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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下雪

  只能說姚楚汐的性格妙,出現的時機妙,總之一切都剛剛好。

  若是放在以前,皇上還鐘意相信于陳家廢后時,那姚楚汐是斷斷走不進他心里的,說不定還得被陳家廢后用陰損的手段除去。又或者是剛登基那兩年,朝廷動蕩不安,南邊大旱西邊戰事連連,那時候姚楚汐的出現會怎么樣?誰能有功夫與她風花雪月?誰能有閑心走進她的內心了解她的品性?

  若是再晚出現兩年,只怕事情也是繁多雜亂,說不定皇上遇上了旁的性格模樣都像姚楚汐的,這時候姚楚汐再出現就有了一種東施效顰的韻味,別人先入為主的給皇上留下了好印象,而她只得退出。

  所以說,月老成就每一段姻緣都是反復斟酌后的結果,其中時機很重要,早不得晚不得。

  姚之策屬于男子,在宮中久住不方便,又不是皇室宗親,頂多算是個不正規的國丈。

  其中這國丈值幾分錢,那就不言而喻了。

  姚家不像盧家欒家有那樣的背景那樣的臉面,他們兩家暫且還沒人住在宮里過呢,無論怎么論也不應該他姚之策拔了這個頭籌。

  事已至此,打住就好了,不過外頭的風言風語已經隨著冷風吹的熱鬧起來,可不是現在打住就可以的。

  自家官人走了,方氏也不好久留,畢竟不是她自己一個人進宮,所以收拾收拾,晌午借著陽光還算不錯的時候,離開了昭惜宮。

  離別時,姚之策倒是又傷感了一陣子,看看三皇子又看看小公主,最后注視著姚楚汐,本想說些什么,可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姚楚汐知道,父親話少,平時在家中也安靜的很,若不是實在擔心急切斷斷不會嗑牙料嘴的說個不停。

  這次離別,又不知何時能相見,姚之策將千言萬語存在了心中,只盼望女兒和外孫外孫女能在宮中過的好。

  三皇子遇刺的事嚇的他幾宿幾宿的沒睡好,還有之前姚楚汐小產,看戲時凳子腿斷了,這些事看似沒有聯系,實則全是聯系,明刀易躲暗箭難防,若是人人都能提前感覺危險還成。

  主要姚楚汐沒那個能力,只盼望著福大命大,能不受傷害也就罷了。

  姚之策與方氏也是這個意思。

  連續兩天都是陰晴不定的,時不時雪就下起來,忽大忽小。

  幾乎沒怎么斷過。

  偶爾放晴一會兒也是轉眼之間,可能出了門兒的功夫回頭它就下了。

  姚楚汐這幾天是不會出門了,也不知皇上是特意找人看了天象還是什么,父親母親剛出宮第二天就下起了雪,接著這兩天都沒徹底放晴過。

  都說瑞雪兆豐年,其實去年冬天下雪時就有人說過這個,這話在今年也同樣受用。

  去年的雪統共也沒下過幾場,倒不如今年,估計是老天爺不甘寂寞。

  韓尚宮胳膊上的布帶也撤了去,不過整天一盅子一盅子的骨湯補湯喝的他直犯惡心。

  也不知那些主子娘娘是怎么天天吃下去喝下去的,整天這么養著,怕是會長膘長肉的吧?

  落雪以前剛進宮時帶著她的尚宮說起過一嘴,意思大概是宮中的女眷各有各的法子保持身段,要不一日三餐天天好吃好喝的,不胖才怪。

  但看自己主子,好像在落雪的印象中一直都這么苗條。主子喜歡吃素食,喜歡口味清淡,不單單喜歡鮑參翅肚這種吃食,估計也是因為如此,她才能如此纖細。

  放眼望去,其實后宮中的女子都不算胖。

  韓尚宮都喝不下去的東西,落雪也自然是打怵。先前以為有骨湯肉湯喝,養病也算是一種享受了,但誰經得起成天喝這個?想吃些飯還得是拿這個泡飯,沒來由的吃惡心了。

  “奴婢這會兒特想念秋天那時候的山楂酪和蔥油卷。”落雪與姚楚汐嘟囔著“這又不是摔斷了胳膊,刀傷跟接骨頭不挨邊吧?”

  “誰說非得是斷了胳膊腿的才能喝骨湯?你這刀傷不是傷嗎?不也得長肉的嗎?”姚楚汐說。

  落雪砸吧砸吧嘴“奴婢感覺現在一喘氣都是骨頭味,可再也不想喝了!”

  姚楚汐這當主子的不算有什么威嚴,也就是身邊伺候她的這幾個沒壞心思。

  見落雪可憐巴巴的,姚楚汐輕嘆了口氣“去茶房要一道山楂酪吧,想吃蔥油卷也不能多吃,那東西不好消化,晚上該吃不進去東西了。”

  “得嘞!”落雪歡歡喜喜的起身問韓尚宮“您肯定也喝骨湯喝乏了,想不想要點兒吃食換換口味?”

  韓尚宮笑的無奈“你要是這么說我倒是想起上個月吃過一道海棠糕餅,這陣子養病凈想那個味道了。”

  姚楚汐轉頭對落雪說“那再要一道海棠糕餅。”

  等落雪再回來時,方盤上可不止方才幾人說的那些,還有一道梅花卷,一盞醉雪釀,一碟子是沾滿了糖粉的花生,還有一茶碗的青豆羹。

  每一樣都不算多,就說那小茶碗,比拳頭還小兩圈呢,里頭的青豆羹盛兩勺子就沒了,還不夠一人一口分的呢。

  梅花卷只有三塊,落雪將中間對半切開就變為了六塊,不過是兩個指甲大,連墊肚子都夠。

  之所以每一樣都不多,是因為差不多快到了用晚膳的時辰,現在吃撐了晚膳可就吃不下了。

  醉雪釀是用干凈的雪水釀出的甜水,雖帶著個醉字卻與醉不挨邊,只是叫著好聽順口,就這么命名了。

  里頭還放了些碎碎的梅花花瓣,看起來倒是賞心悅目了,可是喝起來卻沒覺得有什么特別之處。

  就說這雪水,甜吧還沒什么甜味,全靠蜂蜜和熬化了的蜜糖調味,要說一點味道也沒有吧,好像有不對了。

  人家是白水的味道嗎?不是。

  只不過它叫著與白水不同的名字,然后加上些東西有了味道而已。

  落雪是個不明白詩情畫意的人,這醉雪釀是茶房師傅剛制好的,正愁讓人嘗嘗,巧了她掀開簾子進去,就遞給了她一盞。

  入口還成,甜甜的,有梅花的香味,不稠不黏,倒是像酒。

  想來腹有詩書氣自華的人喝這個準能吟詩弄月個兩句三句的,但落雪喝到肚里啊,跟白喝一樣。

  姚楚汐也覺得白喝了“這東西用白水加上些蜂蜜也能調制出來,難為茶房師傅這么辛苦了。”

  頗有一種本末倒置的感覺。將根本的事忽略了,明明輕輕松松就能制出這甜水出來,但卻非要拔丁抽楔,將困難都解決完了,還不討好,倒不如剛開始就簡簡單單的。

  話雖如此,姚楚汐還是賞了那茶房師傅。

  因為人家也不容易。

  天氣發陰時很難分辨時辰,不知什么時候是晌午,不知什么時候用晚膳。

  好在袁紹佞這邊幾十年下來時辰把控拿捏的都很準,也沒怎么出過紕漏,早早的就將晚膳送了來。

  皇上也來了。

  他是頂著雪來的,暖轎頂上這一路落滿了雪,可見雪下的有多大。

  下御輾時潘振安舉著厚厚的傘,小心翼翼的給皇上遮著雪,丁周連忙幾步上前迎接,并沒與自家主子通報。

  這么大的雪,要是主子聽了皇上來出門查看就不好了,到時吹了風什么的皇上能饒了他?

  路上一直注意著給皇上遮雪,丁周完全沒注意到皇上的情緒。

  “給皇上請安!”

  皇上答應著,解開了穿著的斗篷,滑面斗篷瞬時間從背上滑落,穩穩的落在了潘振安的手中。

  氣氛很微妙,不難看出皇上不是太開心。

  姚楚汐也沒蠢到往刀口上撞,她先是用眼神支走了殿里的落雨落雪幾人,接著親自挽了袖子替皇上盛了一碗湯。

  “今兒的魚頭湯做的不錯,沒等從食盒拿出來臣妾都聞到香味了。”邊說著,一碗熱騰騰的魚頭湯放在了皇上眼前。

  皇上接過勺子在湯碗中攪了攪,里頭的香菜末和枸杞子被攪的忽上忽下的。

  姚楚汐又盛了雞蛋海參羹到小茶碗里遞給了皇上,接著給自己也盛了一碗。

  “你聽說胡人進京的事了沒?”皇上問。

  這話讓姚楚汐正忙碌的手停了停。

  她不知道,的確不知道。

  “臣妾不知。”

  皇上舒了口氣,但面色依舊那么凝重。

  前一陣子西邊的戰事不剛剛凱旋而歸嗎?怎的眼瞧著過年了胡人還要駐扎在京中不成?

  那可實在是無賴。

  “來的人不多,十人多不到二十人,聽說里頭女子就占了一大半了。”

  莫不是現在女子都披甲扛槍上陣殺敵了?

  姚楚汐坐下怔了怔,問“皇上可知道他們去了哪?該不會是藏著什么壞心思吧?這眼瞧著過年了,老百姓可禁不起戰火的折騰。”

  確實,古往今來只要打仗苦的就一定是老百姓。何況平時戰場都在幾百幾千里的遠方,這回敵人直接到了京中地界,那要是撒起潑來,損失的可就大了!

  不對啊,鎮守邊關的將士們怎么可能放他們進來呢?幾十年都與胡人不睦,怎么可能主動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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