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昌遇抬頭看看酒樓,喔噻,有三層啊,每一層都有上千平米的面積,伙計們在忙個不停,就如大街上的早市和夜市一樣,或許整個番禺城就屬這酒樓最寬大,、最高檔了。
客棧的名字叫做君再來,這幾個字龔昌遇倒是認識,畢竟也和自己的媳婦馮嬌兒在一起有差不多一年時間了,耳濡目染,多多少少也記住了幾百千來個常用字了。
再一看是那些紅紅的新鮮荔枝,龔昌遇喜不自勝,剝了一顆荔枝,丟進嘴里,嚼了幾下,而后吐出來荔枝核,抱拳笑道:“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做嶺南人。老爺子,這幾大筐荔枝得多少銀子啊?”
那酒樓老板捋捋長須,作揖回敬:“這是我們荔灣老百姓自己種的,為了感謝你們救出番禺的那些姑娘、婦女,特意送過來的,不用給銀子的。喜歡吃,就多吃點,你們隨意。”
“老爺子,這不太好吧?我們是為老百姓做事,職責所在,白吃白喝是要被查辦的。”龔昌遇從懷里掏出來一錠銀子,放到桌子上,叫道,“店小二,收銀子——”
“好咧——”一個小伙計跑了過來,將銀子收了起來。
老爺子趕忙叫住店小二,讓他把銀子留下來,而后笑著對龔昌遇說:“將軍,這是荔灣鄉親們的一片心意,我們不能收你的錢。還有你們今兒吃喝,都記我賬上,算我請客。”
“老爺子,你這是要陷我于不義。我們是人民群眾的軍隊,和朝廷的軍隊有不同,我們有紀律,真的不能拿老百姓的東西,不能接受老百姓的請吃。”龔昌遇連連罷手。
“哎,怕什么。你們是總督大人請來救援番禺城的,就是朝廷的軍隊。理應由總督府負責你們的食宿費用,但是總督府的庫銀都被鷹擊黎人給搶走了,我們番禺老百姓心知肚明,符箓親王有他的難處,所以啊吃住我們全包了…”老頭子再次聲明。
“卻之不恭了,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龔昌遇不再推辭。老爺子叫過來一個伙計,帶著將士們去了二樓的大堂…
奇怪了,這老爺子怎么知道我們要來他的酒樓呢?又怎么知道符箓親王給了自己密函呢?龔昌遇尋思道,吃老百姓的要是被江長義那個兔崽子知道了,麻煩就大了,不管他了,老子的部隊被他拉走了,他應該不會處處為難我了,他認識符箓親王,我也認識,怕個毛!
老爺子姓什么,名什么,龔昌遇都沒有問,只顧和他說話了。不知道“大好人老爺子”的姓名,就在酒樓里大吃大喝,還是要穩住一點為好。
龔昌遇沒有直接上樓去,他拉住一個端茶水的小伙計:“小兄弟,請問你們的老板尊姓大名?”
“將軍,我們老板姓安,好像叫什么安莫希來著,我也不太清楚。我們這些跑堂的,都不敢直呼其名的,都管他叫安掌柜。”小伙計弱弱地應道。
“哦。看來你們安掌柜很威嚴哦。好了,沒有你事了,忙你的去吧。”龔昌遇拿出500文銅幣,打賞了小伙計。
小伙計見龔昌遇給了他賞錢,喜笑顏開的走了幾步又回來了:“將軍,如果你還想知道些什么,只要我知道的,一定會告訴你的。”
龔昌遇暫時也想不起來什么要問的,拍了拍小伙計的肩膀:“小兄弟,等我記起來了,我會過來找你的。“
“嗯。將軍,我叫丁襄鏵…”小伙計說道。
“什么,你叫丁香花?”龔昌遇打斷了丁襄鏵的話,驚訝不已,“誰給你取的這么女性化名字?”
“我娘取的,因為她喜歡丁香花…將軍,你怎么知道我的混名啊?”丁香花笑道。
“哦哦哦,我明白了。你們家里一定是兄弟多,沒有姐妹,才給你取了一個姑娘的名字?”龔昌遇伸出一根手指頭,笑道。
“沒錯。我家真沒有姑娘,我在家里是老幺,所以…”丁香花憨笑著說。
“小兄弟,你在這酒樓做事,安掌柜一個月給你發多少銀子啊?”龔昌遇問道。
“三兩。逢年過的時候還給紅包打賞的。”丁香花應道。
“不錯呀,你們的福利真好。”龔昌遇嘖嘖嘖砸舌。
“還行。我在這里干了一年多,已經拿到幾十輛銀子,每個月初一必定按時發工錢的。”丁香花將手中的茶壺給龔昌遇倒了一杯涼茶。
“對了,我聽說荔灣十三行那邊經常鬧鬼是不是真的啊?”龔昌遇端著茶杯,一口喝見底了。
“噓,小聲點。荔灣幾乎年年有人莫名其妙地死亡,不是做生意虧本的,就是大神跳樓或者暴斃…”丁香花示意龔昌遇不要伸張。
“大神?什么大神啊?”龔昌遇很是疑惑。
“將軍,大神,就是那些神經錯亂的,精神恍惚的人啊。大大的蛇精病。”丁香花解釋說,“靈異事件太多了啊。”
“本將軍十五歲就到墓地盜過墓,哪來什么鬼怪之類的。我不相信這世上有鬼神存在。”龔昌遇嘿嘿笑道。
“將軍,今天晚上我帶你去荔灣的亂葬崗走一遭,你就明白了。”丁香花將帕子往肩膀上一搭,“不和你嘮嗑了,我等忙活去了,呆會安掌柜又要扣我工錢了。”
“好的,你忙你的去吧。”龔昌遇揮揮手…
一說到靈異事件和神鬼,龔昌遇又記起了小時候和堂弟龔天元上私塾的那會兒。兄弟倆經過一處滿是墳堆的地方,在那里跳呀跳,爬呀爬的,無聊地爬到一副沒有下葬的棺材板上,因為受了震動,那個躺在棺材里面的難產婦死而復活,差點沒有把兄弟兩個嚇死,至今想來還是有點毛骨悚然的。不過后來才知道,那個難產婦是假死,并沒有真的死亡,屬于一種特殊的“死亡”。
再大一點的時候,也就是龔昌遇在祝家大院混吃混喝的那幾年,社會殺不過盛行盜墓,傳聞說某某某挖到了金龜、金馬等寶物,發財了,祝水強、祝榮森、祝煜明幾個小家伙湊在一塊,商量著去謝家沖(位于望工橋斜對面,據說這里經常有鬼混出沒)的墳地里弄一筆。
雪天,月夜朦朧,幾人小家伙冒著刺骨的寒冷,扛著鎬鋤、鏟子、畚箕跑到蒿草從生的墳地里挖了一個通宵,挖了六七座墳塋,除了刨到四五粒玉扣子之外,什么也沒有挖到,當然不算那些被刨出來的頭骨、腿骨、髕骨之類的。如果要是有鬼的話,他們幾個早就被掐死在墳地里。當然去盜挖無主之墓是不道德的行為,龔昌遇內心還是有一點愧疚的,亡魂在地底下不得安生。
盜墓之事他們是秘密進行的,但是祝榮森將那粒玉扣子藏在了習武場的一個皮袋子,被姑媽龔蘭屏給發現了,為此兩個小家伙被家丁吊著半邊豬,竹筍炒肉伺候了十來分鐘,打得皮開肉綻,姑媽龔蘭屏警告他說,盜墓的人死了要被閻王審判,剁去四肢,丟進油鍋里炸尸體,而后打入十八層地獄,永生在畜牲道輪回的,十萬年也不得投胎轉世。
自那以后,龔昌遇就沒有再盜墓過。當然他是無神論者,不想信妖魔鬼怪的存在,為了這事他還與一個遠房的小表妹吃貨娘子周小怡爭論不休,爭得面紅耳赤,最終不了了之。自然是周小怡贏了,畢竟好男不跟女斗嘛。周小怡很久都沒有理他,出嫁之后她再也沒有與這個較勁的表哥往來,據說吃貨娘子嫁到了荔灣一個大土豪的家里,衣食無憂,不屑于與窮光蛋表哥通音訊。
而今在番禺城又聽荔灣鬧鬼,龔昌遇決定要去那里看個究竟,順便打聽打聽吃貨娘子的下落。在“君再來”酒樓吃了午飯,龔昌遇喝得差不多了,才帶著他的50余士兵,乘了幾條船去了白沙島。
白沙島上有800多漁民,世世代代以打魚為生。每次出海之前,漁民都要去島上的一座媽祖廟上香祈福,海上一路平平安安,滿載而歸。媽祖廟里有一口古井,井水甘甜,井底的沙子是白色的,在陽光的照射下,水就變得金光閃閃。傳說有仙鶴常來這井邊飲水,隨著島上的紅樹林越來越少,白鶴來得也少了,最后銷聲匿跡了,白沙古井仙鶴飛翔的場景就難得一見了。
龔昌遇一登上白沙島的沙灘,那里的漁民就攜帶著魚叉、長矛、火槍從椰子林里沖了上來,為頭的卻是一個女子,戴著一個黑色大斗篷(帶面紗的),身披紫色披風,手執一桿明晃晃的火槍。
那女子叫道:“哪來的海盜,都給我滾下海去”隨后對著天空開了一槍,以示警告。
龔昌遇不由停住了腳步,仔細一聽,這聲音好像有點耳熟,但看不到女子的臉,只好往前走了幾步:“這位小姐姐,你誤會了,我們不是海盜!”
那女子冷笑道:“到我們這白沙島來的海盜都這么說的。有的還偽裝成官軍的樣子,說來收取漁業稅,還是被我們給識破了…你的士兵衣服上有蒼狼頭,不是海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