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和周應龍都有跟隨武當山道長們外出做法事的經歷,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著,對各位居士問好之后,就在李始悟身后跟隨。
一行人沿著幽靜的小路,走在這片園林之中。
什么到這就跟自己家一樣,他們家可沒這么大占地面積…
其他幾個外出接待的是兩對中年男女,應該是李始悟大哥的子女兒媳女婿什么的,王升和周應龍并不用多管這些。
各人對李始悟見禮,也都對王升和周應龍問候,兩人只是含笑點頭,跟在李始悟身后。
李始悟拿足了勁頭,背著手在前面領路,東看看、西看看,時不時的停下來,故作深沉的撫須思索。
李家一家人都精神緊張的注視著這位二叔、二爺爺,大多都是不敢說話。
李始悟副掌門的威嚴還是在的。
拐過一處小竹林,又看到了幾個應該是長期雇傭的保姆阿姨,都像是看熱鬧一樣看著他們,但也只是背后去議論,沒人敢指指點點。
有司機,有保姆,住的還是占地不小的山莊林園,興許還會有幾個保安…
王升挺想問問這位副掌門師叔一句,怎么就想不開去出家了?不跟著他大哥在家享受?
當然這只是玩笑話。
出家修行無外乎兩個情況,一是因心存道意,志向清雅;
又或是遭逢變故,對世俗之事心灰意懶罷了。
李始悟的大哥,李家老爺子抽空還對王升他們做了個自我介紹,他叫李始善,比李始悟大了十歲,這‘始善’二字是從武當山請回來的。
在李始悟拜入武當山修行后,李始善也用香火錢砸了個俗家弟子的名號出來;現如今李始善的姓名和家庭住址,也是在武當山檔案室中能找出來的。
而這些年來,李始善對武當山也從沒斷過資助。
也可以說,李始悟修行不如意,但卻能成為總管外務的副掌門,與他大哥的財力支持不無關系。
“大哥,這院子里的擺設可變動過?”
李始悟皺眉問了一句,顯然也是察覺到了院內有一絲絲污穢的陰氣存在。
李始善搖搖頭,道:“怎么可能變動,我每天照著圖紙都要看一遍,一花一草不敢說,石頭和盆栽一點都沒變。”
“那就好,讓人把我的行李拿過來,給我找一間房換衣服,再擺上香案…”
李始善大手一揮打斷了二弟的話語,言道:“不忙,先吃了飯再做法事,別讓兩位大侄子餓到。”
“還是先做法事,”李始悟皺了下眉頭,“不然這頓飯也吃不安穩。”
李始善雖還想說點什么,但也沒跟李始悟犟,畢竟現在他二弟不僅是武當山副掌門,也是一位有修為在身的真正修行之人。
在庭院中走了一陣,走過蜿蜒的回廊,到了一處修建在池塘邊的正屋中。
幾個保姆傭人被喊來布置法案,王升和周應龍則跟著李始悟去了旁邊屋內換衣服。
等王升打開背包,旁邊的師叔和師兄忍不住瞥了一眼,頓時一個個滿頭黑線。
自然是看到了里面的佛珠、破鐘、十字架、平安符…
“無量天尊,”李始悟以手扶額,也不知道該感慨啥,只能仰頭一嘆。
佛珠什么的也就算了,這個十字架是什么鬼?
副掌門搖搖頭,心想回去以后該如何做王升的思想工作。
現在的年輕人,被國外文化荼毒太深!
周應龍調侃了句:“你這倒是備的齊全。”
“萬一是外國的鬼咋辦?”王升淡定的回了句,將道袍提出來之后,把背包拉鏈迅速拉上。
以免對‘敵鬼’走漏風聲。
天地元氣復蘇之前,道家的法事大多都是跟‘白事’有關。
除此之外,那些打著做法事‘祈福避災’名頭的,七八成都是江湖騙子在行騙。
無論哪家道承,自古修行講究的清靜無為,真正的有道之士,如何會去為了錢財之物,給人‘逆運改命’、‘破災避禍’?
但人死以后需超度魂魄的,法事就不同了。
這點道門也是學習了下隔壁佛門,畢竟做超度法事算是積德行善,也能得些錢財維持山中的生活。
雖修道界迅速復蘇,道門的道長們絕大多數都在閉關修行;但隨著元氣復蘇,世間也開始多一些靈異鬼怪,也有不少道長偶爾會下山走動,做法事驅鬼。
就如今日,給武當山捐了大筆香火錢的李始善家中鬧鬼,武當山副掌門李始悟也算公私兼顧,帶了兩位武當山比較出色的年輕弟子前來驅鬼。
于是開壇作法,李始悟先是誦讀大篇真武妙經,就帶著王升與周應龍‘沐浴更衣’去了。
十多分鐘后,一身藏青道袍的王升提著黑布包裹的聞淵劍,差不多打扮的周應龍則抱著自己回山后更換的佩劍,一左一右站在‘盛裝’的李始悟身后。
三人面容肅穆,擺好品字形站位,走到法案之后。
李始悟抓起放在案前的桃木劍,左手并起劍指,唱一聲:“五方神佑,天清地明!”
周遭一股股元氣化作青色光芒匯聚而來,又在桃木劍之上盤踞環繞。
這場面頓時看呆了周圍十多個并未修過道的常人,但這并非什么高明的道術,只是對靈念控制元氣的一點技巧罷了。
李始悟道長輕喝一聲,桃木劍之上的青色光芒無聲無息的炸散開來,化作一道道流光朝著四面八方飛去。
青光飛出窗外,溢出門縫,似乎引動了此地園林中布置的某種陣勢,外面突然起了風聲。
一旁有個十多歲的少女雙眼放光,偷偷拿出手機要拍照錄視頻,但她剛有動作,李始悟的目光就瞥了過來。
不等李始悟開口,李始善已經在旁邊大喊一聲,劈手把小姑娘的手機打落在了地上。
“去后面老實站著!李文!看好你女兒!”
那扎著馬尾辮的少女頓時快哭了,但立刻被一位中年男人拉走。
先是被平日里和藹可親的爺爺罵,又被父親瞪了幾眼,這少女只能咬著嘴唇,在那用手背不斷擦眼淚。
王升心底倒是覺得這老爺子脾氣有些大,估計平日里在家肯定也是說一不二,誰都不能忤逆的存在。
李始悟持劍揮舞,邁步到了法案之前,用那仿若是唱戲一般的腔調呼喊:“左右護法何在!”
王升和周應龍同時邁步向前,言道:“在!”
“我已招來真武正氣,還不快快去將此地妖邪驅逐!”
李始悟道長輕喝一聲,王升與周應龍抱劍領命,兩人邁步出了正堂,一左一右,朝著兩側漫步而去。
前面這些都只是做做場面,接下來王升和周應龍做的,才是真正的驅鬼…
簡而言之,實際干活的雖然是弟子,但贊譽和成就要歸于‘老師父’身上。
李始悟持劍閉目而立,口中言道:“五神安在,真武庇佑,道法妙生,陰晦無蹤!
各人快快入正堂來,閑雜人等不可干擾法事,若招了污穢之物纏身,莫說貧道沒提醒各位。”
言語落下,李家上下七口人頓時朝著正堂里面走,而那些原本在外面的阿姨保姆也連忙進了正堂。
如此一來,李宅中除了在保安室值白班的兩個保安和司機大叔,各處都沒了人走動。
李始悟抓著桃木劍閉目而立,口中小聲誦讀咒法,靜靜等著王升和周應龍歸來。
先說周應龍這邊,去的是李始善的臥房和西廂房位置,一路行來都在用靈念小心查探各個隱蔽的角落,尋找著那些蛛絲馬跡。
很快,他循著一縷縷殘存的陰氣,徑直到了李始善老爺子住的閣樓前,手中寶劍出鞘,用靈念卷了元氣包裹在自己身周。
周應龍口中輕聲喝道:“真武蕩魔,護我法身!”
他身后竟出現一道淺淺的仙人影,是個頗為威嚴的神將,只是礙于周應龍修為不足,無法真的凝實。
若是與修士斗法,這般護身法術沒有半點作用,但用在此時,卻是剛好合適。
將兩扇檀色木門推開,周應龍緩步走入其中。
能看出李始善也是個文物收藏大家,這閣樓分上下兩層,下層是裝修精致的臥房,周遭掛著幾幅山水畫,一側懸掛著擺設用的寶劍,一方書桌上還擺放著文房四寶。
周應龍靈念掃過,發現閣樓上層竟擺滿了文物古玩。
在木門處停了一陣,周應龍向前緩緩踏出兩步,忽而一個轉身,目光如電一般看向了那張單人床的角落。
“何方鬼怪!還不現形!”
周應龍手中長劍一甩,一抹真元對著那角落激蕩而去,打在了那面墻上便炸散開來,似乎沒什么威力。
這離體真元并不是劍氣,二者威力實可謂天差地別。
但用靈念觀察,這道真元輕松擊破了一團淡青色的虛影,那虛影隨真元炸散緩緩消失不見。
這就是所謂的鬼怪?
周應龍心底稍微松了口氣,但他并未大意,因為這閣樓中的陰氣只是減少了不足一成。
此地應當還有其他幽魂孤鬼,周應龍緩緩邁步,繼續細細查看了起來。
與此同時,東廂房一處臥房中,王升見左右無人,提著聞淵劍,努力回憶著自家師父教導給自己的驅鬼咒。
嗯,爭取一個細節都不錯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