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并沒有昏睡太久,他只是脫力,躺一兩個小時就已經恢復了些靈念和真元,慢慢睜眼。
“怎么樣了?有沒有哪里不對勁?”周應龍在旁有些緊張的問著。
這種關切并不只是同門之間的情誼,大家剛一起斗過兇魂、也算合作了一把,多了幾分朋友之間的關切。
王升輕輕呼了口氣,擺手拒絕了周應龍的攙扶,自己慢慢坐起身,就在這張床上盤起腿來,檢查自身狀況。
幾分鐘后,王升開口問詢:
“那人死了還是活著?”
周應龍忙道:“活著,不過大半條命快沒了,現在正在救護車上止血,旁邊幾桿槍頂著腦門,你放心,不會讓他跑了。”
“活著…那一劍該深一些的。”
王升喃喃自語,周應龍又不知道他說的是哪一劍。
“放心吧師弟,這等邪修肯定不能留,”周應龍道,“現在就是要盤問他有沒有同黨之類的,有警方涉入,估計還要走司法程序。”
“嗯,只是擔心會夜長夢多,”王升輕輕搖頭,隨后也沒多說什么。
一旁周應龍思索了一陣,見王升正專心思考,就低頭朝著門外走去,過了幾分鐘才回來。
周應龍道:“師弟,我問過那個姓付的大叔了,那個保安最少也是蓄意謀殺,現在不做轉移處理,就等有關部門過來弄走。”
王升睜開眼,略微皺眉,“事情緣由搞清楚了?”
“那個保安還沒醒過來,醫生說要拉回去治療,被武警阻攔了。至于到底是跟李家什么仇怨,現在這些還沒弄明白,李家人也說不上來怎么回事。”
周應龍攤攤手,“只知道他是上個月剛應聘來的,叫蔣宗義,今年二十六,來歷倒是看不出什么。”
“那口小鼎不太簡單,不像是一個聚神境前期的修士能輕松得到的,別是還有其他邪修,”王升緩緩吐了口氣,如此道了句。
周應龍點點頭,言道:“我再去打探下消息,王師弟你好好休息吧,李始悟師叔已經往回趕了,很快就回來。”
“嗯,”王升輕輕舒了口氣。
此時,真元已經恢復了大概四分之一,靈念也如雨后的泉水一般開始復涌,面色也漸漸恢復正常了。
透過窗戶能看到外面宅院中走來走去的人影,也不知道來了多少穿制服的警察,在各處搜集著什么。
王升并沒有多分心,很快就閉目入定。
周應龍悄悄溜了出去,順手幫王升帶上了房門。
這次竭盡全力干掉那頭兇魂,對王升自己倒是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如此也算是此行不虛。
本就在聚神境后期的他,此刻已經站在了結胎境的大門前。
內蘊周天,胎息自成,道軀初凝,這就是結胎境,也是筑基三境界中讓修道者開始蛻變的第三階段。
按道門正統修行法,邁入結胎境之后,可辟谷不食,可入水不溺,周身精氣神與天地開始交融,自身實力將會迎來一次躍升。
結胎之后才可以自身精氣神凝出虛丹,凝出虛丹之后才有資格問鼎金丹…那都是后話,對王升來說還要些時日和機緣。
“該如何結成內胎?”
王升喃喃一句,輕輕皺了下眉頭,閉目入定。
他倒是心大,也不管外面怎么折騰,自己就在這暖閣中修自己的道。
聞淵劍就陪在他身旁,昏睡時他也不曾松開過劍柄;這并非是王升舍不得這把勉強算是法器的寶劍,只是被本能驅使罷了。
重生之前,他只是覺得用劍夠帥。
現如今,卻覺得劍道之博大、之精彩,讓他心向往之,不能自拔。
或許真被師父說對了吧,他骨子里就有對劍的癡迷。
只是這份‘癡迷’有益處,也有害處,到底是對他道境有所增益,還是會束縛自身心念,全看王升自己的掌控了。
不過半個小時,周應龍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進門就要喊‘王師弟’,但話到嘴邊又立刻悶了回去。
王升此時坐在單人床的床邊,身周被一股股天地元氣縈繞,眉頭時而舒展、時而輕皺,明顯是陷入了悟道的境界。
周應龍揉揉鼻尖,感覺自己還是不要打擾師弟的好。
興許王師弟突然頓悟了點啥,這種機緣可遇而不可求,周應龍自然知道這些。
看著床上的王升,周應龍心底泛起了些許嫉妒感,但隨后就輕輕搖頭,板正了道心。
好歹他也是在名山道承中修行的年輕弟子,心境修為還是不錯,能夠迅速證實自己心態的失衡并加以調整。
但實話實說,他能不嫉妒嗎?
王師弟上山比自己晚了這么多,年紀比自己還小了幾歲,如今的實力和境界,卻已是自己望塵莫及…
雖說,斗法的本領只是為了護道,修道并非是為了爭強好勝,但本領高強了才能更輕松拿到更多的修道資源,贏來更多尊重與崇敬,今后的路也就更好走一些。
一步領先,步步在前。
周應龍前幾日還在聽幾位武當山的師爺在談論,說老一輩已經錯失了太多機緣,只是憑著無元氣修道的積累,此時走在了年輕一輩前面,或許再過十幾二十年要被年輕一輩全面超過去。
到那時的王師弟,必會名噪神州吧。
周應龍站在門口輕輕嘆了口氣,再次帶上房門,背著手走去了不遠處的幾個警官,繼續去探聽消息了。
而李宅里里外外的喧鬧和忙碌,在這個即將過去的深夜中,和屋內修行的修士,再沒了什么牽扯。
王升是被手機鈴聲驚醒的。
天剛拂曉,師姐的視頻就打了個過來,王升從那玄妙的道境之中掉了出來,略帶惋惜的搖搖頭。
已經推開了半扇門,邁進去了一只腳,倒也不急于這一時。
慢慢體會結胎境的種種妙處,問詢師父,與師姐探討明自己心中幾個困惑之處,再行突破之事不遲。
手機屏幕中,牧綰萱托著下巴一臉生悶氣的模樣。
王升站起身,活動下筋骨,拿著手機笑問了句:“怎么了?誰惹你生氣了?”
門外突然傳來幾聲輕響,似乎是椅子被人帶動時發出的響動。
王升靈念掃過,發現了門外正站起身的一男一女,都是些陌生氣息。
他也沒往心里去,專心注視著自己美而不膩的師姐大人。
很快,師姐發來了一條文字消息,以及一張氣呼呼的表情包。
‘師父昨天留下一封信就跑了!都不說一聲的,也不等你回來呢!’
跑了?
王升眨眨眼,視頻中,師姐手里晃著一紙書信。
“師父跑哪去了?”
‘給你看。’
牧綰萱關了視頻,將書信拍照傳給了王升,上面一豎行一豎行的毛筆字。
徒兒升、萱親啟:
為師今夜偶有所頓悟,自知已到臨門突破、踏入金丹大道之時限。然,心有不解之處,欲去終南山尋故友論道研經,踏破修行天塹。
此行或要三五月才可歸來,你們二人當在山中靜心修行,不可輕浮冒進,也不可惹是生非。
萱兒之道已穩妥,小升你之劍道尚未定下,以劍為道,則要防備為劍所傷,更需知過剛則易折之道理,以道境修行為基。
待為師乘風歸來之日,帶你二人遨游四海之內,笑傲寰宇之間。
(開個玩笑別當真)
師,青言子,夜留 看完信,王升雖然出門之前已經察覺到師父可能快突破了,卻依然被師父這修道進境驚嚇了一下。
這就要邁入金丹境了?
就算是各個名山之中的老道爺,能有幾個這般進境?
王升一陣感慨,跟師姐開視頻聊了幾句,讓師姐再多等他半日,最多半天他就回去了。
牧綰萱倒也沒真的生氣,師父能突破,她自然十分開心;只是覺得師弟下山了,師父也去終南山訪友修行了,只剩下自己,略顯孤單了些。
聽王升話語中有趕著回來的意思,牧綰萱也只是打字傳達自己的話語。
‘你忙正事就好,不用著急趕回來。’
“這邊忙完了,”王升笑了笑,并沒有說自己經歷了一場還有點小驚險的激戰,只是說自己盡快趕回山上。
師姐大人一邊說著沒事不用著急,但掛斷視頻的時候還是明顯開心了許多,哼著小調、拿著玉笛,就去老地方繼續修行了。
把手機放進懷中,王升將注意力放在了門外。
隔著木門,用靈念打量著外面似乎有些緊張的這對男女。
靈念只能模糊感應到兩團氣息在那,有些類似于‘紅外成像’的畫面;而從這兩股陌生的氣息能判斷出,這是兩個王升此前并沒有見過的普通人。
應該是來找自己做筆錄什么的警方人員吧,能在外面一直等著不吵擾自己修行,倒也算不錯。
稍微收拾下道袍,王升慢步走到屋門,腳步聲十分清微。
吱呀——
木門被從內拉開,門外站著的這對男女明顯愣了下,然后趕緊挺胸抬頭。
王升左手邊是個臉蛋圓圓的妹子,此時正拘謹的對王升笑著,嘴邊的酒窩因為緊張,略微有些僵硬。
右手邊的男人身材十分魁梧,王升已經算是偏高的身材,這家伙比王升還高了一個頭,最顯眼的反而是他并不明顯的脖子,所謂的‘孔武有力’大致就是如此吧。
這兩人都是正裝打扮,這妹子白襯衣搭配職業套裙,整個人多了幾分干凈清澈,扎著馬尾辮的她看起來頗為干練。
而旁邊大漢身上的西裝則是大了一碼,松松垮垮的,但卻遮掩了原本逼人的威勢。
似乎是個練家子。
“兩位,有事?”王升清聲問兩句。
女孩明顯有些緊張,但還是立刻開口回答:“王、王升道長!我們是專程趕來處理此地惡鬼傷人事件的特殊調查組組員!這是我的證件!大牛,你的證件快拿出來了!”
“哦,哦。”
兩人動作迅速的把兩個類似駕照的證件擺到了王升面前,當王升剛想抬手去接的時候,這兩個證件突然‘變亮’,證件上方出現了兩個十幾厘米高的全息投影。
現在這個時間點,一個證件照都這么高科技了?印象里全息投影應該是兩年后才普及的技術吧。
果然不愧是上輩子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特權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