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未必。”龔昌遇對守衛的兩個捕快下令道,“請把門打開。”
“縣令夫人吩咐過了,沒有她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院去。”一個高個子捕快正兒八經地應道。
“縣令夫人?”龔昌遇皺起眉頭,“她算個毛,這院子里看管的是蒼狼軍的要犯景大鵬,要是出了問題,我看她怎么交代?”
“將軍,夫人還說了,所有攜帶武器擅闖景家,格殺勿論。”高個捕快說道。
“是縣令大,還是夫人大?”龔昌遇一臉不快。
“將軍,非常抱歉。在這院子里沒有縣令,只有夫人。”矮個捕快拱手道。
“我去,本將軍正在督戰全城積極抗擊蒼狼軍,凡對大局有負面影響的人和事,本將軍殺無赦。閃開!”龔昌遇終于發怒了,直接一腳把院門給踹開了。ii
“將軍,請你不要為難卑職。”兩捕快抽出來樸刀,急急站到門內擋住了龔昌遇的去路。
“哦喲,你們夫人的面子可真大啊,還拿刀子來嚇唬本將軍了?本將軍就是要進去查個究竟,你們再阻攔,休怪我不客氣!”龔昌遇一揮手,黑帥、張衛軍、劉大為立即撥出來火槍,對準了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捕快。
兩個見龔昌遇動真格的了,只好手握樸刀,退到了院子里面“將軍,請你不要再往前走了,否則夫人出來了,我們就要被景縣令開除出衙門的…”
話說在衙門做捕快,屬于“賤業”,但是他們的業務范圍相當于廣泛,兼有地方派出所、稅務局、看守所、城管等工作。清和朝廷并嚴格規定他們的后代不能參加科舉考試,以免有辱斯文,如果想脫離捕快行業,其子孫也必須在三代以才能夠獲得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ii
捕快是沒有工資的,每年的伙食補貼即“工食銀”不過十兩銀左右,養家糊口自是艱難,敲詐勒索便成為一種風氣。他們時常設置種種名目,收取好處費(或者保護費),不惜與州縣官吏同流合污,制造冤假錯案,對老百姓橫征暴斂,任意拘捕,從中撈取油水。
捕快常常被作為統治階級的鷹犬,成為歷代詩文諷刺的對象,比如《警捕人之虐》中就曾寫道,流民便作賊,迫于不得已。捕人亦作賊,何說以處此?世上流民尚可數,捕人林林遍官府,捕人安樂流民苦。
這兩個捕快實在也是辦法,才硬著頭皮與龔昌遇頂撞的。他們見龔昌遇的隨從拿出來火槍相對,除了繼續后退,別無他法。
“景大人膽敢開缺你們,我一劍砍下他的腦袋喂野狗!”龔昌遇喝道。ii
“將軍,這是景大人的家,都夫人說了算的。請你們趕快走吧,等會夫人回來了,我們真的可就慘了。”高個子戰戰兢兢地說道。
“陶氏不在家?哪去了啊?”龔昌遇戰袍一甩,在石桌邊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出門差不多有一個時辰了。”矮個子捕快走到石桌邊,站在龔昌遇的身邊弓著腰。
“出去的時候帶了人沒有?”龔昌遇一臉黑線。
“帶了一個女傭。”矮個子捕快說。
龔昌遇又問,那女傭長什么樣。捕快說,那個女傭戴著斗笠,蒙著臉,好像是等了什么麻風病,要去一個郎中的醫館治療,因此將軍還是不要進屋子里面去為好。
麻風病在古代是無法治療的,即使是華佗在世也是無可奈何的,一般的郎中就別說了,人們都是談“麻”色變。不快以為用麻風病可以嚇住龔昌遇,哪知道龔昌遇也是略微有點醫藥常識的,麻風病人必須隔離治療,才可以防止傳染給其他人的。ii
“那你們也太大意了。麻風病會感染全城老百姓的,為什么不把那女傭的病情及時上報給縣衙?”龔昌遇斥責捕快。
“將軍,夫人不讓,我們怎么敢擅自做主啊?”高個子捕快一臉無辜。
“本將軍恕你們無罪…那本將軍就坐在這里,等陶夫人回來,立即將女傭強行隔離!”龔昌遇看了看兩個捕快,揮揮手示意,讓他們掩上院門,“去把那門給我關上。”
“是,將軍。”矮個子捕快將刀收進了刀鞘,迅疾跑去了門口。
“將軍,景少爺到底犯了什么錯,要我們輪流看守?”高個子捕快小聲問道。
“出了這么多大的事情,你們居然還不知道?”龔昌遇抬起手,對著捕快的額頭就是一個響頭。ii
“將軍,小人實在不知道。我們兩個是昨天才輪換到這里看守的,再說景大人也沒有具體說景大鵬的情況。”捕快笑了笑。
龔昌遇起身站在了一棵丁香樹下,上面掛著一只風箏。他輕輕一跳,把風箏拿了下來,一看,發現風箏上畫著一把光芒四射的神劍,這是什么暗號啊?難道傳說中的鎖龍神劍就藏在這在院子里?
他再把風箏的背面翻過來,只見畫一個和尚頭頂,上面有一個龍頭,和尚和龍頭又有什么關聯?
“哎,兄弟們,過來看看,這風箏上暗藏什么玄機?”龔昌遇拿著風箏,將它扔到了石桌上。
黑大帥帶著守城的士兵每次巡邏到回龍寺的時候,總會見到一伙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乞丐在寺廟的廟宇屋檐下躺著或者坐著的,寺廟的住持則在大雄寶殿外邊的菩提樹下打坐,對外面經過的巡邏隊經過直接無視,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的表情。ii
因此,黑大帥第一反應就是想到了回龍寺里面的乞丐有問題“和尚,龍頭,景明王朝的第一個皇帝洪興大帝才做過和尚的。這武攸城的寺廟就一座回龍寺,和尚要造反?”
“黑大帥,別扯遠了。這風箏到底是從城外飛進來的,還是城內飛進來的?”龔昌遇把風箏的骨架拆了下來。
“城外是不可能的。我們的士兵都在城墻日夜守護著的,如果飛進來風箏一定會及時報告的。”黑大帥應道。
“景大鵬軟禁在這院子里,把他抓來問問,風箏的事情不就水落石出了?”張衛軍建議道。
“行。直接到屋里搜搜。”龔昌遇點點頭,帶著黑大帥等,直接過了回廊,往那五進五出的院落里面去了。ii
“夫人說了,沒有她的允許,這宅子不能搜查的。”高個子捕快追了上來。
“我看你們兩個守前門真的是稀里糊涂的。這院子里靜悄悄的,死一般的寂靜,一看就有問題。”龔昌遇在了東邊的一間廂房停住了腳步,“景大鵬住在哪間房子里?”
“將軍,就是這間。”捕快指了指那沒有上鎖的橙黃色房門。
“帶我進去看看,景大鵬這兔崽子還在不在里面?”龔昌遇說完就推開了房門。
在推開門的那一刻,他馬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院子外邊的捕快形同虛設,捕快不站在景大鵬住的房間外有個屁用!這種監視的方式肯定和縣令夫人陶冬椒脫不了干系的。
“你們給我認真地找找——”龔昌遇下令搜查每一個角落。ii
“是,將軍。”眾人應道。
于是,龔昌遇和黑大帥走進一間臥室,兩人同時看到了墻壁上的好幾幅令人血脈噴張的春宮畫,有《春宵秘戲圖》、《嘗后圖》等等。黑大帥湊近,仔細一看圖上的落款和文字,不由感慨“這些畫雖臨摹之作,可都出自名家之手。景志剛就一縣令,他沒有這么多錢購買這些名畫的。陶冬椒將春宮畫懸掛在景大鵬的房子里,可謂是用心良苦啊。”
“有了這些低級趣味的畫,景大鵬就可以無師自通了。”龔昌遇呵呵一笑,“這小子混的不錯呀,帶著別人的四姨太投奔了蒼狼軍。”
正說著,回廊外邊響起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隨后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夫人,怎么這門被打開了啊?”ii
“紅杏,你進去看看,是不是有盜賊進來了?”陶冬椒提著籃子在后邊走著。
“夫人,院落里里外外都有捕快在守著的,怎么會有盜賊呢?”紅杏說道。
“那些捕快守不住的,少爺都不在院子落里幾天了,他們還一個勁地在輪流值班。”陶冬椒笑道一臉的燦爛。
“那少爺去哪里了啊?”紅杏問道。
“這個你可不要問了,他去了他應該去的地方。”陶冬椒的臉突然嚴肅起來。
“夫人,我都有少爺的骨肉了…”紅杏羞紅了臉走進了房間。
“怎么可能?”陶冬椒驚叫起來,“大鵬才回來多久,他就把你給上了啊?”
“夫人,在少爺投奔蒼狼軍之前我們就…”紅杏支支吾吾的。
“你個小妖精,是不是你勾引了我家大鵬?”陶冬椒擰著紅杏的臉蛋。
“夫人,我房間在洗澡的時候,大鵬…他爬進來窗戶的…”紅杏辯解…
不一會,兩個人進了景大鵬住的房間,一見屋子里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東西散了一地,紅杏不由大驚“少爺的行蹤被暴露了,糟了。”
“不要慌張,一切由我來應付。”陶冬椒把籃子擱在了桌子上,“這屋子里的人,都給我出來吧,有什么事你們就沖老娘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