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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花壇

  “韓尚宮,你來說。”見屋里的幾個都不出聲,皇上有些生氣,轉頭問向韓尚宮。

  “回皇上,小主她昨天想起了以前不好的事,又眼瞧著傷心物,所以吃喝才差了些。”韓尚宮沒敢把話說的太透。

  “傷心物?”皇上的語氣里滿是不解“怎的那傷心物就近了姚美人眼前呢!”

  韓尚宮的回答有條不紊,只是一兩句話的功夫,卻在心里盤算了千萬遍“是婉墨閣白采女送來的,以前與小主的物件,小主許是想到了以前。”

  皇上聽了這話,又想起了那日白采女在太和殿所說。

  莫不是,她真的是不愿進宮?這個想法在皇上的腦中一閃而過,隨后被徹底打消。

  一個女子想與愛的人兩情相悅是尋常事,那時候并沒說究竟讓不讓姚楚汐進宮,她那么想也實屬正常。

  “不是吩咐過不讓白采女和姚美人來往嗎?”皇上又把心思放在了這事上“姚美人月份大了,可禁不起身子哪處不舒坦。”

  韓尚宮頷首回答“奴婢記得了。”

  回到太和殿時候,皇上的臉色并不是太好。

  潘振安端著茶盞進來,連話都沒敢說。

  “羅美人被毒害的事有進展了沒?”在潘振安準備出去時,皇上突然問起了這事,令他的腳步瞬間停了下來。

  “回皇上,奴才這緊忙差人去查呢,只是那歹人隱藏的極好,還未查到什么蛛絲馬跡。”

  皇上抬眼看潘振安,接著又低頭批折子,好一會兒才道“這次是毒死了羅美人,下次萬一是往姚美人的吃食下毒,又該如何?是不是這樣放任著不管,那歹人都敢把毒下在朕的吃食里了!”

  潘振安連忙跪下“皇上息怒!”

  皇上從椅子上站起,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坐了下來,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折子,緩緩問道“把毒下在朕的吃食中?”

  “皇上,借那人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啊!您乃龍體,斷不會輕易受到毒害!”

  皇上又站起身,慢慢走向潘振安“你說,羅美人一無恩寵二無子嗣,殺她的人是為了什么?”

  “奴才愚蠢,覺得大概是...殺人滅口吧...”

  皇上的眼神里劃過了一絲肯定“又為了什么殺人滅口呢?”

  “許是...”潘振安在地上跪著,突然抬起頭來“會不會與姚美人有什么關聯?”

  皇上笑著“既然如此,為何那人不直接將毒下在姚美人的吃食里?而是要殺死本與他無關的羅美人?”

  皇上的這幾個問題雖聽起來毫無關聯,但仔細一琢磨,感覺已經離真像極近了。

  “姚美人的吃食都是由袁紹佞單獨做的,一般人沒法兒插手,若是在司膳房下的毒怕是沒有機會,而那些吃食都是由映雪閣的小太監蔣六取來,蔣六雖年輕了些,但他做事認真不毛躁,將近三年都沒出過什么差錯,想必是無法在吃食里給姚美人下毒的。”

  “所以,羅美人是一把刀,那歹人本想著借她的手毒害姚美人,卻沒想到那羅美人那么不中用,失敗了不說還容易連累她,所以一不做二不休,這才毒死了她。”皇上邊說著,邊在殿里背著手踱步,嘴里喃喃道“給朕下毒...”

  潘振安聽見最后的那句話開始還一頭霧水,覺得沒人給皇上下過毒,為何皇上卻在一遍一遍的重復這句話呢。

  緊接著他便反應了過來“皇上!”

  “你也想到了這其中的關竅吧。”皇上又坐回了椅子上。

  潘振安的眼神有些受驚,嘴角也跟著發起了抖“皇上...她應該不敢...”

  “有什么不敢?”皇上問道“事已至此,雖沒什么直接證據,但這事的受益人里里外外都只能是她一個!你去給朕看緊了福樂宮,再去司膳房查,究竟是誰,是怎么把毒下在吃食里的!”

  確實,潘振安在極短的時間里就把這事琢磨明白了。

  其他人爭寵或是起妒心都只是小打小鬧,幾乎再鬧大點也只能是閨惟之事,上升不到下毒害人那么嚴重。

  但姚美人有孕的事,卻直接關系到了福樂宮那位的利益。

  若是她生出個公主來倒是沒什么,可萬一是個皇子,再加上皇上對她的恩寵,以后誰坐上太子之位可真不一定了,慶妃不可能不怕。

  若真是毒死了姚楚汐,她腹中的孩子也定是沒法活下來,逼急了慶妃可能直接下毒給皇上,到時候可真就無法挽回了。

  而她生有皇上唯一的繼承人,除去了所有擋路的絆腳石,她不就順理成章的讓二皇子坐上皇位了嗎?

  好狠毒的心!

  上次羅美人送去映雪閣的玉佩只怕也是出自慶妃的手,不然以羅美人品階,除非是從母家帶來的,不然不會有那么通透難得的玉。

  若真是從母家帶來的,三年過去玉佩表面的毒氣也早散盡了,除非是兩個月以內浸泡的,不然無論如何也挺不了那么久。

  玉佩上的毒藥也有古怪,太醫說練就那毒的藥材只西域偏多,若沒什么大能耐的怕是得不到那種毒。

  這就更不與羅美人挨著了。

  羅美人家中雖還算富裕,但也只是個八品小官兒,連入朝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在偏遠地區任上,若讓他們去找那西域藥材,怕是累死也得不到。

  再說,就算得到了,又如何送進宮來?

  就連姚楚汐這么個得盛寵懷龍嗣的美人才只見過自家母親一面,她羅美人何德何能見到娘家人?

  想想都不靠譜。

  這么說的話,慶妃的嫌疑就更大了,不然那毒是怎么運進宮里來的?

  外頭陽光正好,姚楚汐想著應該出去走一走了,便穿戴好出了東殿。

  雖然天暖和了不少,但有孕的人輕易不便生病,都說是藥三分毒,若真得了風寒到時候是喝藥還是不喝藥呢?

  所以,只能在防寒保暖上下功夫了。

  天兒熱的就像是到了夏天,姚楚汐好說歹說落雨才給撤了外頭的褂子。

  映雪閣的小花壇旁種著兩顆桃樹,枝頭上已經開滿了桃花,顏色特別嬌嫩。

  由落雨扶著她,簡單的圍著小花壇走了走,那專門伺候花兒的司花房宮人虎子正勤勤懇懇的給花壇里松著土,姚楚汐覺得有趣,便駐足看了看。

  虎子抬頭見姚楚汐正看著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系,你忙你的。”姚楚汐說。

  落霞利落的把軟墊放在了凳子上搬來,小心翼翼的扶著自家主子坐下。

  擔心撅起的土揚了主子,虎子特意下手輕了許多。

  “這些花你都識得?”姚楚汐問。

  虎子點點頭“差不多吧,有幾棵難得的奴才也沒什么印象。”

  “哦...”姚楚汐淺笑著問道“這是什么花?”

  她指的是四瓣花瓣的小花,虎子回頭看了一眼回答“是瑞香。”

  “瑞香?”姚楚汐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瑞香的花期比現在晚些,這些都是司花房小心培育出來的。”提起花兒虎子便像拉開的話匣子,有些停不下來“它還是一種藥材,北邊幾乎不怎么產,南邊產這個居多,聽說長江附近尤其多。”

  姚楚汐像聽懂了一樣答應了一聲,又問起了旁邊的花“這是什么品種?”

  “那是杜鵑。”

  “杜鵑是鳥吧?”姚楚汐又問。

  虎子的嚴肅被這問題瞬間打亂,嘴角咧開大笑了兩聲。

  陽光正好,落霞搬了小方桌來擺上了一些差點,姚楚汐邀請虎子也吃一點。

  虎子當然要拒絕了。

  “沒事的。”姚楚汐沖他笑“就算是我賞你的。”

  聽了這話,虎子從花壇跳下來,拿帕子擦了擦手,捏了一塊點心“謝小主。”

  其他幾人看他這虎頭虎腦的樣一起笑。

  本來心情不太好的姚楚汐,眼下也緩過了不少,也跟著他們一齊笑,吃喝也隨意。

  虎子又給她介紹了幾種花兒品種,哪些花有安神的功效,哪些花插在水里容易活,哪些花有孕的人不方便碰。

  落雨打趣他說“你這是比太醫還明白呢!”

  虎子搓頭傻笑道“都是小的師傅教的,原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在宮里能學點就學點,這樣出了宮才不至于餓死。”

  姚楚汐聽見他這話像是想起來了什么,轉過頭看落雨“對了,近期是不是在張羅宮人出宮的事?”

  落雨點頭“是呢,這事由內宮監和德妃娘娘負責,小主怎的問起來了?”

  姚楚汐想了一下落雨幾人的年齡,才發覺她們還都年輕了些,沒到大赦出宮的年齡。

  宮里有很多人,有的是在宮里呆了大半輩子的老人,有的是才到年齡卻還沒什么本事的年輕人,二十出頭的也有,七八十歲走路直不起腰的也很多,但這其中有想出宮的也有不想出宮的,若真是要分個干干凈凈,那可是要費事的,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妥當的。

  陳家廢后在時,只一心貪圖權貴福氣,那些想出宮的年輕人全拘在宮里,而那些年老的體弱多病沒法子維持生計的,便被她悉數趕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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