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之民?難道卿二心真的被和諧掉了嗎?龔繼昌有點不相信,眼前這個曾經被自己追著打的蒼狼軍統領已經安分守己地做老實巴交的農民了。
“卿二心,好久不見啊…”龔繼昌抱拳說。
“是呀,是呀。”卿二心打著哈哈,笑容有點僵硬。
龔繼昌問道:“卿二心,偽魏王石顯達早已命喪黃泉兩年了,為何你存活于世?”
卿二心回答說:“將軍,自從咸通九年,在武攸城戰敗后,我身負重傷,不能隨軍入粵西,因故留在了龍溪鋪老家,故能夠活到今日。”
“哦,這么說你是因禍得福了?”龔繼昌笑道。
“蒼狼國大勢已去,清和國得以續命,此乃天意。你我當初各為其主,今兒在這里相見,豈不美哉?”卿二心說道,“將軍有空來我龍溪鋪,所為何事?”
“別無他意,龔某來此娶妻送彩禮而已。”龔繼昌說。
卿二心一聽龔繼昌并不知道他還與南粵的蒼狼軍有扯不清的關系,心也平復下來了:“那將軍為何殺我龍溪鋪村民?”
龔繼昌揚了揚手中的鎖龍神劍:“卿二心,你是里正,這清和國的律法比我要懂。本將軍是被逼無奈,才奮起反擊的,因而手刃三個亡命之徒!”
“原來如此。那我就來主持一回公道。”卿二心將手杖立在了土中,對著齙牙蔡說道,“蔡員外,龔將軍說的可否屬實?”
“卿里正,我的人被殺了,至于誰對誰錯,你不在現場,也不用細究了。”齙牙蔡話鋒一轉,“龔將軍在我們龍溪鋪村犯了命案,還是交縣衙處理好了。”
卿二心與齙牙蔡是一個村的,自然會偏向齙牙蔡,可他一想到龔繼昌是帶兵之人,如果把他惹惱了,他隨時找一個“追剿蒼狼軍”的借口,殺回龍溪鋪,麻煩就大了。
“我嘞個去,你這個死齙牙,此前你說好了不報官,喪葬費都由你承擔的,怎么又變卦了?”龔繼昌輕蔑地看著齙牙蔡,對著他“呸”地吐了一口吐沫,“卑鄙小人!”
“此一時彼一時。里正,實情是這樣的…”齙牙蔡開始惡人先告狀了,完全顛覆了事實——
這小子想強買我黑田沖的田地,因為出價太低,我不答應,就與他發生了口角,繼而他動起手,毆打我。我的仆人上前勸架,沒有想到,這小子仗著武藝高強,一連劈死成昌龍等三人…里正,你得給我住持正義啊。
暈死了,巧舌如簧的齙牙蔡居然如此嬗變,龔繼昌和齙牙蔡的談話就顯得幼稚可笑了。
“齙牙蔡,你胡說!”羅德泰捂著自己的心口過來了,“是你來我家強行收魚稅,我沒有錢,你就讓的人手下進屋搶我閨女做抵,而后才和我女婿發生了沖突的…”
龔繼昌拉著羅德泰的手說:“爹,別和他們爭辯了。去縣衙里邊說,讓知縣斷案好了。咱不輸理,到哪都不怕的。”
黑大帥曾經說過,武攸城的現任知縣是馬溫嶺,到了縣衙,相信馬溫嶺也不會“葫蘆僧斷葫蘆案”的。因此龔繼昌還巴不得去衙門,走法律途徑,解決問題。
“對,去衙門評理。”羅長明跳了出來。
“管家,你來起什么哄,信不信老子一劍刺了你?”龔繼昌唬了羅長明一眼。
“大人,我好害怕啊——”羅長明故意模仿著太監的口氣說。
“你們龍溪鋪,一個村的人還沒有本將軍的兵多,我不和你們計較太多。時間也不早了,還是速速去衙門了案得了。”龔繼昌收好了鎖龍神劍,走到豹花馬的旁邊,一個翻身就上了馬。
“龔郎,等等我。”小桃紅跟了過來。
“你去做什么?”龔繼昌問道。
“作證啊。”小桃紅回答說。
“也罷。”龔繼昌點點頭。
“賢婿,要不吃了午飯再走吧。”羅德泰跑到了馬頭前。
“爹,等把案子了斷了,我再回來吃飯。”龔繼昌說道。
“好吧。”
羅德泰轉身進了茅草屋,拿出來一包甘薯片,塞到龔繼昌的手里,“家里沒有什么好吃的,你拿著路上充饑吧。”
齙牙蔡一行用門板抬著被龔繼昌砍死的三個嘍嘍,往武攸城去了。龔繼昌則帶著小桃紅、羅德泰、三狗子在后邊走著。到了縣衙的時候,已是下午兩點多了,縣衙空無一人。
齙牙蔡沖進了縣衙,拼命地敲了一通鼓,鼓聲震天響。捕快們一聽到鼓點聲,迅速跑到公堂內,列隊站好。
知縣馬溫嶺從后堂走了出來,邊走邊整理了一下衣帽,然后坐在公堂:“誰呀,不知道本官在午睡嗎?”
“大人,草民蔡易達狀告兇手龔繼昌殺人——”齙牙蔡雙膝跪在了堂下。
“哦。這還得了!”馬溫嶺一拍驚堂木,“帶兇犯上堂!”
“不用帶了,本將軍來了。”龔繼昌挎著神劍到了公堂之上,雙手抱拳行禮。
“大膽,見到本官為何不…”馬溫嶺一抬頭,見來人正是龔繼昌,“下跪”二字咽了回去。
“馬大人,還認識本將軍嗎?”龔繼昌笑道。
“認識,認識。”馬溫嶺從公堂之上跑了下來,趕緊向龔繼昌行禮,“下官見過龔將軍。”
“免禮。”龔繼昌揮揮手,“馬大人,殺人案是的主犯是本將軍,你該怎么審理就怎么審理吧。”
“是是是…”馬溫嶺不住地點頭,然后走回了公堂上,正襟危坐,對捕快說,“給龔將軍看座。”
“是,大人。”一個捕快應道,飛快地搬來了一把椅子,讓龔繼昌坐下了。
“蔡易達,你有何證據,狀告龔將軍殺人?”馬溫嶺重重地一拍驚堂木。
“大人,我有物證的。”齙牙蔡伏在地上,大氣不敢出了,他知道這次完蛋了,知縣與龔繼昌是認識的,而且龔繼昌的官兒比知縣要大很多。
“帶物證——”馬溫嶺喊道。于是,羅長明讓蔡家的家丁抬著三具尸體進來了。
“仵作,驗尸——”馬溫嶺說。
“是。”仵作走到三具尸首的旁邊,蹲下身子,揭開蓋尸布,認真地驗證了一番,而后報告說,死者生前發生過激烈的搏斗,死因都是一刀斃命…
“哦,本官明白了。”馬溫嶺讓仵作退了下去,對齙牙蔡說,“蔡易達,你陳述事實。記住不得捏造事實,否則本官也幫不了你的。”
被馬溫嶺一警告,齙牙蔡只好原原本本地將事實說了出來:“大人,事情是這樣的,我帶著幾個家丁在黑田沖…”
真相大白,龔繼昌并無過錯,雖然殺死了三人,但是處于正當防衛,殺了人也不用償命的。最后,馬溫嶺判定,死者一切費用由蔡易達承擔,所賣水田按照約定執行,龔繼昌無罪釋放。
既然縣衙都裁定了,繼續上訴也沒有用,齙牙蔡現場寫好了地契,交于龔繼昌,雖然不服,但是還得遵照法律執行。
從衙門出來后,齙牙蔡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他拿到了600兩現銀,也可以打發死者家屬了,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自此,齙牙蔡也不敢在龍溪鋪村魚肉鄉里鄉親了。
龔繼昌拿著地契,笑呵呵地對羅德泰說:“爹,你回去,好好種田吧,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難,盡管跟我說就好。”
“是是是…”羅德泰高興得合不攏嘴,一下子拿到五十畝水田,他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土地了。
在龍溪鋪呆了一些日子后,龔繼昌接到了席啟田的調令,率兵駐守辰沅州,統領水陸兩營,以防貴茅郡的“叛軍”侵擾。
汪海洋率領的蒼狼軍對十萬秦田的糧草基地垂涎已久,一心想攻下來,作為西取貴茅郡,與“咸同義軍”匯合、對抗朝廷的跳板,不過他低估了儒林縣的團練武裝力量了。
康王汪海洋派了1000精兵、糾合土匪武裝1000余,從南粵出發,進入荊南郡之后,晝伏夜行。
當叛軍離越城嶺還有200余里的時候,就上秦田的斥候偵察到了,那里的守備立馬飛鴿傳書,將這一情況告之了駐扎在四都的龔繼昌一部。
接到戰報,駐守辰沅州的龔繼昌立馬點了300步軍,300騎兵先行,400火器隊作為后援,親領部隊前往秦田山。
為了防止貴茅郡的“蒼狼同盟軍”偷襲大本營,龔繼昌讓黑大帥留下來,領部駐守,叮囑黑大帥,如果敵人來襲,切勿出城作戰。
八十余里的山路,精毅營將士急速行軍,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青峰嶺山腳下,守備500余人見大部隊來了,連忙開寨迎接。
龔繼昌來不及歇息,就問守備頭領:“叛軍離玉女峰還有多遠?”
守備應道:“回將軍,還有三十來里。”
龔繼昌道:“你快去點狼煙,向周邊發戰事警報!”
“是,將軍!”守備說完就出了營帳。
將士們就地休息,吃了點干糧和水,山頂上突然起大霧了,能見度不到三十米。
龔繼昌大呼:“糟了,霧太大,狼煙發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