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只是欠一個解釋
女生臉上笑容抽搐了一下，帶出了心寒與心冷：“哼，早知道你們不會為了救命恩人而犧牲，人類就是這么忘恩負義，這么自私！我不明白，為什么我們每次要為你們出生入死！而你們，卻從不知回報，可以那么恬不知恥地繼續活下去！為什么要讓你們存在！你們從不知感恩！”女生痛恨的聲音宛如對人心的吶喊。
“我不過是要你們一點血！你們死了還能入輪回，可是棪呢！他死了就不是神了！他就要和你們這些低賤的人類一起入輪回做凡人！重新修煉！為什么！為什么要讓我們神為你們付出那么多——是你們害棪和大家死去！你們的命值不上他們任何一個！你們就該死！該死————”充滿邪氣的粗吼從她咬緊的牙齒中而出，她在那些人驚恐的目光中緩緩低下了臉，長發滑落她的臉龐，讓她的臉在火光中格外陰暗。
她手的劍悄無聲息地脫離了她的手，一切開始變得緩慢，周圍飄飛的火星，燃燒掉落的樹葉，隨熱浪揚起的發絲和那把劍隨著時間而放慢了腳步，我一步，一步走上前，隔著那層透明的時間結界看著那把劍，進入了保護人類的護壁。
仙域人手中的劍，第一次貫穿了人類的身體，帶出了飄飛的血絲，鮮血瞬間污濁了仙劍，仙劍開始在空氣中燃起了黑色的邪氣。
那把劍一個，接著一個穿過人類的身體，我心痛地側開了臉。
“呵呵，哈哈哈哈——殺得好！殺得好！”血魔女瘋狂地笑著，我捏緊了拳頭，直接上前揚起手就抽在了血魔女獰笑的臉上！
“啪！”她側落了臉，緩緩轉回臉憤恨的臉，“呸！”一口血從她嘴里吐出，我用神力揮開，憤怒地瞪視她，她瞇了瞇眼：“我就不信！你不會救棪！我沒做錯！棪是神！他們為救他獻出一點血有什么錯！”
我捏了捏拳，直接一腳：“你去死吧！”一腳帶上神力踹在她的小腹上，她被我踹起，掉落，“喀！”一聲喀出了血，再也無法起來。
她看向將棪，將棪靜靜地站在那里，沒有任何神情地看著那把劍一個個穿透人類的身體，可是他身上如同死亡一般的寧靜卻讓人更加擔憂，他看著那些人類的血從他們體內抽離，化作一條血龍跟隨在那把已是滿身邪氣的仙劍之后，從我們面前飛過。
“不要看…不要再看了…”血魔女痛苦起來，朝將棪慢慢爬去，抱住了他的腿，“求你…不要再看了…”
血魔女是矛盾的，她為救將棪殺人取血，但是，她知道那是錯的，那會讓將棪離開她，所以她才會那么痛苦，那么害怕將棪看下去…
說到底，還是她愛將棪愛太深，愛與恨把她折磨入封魔，她不斷地贊同自己的邪惡，又不斷否定自己的邪惡，才會讓她折磨反復無常，所以，在她的心底，還有那個最初的，守護人類的張家傳人，黑妹的姐姐。
時間再次恢復正常，那把劍幾乎是頃刻間穿透了所有人，帶起了長長的滾燙的血柱在它身后，張敏已經徹底入魔，她雙目空洞無神，她抬起雙手，血液在空氣中形成了一個血池，她慢慢地用力量抬起了將棪的身體，緩緩放入那晃動的血池之中。
血池里的血開始減少，并且，是迅速地減少！整個血池震動起來，一個血人在血池中慢慢站起，鮮血化作一條又一條血柱快速地進入他的體內，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仿佛化作了吸血的怪獸，血柱在他身周環繞，他的枯竭開始停止，他的傷口開始愈合，他的血色開始恢復，他緩緩睜開了眼睛，里面，是晶亮如同紅寶石的光芒與色彩！
“棪！”張敏驚動欣喜地上前，而他，卻倏然消失，瞬間出現在了張敏的身后，背對她地將她自己的劍刺入了她的身體。
他心痛地閉上雙眸：“對不起…小敏…”他放開了劍，站在飄飛的星火中，衣擺飛揚，飛揚的紅發遮蓋住了他痛惜和痛苦的臉，整個世界因為他，而變得寧靜。
張敏緩緩地，跪落在地：“為什么…為什么——啊——”她在怨恨的大喊中化作了火焰，消失在了飄飛的火星之中。
時間，在這一刻停止，我憤怒地直接到將棪面前，狠狠推上他的胸膛：“你看你把人家害成什么樣子了！是你害了她！害了她！”我一拳一拳打在將棪的身上，他依然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前方，時間像是因為他的寧靜而靜止，靜止在了這一刻，靜止在他殺死張敏的這一刻。
“不準你打棪！”血魔女趔趄地站起來，又要來打我，我直接甩出死神，沉沉看血魔女：“我不僅要打他，我還要殺他！因為是他，害死了那么多無辜的人！”我毫不猶豫地拿起劍刺向了將棪。
倏然，血魔女沖到了將棪的面前，在她閉上眼睛時，我停下了手中的劍，我看著她緊閉的雙眼：“你知道他為什么要殺你嗎？”
她微微一怔，緩緩睜開了眼睛，將棪站在她的身后，看著結界外的世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因為你殺了人，你入了魔，回到仙域等待的是更加可怕的懲罰，所以…”我心疼地看向血魔女身后的將棪，將棪深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他靜靜看著我，我擰擰眉收回目光繼續看血魔女，“他殺了你，你就不必再受仙域那些萬劫不復的懲罰，他只是選擇了一個他最不想，但對你最好的方法，他一如既往地護著你和他身邊的每個人，就像他現在守護我，大青，小諾和毛毛，我們現在成了他新的隊員，而你和其他隊員，其實一直在他的心里，張敏…”我輕輕拿起她冰涼的手，放在了她的心口，“所以，他一直放不下這件事，張敏，這就是他為什么殺你。”
張敏血紅的眼睛竟是慢慢變回了黑色，像是糾纏她一輩子的疑問終于有了答案，我輕輕拉開張敏，生氣地推將棪：“你為什么不解釋！為什么？！”
將棪沉默了片刻，看向我的身旁，緩緩，他伸出手輕輕抱住了張敏，疼惜和抱歉：“對不起，小敏，是我害你做了錯事，是我害你入了魔，你什么錯都沒有，你唯一的錯，就是愛錯了人，對不起…”
“我…我…哇…”張敏在將棪的懷中開始大聲地痛哭，絲絲黑氣在她的痛哭中從她身上緩緩地揮發，周圍的世界再次旋轉起來，周圍的一切像是那些飄飛的火星一樣再次消失在了塵灰中。
張敏在將棪的懷中漸漸褪去了血色，血色的皮膚恢復了人類的顏色，滿頭血紅的長發也在她的哭聲中褪盡了血色，恢復了我們的黑色。
“張敏！你！”我驚呼地指向她，她聽到我的驚呼看向了自己，那一刻，她也驚訝地忘記了哭泣，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頭發，身體，黑色的眼睛因為淚水的沖刷變得格外的清澈。
“小敏，恭喜你。”將棪如同溫柔的大哥一樣，為張敏的恢復而高興。
人可以為愛入魔，可以因為一個答案而執著那么多年，或許，連將棪也想不到，讓張敏放下執念的，只是一個解釋，他欠張敏的不是愛，而是一個，解釋。
“她為你做這些是心甘情愿，她的執念是只想知道你為什么殺了她！”我難過地胸悶地看將棪，他總是不愿去解釋，就像仙域所有人誤會他吸干了血契者的血只為自己活命一樣。或許，那是他對自己的懲罰。
將棪露出一絲淺淺的，自嘲的苦笑：“我自以為自己是感情專家，到最后，還是連自己的感情也處理不好。”
“謝謝。”輕輕的感激從張敏口中而出，她看向了我，浮起了一絲苦笑，“你是第一個嫌將棪大人煩的女生，但卻是…他唯一愿意靠近的女生。”她的眼中浮出了絲絲的羨慕，“你得到了他，他是你的了…”
“不，他是我們大家的！”我向她急急解釋。
她卻淡笑依然：“你是不是對血契者并不了解？”
我一愣：“血契者不是和僵神訂立契約的人？提供僵神一族血液并從他們那里獲得神力嗎？”
她淡笑地搖了搖頭，似是想看將棪，卻還是收回了目光：“僵神一族，對于血契者，是尊敬的，出于這份尊敬，他們不會過于靠近，他們與血契者是保持距離的，他們只從血契者的手腕，汲取鮮血。”她抬眸看向了我，“所以，你和我在將棪大人心里是不同的…”
“小敏！”將棪發出了一聲急呼，紅色的眼中微微劃過一抹慌張。
張敏揚起一絲苦笑，眸中閃現出了淚光，但是她依然沒有看將棪，微笑哽咽：“我戳穿了你是嗎？將棪大人。”
“張敏，我和將棪學長只是臨時的契約，我們！”我著急解釋時，卻看到純凈的熒藍的光芒從她體內閃現，她如同透明了一般透出了那純凈的光芒，漸漸的，她在我面前開始化作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