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晴天霹靂
請牢記 墨玉軒一盞枯黃的燈偶爾哧哧的爆出一兩朵燈花，燈光昏黃，搖搖曳曳。慕絕塵背光而立，那昏黃的燈光照不出他臉上的神情，只依稀看見他臉部線條緊繃，線條優美的唇緊抿成一條堅硬的線條。
由此可以猜測，他心情極為不豫。
他面前跪著一個黑衣黑發的男子，男子渾身散發著久居黑暗的陰冷氣息。只是在他面前，那駭人的陰冷便顯得微不足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魅影，你可知錯…？”沒錯，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正是慕絕塵座下四使之一魅影！
慕絕塵聲音沒有一絲溫度，語氣冰冷若來自三九寒天，直凍得人牙齒酸痛，肌肉顫抖。
魅影緊低著頭，身子幾不可見的顫了顫，目光閃了閃，不禁在心里暗道，以他之能力，要想殺她，幾乎是沒有可能。嘴里卻恭敬的道：“屬下知錯，請主上責罰！”是他疏忽了，夫人的武功太過深不可測，神鬼莫測，那武功修為非他能力所能企及。
魅影在心里暗暗懊惱，主上曾經提醒過他，只是，他聽過也就算了，從未真正放在過心上。在他心里，從不認為，就憑她那樣一個弱女子，怎能敵過他們？
在他的心里是這樣想的，這世上女子，又有幾個聰明的？不過都是頭發長見識短，婦人之見，不足為懼。就算任由著她去做為，亦是興不起絲毫波浪，掀不起風雨，何足為懼？
直到今天跟蹤再次失敗，他才恍然意識到自己錯了。也是那一刻，魅影方才真正認真去看待這一件事，在夫人面前，他決不能掉以輕心。這世上，有一種女子，冰雪聰慧，心思玲瓏，擁有男子亦無法企及的慧智！
“哦？你何錯之有？”慕絕塵唇角勾起一絲冷笑，語氣微微上挑，冷冷的似笑非笑的看著跪在他腳下的魅影。
魅影本是他一手親自培養出來的，他們拿出去個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放在戰場上也都是以一敵百的高手。只是，在曦兒面前，終究還是不夠沉穩。他太驕傲自負，看不起女子！若不是這樣，他又怎會每一次都在曦兒面前暴露身份？
若不是看在他對他的那份耿耿忠心，他又怎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諒他？
“屬下錯在不該掉以輕心，輕視女子！”魅影沉默了許久，終是在慕絕塵冰冰冷冷帶著壓迫的目光下一字一句，聲音雖低，卻一字一字無比清晰的說道。
“嗯——”慕絕塵輕輕的應了聲，道：“本將并不怕你們犯錯，只怕你們知錯不改。而本將最不能容忍之人便是知錯不改，縷犯縷錯之人。魅影，這一次，本將暫且饒過你，你回去繼續盯著夫人的一舉一動，若有異常，馬上回來稟告本將！”
慕絕塵話雖是這樣說，心里卻在暗道：“曦兒今天這舉動已經很不正常，她若真的只是出去散心，又怎會設法甩開魅影和楚蕭？”
倘若…倘若…她真的背叛他，他一定…一定不會對她心慈手軟！
柳鳳曦踏著夜露而回，本想直接回清荷居，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墨玉軒走一趟。她覺得，有些事情，她有必要向慕絕塵坦承，有些事情，慕絕塵有權知道。
楚蕭本是奉了慕絕塵的命暗中保護柳鳳曦安危，卻在中途把保護之人給跟丟了，垂頭喪氣回到將軍府，便被慕絕塵下令杖責五十，某處被打開了花，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犯錯之人是沒有飯吃的，此時楚蕭正趴在他的木板床上又痛又餓，對著黑漆漆的窗外暗暗嘆氣，反省自責呢！
墨玉軒平時除了楚蕭，暗處還藏著數名隱衛。柳鳳曦唇角微翹，一抹譏誚的笑掛在唇邊，只見她素手微揚，一陣香風飄過，那數名便悄無聲息陷入昏迷，徹底與黑夜融為一體。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屋里的人，對外面的事甚至一無所覺。而他這一刻的毫無察覺，便是直接造成他往后悔痛一生的痛苦根源！
柳鳳曦不知道她自己為何要這樣做，只是，她就是這樣做了，自然而然，她甚至沒有覺得有哪里不妥，這已經成為她選擇自我保護的一種習慣，將一切有可能對她造成威脅她的危險掐滅在萌芽之前。
柳鳳曦站在墨玉軒院子里，腳步微頓，看著房間里搖曳的昏黃燈光下那抹頎長挺拔的影子，腦中浮現一個三歲的小小男孩兒，躲在墻角之后，死死咬著嘴唇看著自己的母妃死在那群蓄生身下，死得那樣屈辱！小小男孩兒卻不敢發出一點點嗚咽之聲，不敢掉下一滴疼痛屈辱的眼淚…
心，便那樣毫無預兆的狠狠一揪，痛到幾欲窒息。
她無法想象，當年那個三歲的小男孩兒該是怎樣的堅強，抱著怎樣的心態，忍辱負重，只為長大后，親手殺了那些人為自己的母妃報仇！
一滴冰涼的晶瑩的水珠自她眼角滑落，滴落在她勝雪潔白的衣襟，瞬間，她雪白的衣襟便暈染開一朵淺淺的水花。柳鳳曦抬指輕輕一抹，指腹傳來濕濡，她無聲一笑，那笑凄美，苦澀，還有著淡淡的自嘲。
她蓮步輕移，已來到門外，抬起的手卻突然僵在那里，再落不下分毫，保持著敲門的姿勢，欲落不落。透過門縫傳出來的低沉的聲音似冬天里毫無預兆落下的冰雹一顆一顆重重的砸在她的心上，那么痛，錐心刺骨。
格鳳曦絕美的臉龐‘唰’的一下血色褪去，臉色蒼白如紙。仿佛有人在三九寒天里將一桶冰冷刺骨的冰水對她當頭倒下，透心的刺骨的寒冷冰涼從頭涼到腳，柳鳳曦身子幾不可見的顫了顫，想要轉身離開，腳卻重愈千斤，移不開半步，想要堵上自己的耳朵不去聽，那聲音卻一直不斷的鉆進她耳朵里。
一道門，將屋里屋外的兩人分割成兩個不同世界的兩個人。門里之人，優雅從容，淡定謀劃。門外之人，悲痛欲絕，心痛窒悶，門內之人的話于她而言不亞于不道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