據比對之后,最終確定的‘圣火者’長相和身份信息。
王升讓遲雯辨認了下,遲雯依然帶著幾分猶豫,但最后還是點頭應了聲。
“是他…”
王升迅速給牟月發了信息回去,可別耽誤了他們什么事。
然后王升仔細看了眼這個男人的身份信息,也是稍微有些驚訝。
超靈社團竟然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年輕人搞出來的?
圣火者真名‘郭鋒林’,目前能找到的檔案中有七八年空白,十六歲之前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中學生,普普通通,沒什么出彩的地方。
他在十六歲那年離家出走,從此跟家人斷絕了聯系,警方的檔案中還能查到當時他家人的報案信息。
這就是此時能掌握的僅有情報了。
不過,已經確定了這人的面容外貌,只要他在大華國境內有監控攝像的地方露面,警方就能在兩分鐘之內確定他所在的位置…
這比渡劫期大佬才能施展的搜天查地法術方便多了,覆蓋面積更是不能比。
把圣火者身上的神秘面紗揭開之后,發現對方也不過是個年輕人,這讓調查組內的緊張氣氛舒緩了不少。
王升跟牟月聊了幾句案情的進展,牟月也只是說他們正準備地毯式搜索,爭取在未來四十八小時內把這一伙人抓捕歸案。
組長從最近的軍區臨時調來了十幾名狙擊手,他們倒是發現了,大口徑重狙算是現階段克制修士的‘神兵利器’…
遠遠看到了武當山,王升就將這些事拋到了腦后。
此身既離,無須煩憂。
還是想想如何邁入結胎境比較靠譜。
回武當山時剛好遇到蒙蒙細雨,天色將晚,山路各處空曠寂寥,偶爾能瞥見三兩人影在清雅之地打坐修行。
晚幕遲遲清濛雨,山屋破瓦竹林綠。
這濃郁清澈的靈氣,聞一聞就讓人感覺心曠神怡,嗅一嗅就禁不住陶醉其中。
上山時,牧綰萱拉著遲雯的胳膊,王升身上掛著大包小包,又用繩索套起了四個行李箱扛在肩上,運轉真元依然健步如飛。
經過這一路牧綰萱不斷用表情包開解,遲雯的心情明顯好了一些。
生活在一天之內遭逢巨變,遲雯此時仿佛都像是在夢里一樣,久久沒辦法回轉;又遇到武當山各處滿溢的靈氣,眉目間的煩憂也漸漸少了一些。
遲雯扭頭對王升道:“師…我幫你提一些吧。”
王升只是擺手,“下雨路滑,你看好自己別摔著就行。”
遲雯輕輕點頭,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盤山的柏油路走到一半,他們開始拾階而上。
武當山這兩年也多了一些奇花異草,不多時,遲雯就被山雨霧蒙的山色所吸引,視線在空幽的山間不斷流連。
這里才是真正修仙的好去處。
走的越高,能遇到的道長就越多。
臨近紫霄宮,更能見三三兩兩的年輕弟子在林間,或是打坐修行,或是練劍演拳,或是踏步施咒,或是說笑閑談。
還好李始悟之前安排人修了回他們住處的山路,不然看牧綰萱對遲雯緊張的程度,非要把師妹扛起來運上山去才放心。
剛爬過紫霄宮的高度,就聽身后遠遠的傳來一聲招呼。
“王師弟!不語師妹!你們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王升不用回頭,就知這是武當道承掌門一脈弟子周應龍,畢竟兩人一起驅過鬼、上過梁、開過房…
三人在山路上等了一陣,周應龍撩著道袍下擺,健步如飛直接沖了過來。
“誒,這位是?”
“我們師妹,”王升笑道,“不用入門的那種。”
周應龍愣了下,隨后恍然。
不用入門還會被喊做師妹的,必然是青言子的子女了。
“幸會,幸會,”周應龍像模像樣的拱拱手,挺直胸膛,言道,“在下周應龍,這武當山中修行的三代弟子,與非語師弟、不語師妹都是熟識,今后大家都是同門,多多來往才是。”
遲雯只是抿嘴點了下頭,道了句:“我叫遲雯。”
王升對周應龍眨眨眼,后者頓時領會了點什么,對王升挑挑眉。
牧綰萱略微有些皺眉,她竟然讀不懂師弟跟別人眉來眼去所傳達的意思…
“來,我來幫你,”周應龍向前搭把手,把王升的負重分走了一半,還不忘在一個只有三四人的群里發了個消息出去。
‘王師弟帶了個小師妹回來!沒事的快來迎新啊!’
王升看在眼里也沒說什么。
他們剛到小院,郝靈跟孟洪就結伴而來,順便帶來了一些飯菜瓜果,倒是頗為周到。
小院還是他們走時的模樣,師父的電話依然打不通。
想想也是,膽結石非一日可成…咳,虛丹凝金丹若是幾日功夫就能成,實在辜負金丹境那‘道境天塹’的‘美譽’!
孟洪與郝靈見到遲雯之后各自見禮,見遲雯雙目無神,也都沒多跟她交流,只是問王升這次下山去做了什么。
見遲雯太過疲累,牧綰萱拉著遲雯去正屋休息,王升則陪著他們三人在院門外的樹蔭下喝茶。
王升也沒瞞著他們,將超靈社團之事簡單說了一遍,周應龍三人頗感驚奇。
他們只是在山上修行,對如今世俗之中的變化知之甚少,又對王升所說的那些邪修略有些不解。
郝靈言道:“修道不是自己的事嗎?大家在山上好好修自己的,他日若是能得道成仙也不枉走這一場,為何要去害人謀利?”
周應龍和孟洪盡皆啞然失笑,王升則道:“每個人追求有所不同吧。”
孟洪皺眉問:“既然已經發現了這種組織,警方為什么不直接端掉他們?上千名修士,當真有些不敢想。”
“要論罪的只是販賣功法的那十幾二十多人,其他人都是不同程度的受害者罷了,”王升搖搖頭,“俗世繁華,人海茫茫,那幾個罪魁禍首又提前做了各種應對的準備。就算現在有了他們首腦的照片,對方也有可能易容整容,不是太好抓。”
“王師弟,”周應龍明顯對其他事感興趣,“這個特殊調查組是怎么回事,感覺像是古代的錦衣衛一樣。”
郝靈忍不住吐槽了句:“虧你還沒說是東廠西廠呢,師兄你修道之余對這些還挺有研究嘛。”
“以前研究的,以前研究的,”周應龍一陣汗顏,趕緊轉移話題,“王師弟,這個特殊調查組到底怎么回事?跟我們詳細說說吧。”
王升看在座的都不是外人,也想著給他們提個醒,咳了聲,壓低聲音道:“我接下來說的這些都不要外傳,咱們幾個知曉便是了。”
孟洪幾人同時點頭,側耳傾聽狀。
王升接下來說的,其實都是自己上輩子所知的信息,過幾年都是半公開的情報,也沒什么機密不機密的。
故意營造神秘感罷了。
就聽他端起茶杯,淋著蒙蒙細雨,悠然開口:
“大華國為了應對修道界復蘇帶來的沖擊做了很多布置,特殊調查組是擺在明面上的機構,負責處理一些簡單的事物,主要負責跟修道界建立聯系,協調修道界各方面關系。
但看名字就知道了,這只是調查組,其后還有幾個專門研究修道和修士的研究院。
那些犯了罪,又落在調查組手中的邪修,都會被送去那里,解剖什么的。”
“解剖?”周應龍眼一瞪,一旁郝靈也抿了抿嘴。
“嗯,解剖,”王升攤攤手,那個被抓的歷奇然就是這下場。
孟洪嘆了口氣,言道:“這般做法是否有些過激了些?”
周應龍反駁道:“國家力量是為了保護最廣大民眾的利益,咱們其實已經是少數不穩定因素,不能怪他們這么防備。對了,既然有調查組,那有沒有戰斗組?”
王升點點頭,“自然有,而且等閑惹不起他們。”
周應龍笑道:“這倒要說個明白,怎么就惹不起了?”
王升繼續悠悠道來:
“如果調查組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比如有修士集體搞事,或者有邪修針對‘特殊調查組’,很可能就會驚動一個名為‘特殊戰備組’的存在。
這個戰備組是真正的國之利器,但他們的定位,是為了應對國防、國際沖突這些大事,等閑不會對內出動,出動也不會太大規模。
稍微想想,數以萬計訓練有素、令行禁止還有修為在身的軍人,還掌握著各類高殺傷力熱武器…想推平咱們武當山也就一兩個小時的事。”
郝靈小臉有點發白,仿佛看到了武當山被轟炸的情形,忙道:“那咱們趕緊去跟掌門師伯他們也說一聲吧!”
三個男人對視一眼,盡皆輕笑。
周應龍嘆道:“這些事不用咱們說,肯定前兩年師叔師伯他們就知道了。反正以后老老實實修道,別去為非作歹害人就好了…倒是,他們哪來的功法?”
孟洪道:“召幾個師爺輩的去軍隊當教官就是了。”
“總之,大家記得以后行俠仗義時要把握分寸,”王升叮囑道,“當然,遇到邪修害人,殺了也就殺了,特殊調查組不會太過為難咱們。”
周應龍苦笑了聲,言道:“沒想到還有這么多說法,我本想著等修為有成也去各處走走看看,現在看來,還是在山上安心修行的好。”
“不錯,”郝靈也搖搖頭,“山中常自在,外面難安寧。”
正說著,忽聽正屋傳來一聲滿是惶急尖叫,正閑談的四人幾乎同時一躍而起。
王升速度最快,并起劍指躍過院門,兩步沖入正屋,一身真元洶涌澎湃。
周應龍、孟洪緊隨其后,拿符的拿符,運掌的運掌,郝靈更是隨手抄起了板凳…
房中,炕上角落,正換上一身粉色睡裙的遲雯小臉煞白縮在角落,牧綰萱則是如臨大敵的將遲雯護在身后。
王升頓時皺眉,莫非是有人用邪法暗算?
“怎么了?”
遲雯小手顫抖的指著被子上的一只螞蚱,顫聲道了句:“有蟲、蟲子!”
屋內其他五位修士頓時一陣無力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