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愛她,還是愛她的身份

　　“冥天，你現在打算怎么做？”待魍影離去后，院子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宇文星重新拾起那本薄冊不急不徐說道。“要不要…”他比了個咔嚓的手勢。

　　“…”東方冥天抿唇不語，只幾不可見的輕輕搖了搖頭。

　　晏國國舅？他在心里默念道，那可能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他怎么忍心…那么做。若是她知道后，定是再也不會原諒他了吧。這一次，就算是為了她，他也不會再去做那有可能會令她傷心的事。就算她現在不知道，就算她對那未曾謀面的國舅沒有半點感情，他也不會那樣做。

　　“為什么？”明知這樣問了也不可能會有結果，宇文星仍是將這三個字問出口。“他是晏國國舅，他隱姓埋名，于朝堂之上高居一品尚書一職，留下他，終究會是個隱患。為何不在這個隱患萌芽之前扼殺于搖籃之中。”

　　“我不會那樣做。”低沉的聲音冷淡卻堅決的說道。“一個失勢之人，一個隱姓埋名不敢說出自己真實姓名的人，對我造成不了任何威脅。”語氣里是說不出的自負。

　　宇文星在心底低嘆了一聲，無奈的道：“你太自負了。你又豈知他不會對你造成威脅？晏國亡國十七年，而他卻能在這十七年里好好活著，活到現在，仍沒有人查出他的真實身份，他是何等的聰明，難道這些，都不能對你造成威脅？”

　　“那又如何？”他抿緊了薄唇，冷冽的聲音自他齒縫里一個字一個蹦出來。“他活著，又不能證明什么。隱姓埋名，誰都會。”語氣里隱隱有些嘲諷心酸的味道。

　　當初逃避那人的追殺，他不也是隱姓埋名么？若不是隱姓埋名，他又豈能活到現在。

　　他居然問那又如何？他還說，那不能證明什么。宇文星簡直快被他給氣炸了，他深呼吸，壓下心底的復雜情緒，聲音平靜的說道：“你別忘了，當初東凌也參與了十七年前那場殺戮…你說，他現在隱藏在東凌的朝堂之上，是為了什么？只要是個正常人，就不可以忘記十七年前晏國那場亡國之恥。況且，他還是晏國國舅。他效忠的王，他的親妹妹，都是死于那場魔鬼般的大屠殺。你說，他不能對你造成威脅？”

　　“那又如何？”他還是那樣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道。“就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又能掀起什么風波。再說了，十七年前晏國滅國，我可沒有參與。他若真明事理，也不會將上一輩的恩怨算到我頭上來。且，若他真是來東凌報十七年前晏國的亡國之仇，那與我有何干？”

　　“…”宇文星嘆息搖頭，他真不知該怎么說了。

　　“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我之所以回來，也是為了奪回原本屬于我的，他欠我的東西。說起來，若他真是來報仇的，那或許還可以為我所用，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東凌，也該改朝換代了。”頓了頓，語氣里的狂傲令人不敢直視。“就連這個天下，也該易主了。這個天下分的太久，是時候使它合并統一了。”

　　“…”沉默半晌，宇文星終于問出埋藏在心底許久，想問而不敢問的話。“你這樣做，是不是因為她。”看似詢問，語氣卻是肯定的。

　　他一直以為，冷漠無情如東方冥天，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誰。他除了自己，誰也不愛。他從小便跟在他身邊，他和他是一起長大，在他最艱苦困難的時候，他都跟在他身邊，不離不棄。只因，從跟著他的那一刻起，他便肯定這個人是值得他效忠的。

　　他是他的屬下，是他的軍師，私底下，他也是他的朋友。他對他，雖不敢說百分百了解，對他的心思，卻也是能看透澈。

　　東方冥天聽到他這樣問，破天荒的沒有生氣，反而笑了。“你說呢？”他又把這個問題踢回給他。

　　“…”宇文星嘴角可疑的抽搐了下。若不是為了她，他會這樣做么？其實，他早該想到，不是么。雖心里這樣腹誹，宇文星仍是說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

　　“那就是了，不管我是為了誰，你知道又有什么意義呢。”東方冥天淡淡的說。“你只需做好你份內的事，我的私事，你還是少插手…”

　　“…”宇文星撇了撇嘴，你以為我愛管你的閑事啊。

　　他本就生的妖嬈，不論做什么動作，看上去都是那么妖孽，好看。

　　東方冥天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妖孽，我有沒有說過你其實真的很…嫵媚。若你不喜歡女人，我可以考慮替你找幾個俊美少年來服侍你，你看如何？”

　　“滾！”宇文星嫌惡的用手揮了揮他，怒吼。“你才喜歡男人，你全家都喜歡男人。”怒極口不擇言啊，說完才意識到他剛才到底說了什么，當下垂了眸，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像是個犯錯的小朋友，等著家長的責罰。

　　許是東方冥天今晚心情真的相當好，并沒有因此而生氣，反而哈哈大笑。

　　“哈哈哈…想不到，想不到啊…，你居然也有這樣有趣的一面。我還以為，你滿腦子除了排軍布陣，就沒有其他了呢。”笑了一陣，停下來看著他，嚴肅的糾正他的錯誤。“不過，你說錯了，我不喜歡男人。哦，還有，除了她，我沒有家人。而她，目前我唯一的家人，她自然是喜歡男人。若她喜歡女人，反倒不正常了，你說，是么。”至于那些所謂的家人么，從他們拋棄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與他無關了。管他們喜歡什么呢，都與他無關。

　　宇文星怔愣片刻，才反應過來他話中的她是誰，撇了撇嘴角，陰陽怪氣的語氣說：“喲，別人都還沒說要不要原諒你呢，就家人啦。你怎么知道，她就是你的家人。”看來，他今晚上跟他杠上了，故意踩他痛腳。

　　“哼！”從鼻腔里冷哼出一聲。“我認定了是，她便是。這一生，她注定是我東方冥天的女人，容不得她逃。”霸道的宣布，像是宣誓一般。

　　“嘖嘖…”宇文星毫不給面子的嘖嘖有聲。“你就嘴硬吧你，你也就在我面前敢這樣說，說的這樣霸道。若是當著她的面，你可還敢這樣說。不是我說你，既然這樣愛她，當初又為何要傷她。”最后，他下了定論。“以她的性子，你的情路，注定坎坷。”何況，你曾還傷害過她。

　　“…”被他一語說中，東方冥天緊抿了嘴角，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挫敗。

　　宇文星說的對，是他活該，是他自作自受。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他自己種下的苦果，如今，便由他自己來償。他錯就錯在，不該不跟著心里的指示走，固執的認為，他愛的只是十年前的那個小女孩。而被潛意識蒙了眼，沒有認出來，其實，在他身邊的就是他苦苦尋找的人。

　　“就算再困難，等著我的是望不到底的深淵，繼續往前便會粉身碎骨，我也不能放棄。”

　　他種下的苦果，他自己償，他不怪別人，也怪不得別人。

　　“其實，我很好奇，你是真的愛她的人，還是…”微微頓了頓，宇文星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愛她所擁有的一切。如果她不是百花宮主，不是紫眸公主，你是否還會這樣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