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的聲音都是來自原來駐扎在冷湖山的舊部,他們認為新軍不應該分銀子也是有道理的,并不過分。而新軍投降是過來的,不給分銀子也過意不去,少分一點,他們毫無異議的。
“不同意的給我站到左邊去!”龔昌遇下令了。
話音剛落,左邊一下子就站了五排士兵,交頭接耳聲仍在繼續。龔昌遇頓時傻眼了,也不好發怒。他只好靜靜地看著臺下,不動聲色數了數那些反對分配方案的士兵人數,一、二、三、四…一共有一百五十來人,好在沒有超過過半的人數。新軍人數略微多一點,擺平了大頭頭,龔昌遇心里也就有數了。
他走在馮嬌兒的耳邊,一只手遮住小聲說道:“當家的,反對的有一百五十人左右,怎么辦啊?”
“急什么,要他們嚷嚷一陣子好了。”馮嬌兒微微一笑。
“當家的,我們吃過午飯,還要拔營呢,再這樣下去,耽誤了到寶城府的時間,就是有違圣命哦。”龔昌遇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陽,不免有些著急了。
“昌遇,我給你說過溫水煮青蛙的故事。”馮嬌兒把將軍印章掛在了腰間。
“夫人,青蛙要剝皮了才可以煮了吃的啊。”龔昌遇憨笑著說。
“我知道啊,不就是給你打個比方而已。愿意聽我就說,不愿意聽就拉到。”馮嬌兒不耐煩了,將身子扭到了一邊去了。
“行行行,你說吧,我洗耳恭聽好了。”龔昌遇樂呵呵的,微微頷首,“我記得小時候在老家的田野里,青蛙抓過不少,也吃過不少,可真沒有煮過一只活青蛙,那樣做太過于殘忍了。
“你得給我把下面那些聲音給我制止住,我才有心情說故事的。”馮嬌兒開出了一個條件。
“沒有問題。”龔昌遇拔出火槍朝天放了一槍,“兄弟,別鬧了,都給我肅靜!”
臺下嘈雜立馬就沒有了,馮嬌兒見龔昌遇震攝住了那些反對的軍士,她向前走了兩步,然后對著臺下的那些軍士,緩緩地說開來了——
很久很久以前,一只猴子和一只青蛙是好朋友,他們經常在一塊玩耍。一個冬日的上午,太陽暖暖的,他們相約去了河邊玩,遠遠看到一個漁夫架起了鍋子,生火之后,鍋子下面加了不少的柴,然后走開去樹蔭下釣魚了。
那只青蛙很好奇,一蹦一跳的到了鍋邊,伸伸懶腰,踢踢腿,對猴子說,猴哥,我去鍋里面洗個熱水澡就出來啊,你等我。
猴子一聽,連忙勸阻青蛙,蛙弟,你不要進去哦,呆會水熱了,你就不出來的。
青蛙笑道,猴哥,我自有分寸的,等水熱乎乎的,我就會跳出來的,你只管添柴燒火就行。
猴子說,蛙弟,記得不要在鍋子里睡覺哦。
青蛙說,知道了,那我進去了。說完一蹦,就跳到了鍋子去了。鍋子里溫溫涼涼的,不冷不熱,正合適,于是青蛙就在鍋子里洗起澡來,猴子則在鍋子邊慢慢地加柴。青蛙越洗越舒服,居然躺在鍋里睡著了。火越來越大,水越來越燙了,不一會鍋子里開始冒白氣了。貪睡的青蛙醒了,半閉著眼叫道,真舒服啊——
猴子提醒道,蛙弟,快點出來,等會水開了你就出不出來的。
青蛙說,不要急,你再等一會。
猴子說,隨便你好了,別怪我不提醒你哦。
青蛙呃呃地應了兩句,又暈暈入睡了。過了一會兒,鍋里的水就要到達沸騰的臨界點了,猴子又提醒青蛙盡快跳出來。
青蛙不耐煩了,再等一會兒。我正舒服著呢,添柴,添柴。猴子沒有辦法,只好遵照青蛙的話,將火燒得更大。好。水沸騰起來了,鍋子里的青蛙還是無動于衷,閉著眼睛打盹。
猴子急得大叫,還不出來,你就被煮熟了!
青蛙在鍋里猛地睜開了眼睛,水蒸汽越來越大。
猴子說,為什么不跳出來啊?
青蛙說,不敢。
猴子說,想死嗎?
青蛙說,不想。
猴子說,動啊。
青蛙說,再等等。
猴子表示很無語。鍋里的水翻滾著,沸騰起來了,青蛙這時想跳出來,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和雙手被煮熟了,再也逃不出來了。他想喊,猴哥,救救我。可是他發不出不聲音來了。很快,青蛙就被開水給活活的燙死了。
等猴子發現他的時候,青蛙已經成了肚皮朝天了,早就沒有氣了。猴子氣得大罵,燙死你活該!自己不動,沒人能救你!
罵完之后,猴子就離開了河邊,獨自回山林中去了…
馮嬌兒說完故事之后,臺子下面的軍士又議論紛紛了。
“這怎么可能呢?猴子不會燒火煮自己的朋友,青蛙也不會自己跳到鍋子里去讓猴子煮他啊!”
“那青蛙就是作死,洗澡也不用開水啊!”
“呵呵,熱水澡洗著洗著就出不來了,貪圖一時舒服,活該!”
“你說軍師給我們將這溫水煮青蛙,她是何意?”
“不知道,反正我也沒有煮過活青蛙,真不知道軍師的意圖…”
“想生存,你就要行動,改變自己惰性的想法!溫水煮青蛙舒服死了。人性最大的弱點就是拖延!贏在行動。”馮嬌兒終于開口說出寓意。
她停了一小會,對著那些持反對意見的五排軍士說,“你,你,你,還有你們,不服本將軍做出來的分配方案,其實就是在拖延時間,以爭取更多的賞銀,你們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就在今天早上,兵部下達作戰任務,讓我們午時之后務必拔營離開冷湖山。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來為賞銀的事爭論不休,今兒不服從也得服從!”
這時,祝水強跌跌撞撞跑了過來,鞋子都跑丟了一只,他也顧不得那多了,沖到臺前大喊道:“大公主,我就不服你的分配方案!”
龔昌遇一看祝水強又出來攪局了,瞪著眼睛問祝水強:“誰讓你到演武場來的!”
“丁一昌跑到禁閉室,撬開了枷鎖,放我出來的。”祝水強偏著頭,素面朝天。
“我艸,你出來找死啊,關你禁閉三天,時間沒有到,你給我滾一邊去!”龔昌遇喝斥道。
“龔老學,不要你是一軍之帥,就可以為所欲為。告訴你吧,今晨死的那個江長義巡撫是假的!真的江長義此刻在江東郡和符箓親王喝酒呢!”祝水強抬頭看了天上的太陽,突然爆料。
“江長義沒有死,你有什么證據?”龔昌遇不由一怔。
“證據沒有。我的直覺在告訴我,摔死的江長義絕對不會是攻打廬州被打爆左眼那個江長義。”祝水強扼腕說,“昨晚在中軍帳喝酒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江長義是假的了,他左眼上的疤痕做了手腳。如果真的是獨眼龍巡撫,從江東郡特意帶人過來交涉查理曼尸骨,巡撫印信至少要有一樣!”
“祝水強,你說的固然沒有錯。那你為什么要說軍師就是蒼狼國公主,帶著江長義四處抓捕我媳婦?”龔昌遇質問道。
“我是在消耗他們的體力…”祝水強攤攤手,“將軍,我如果不把江長義弄得筋疲力盡,你未必贏得了他,很可能摔下懸崖身亡的就是你了。”
“這么說,我龔昌遇還得感謝你救了我一命了?”龔昌遇越聽越糊涂。
“昌遇,你別聽他胡言亂語。祝水強伶牙利齒的,可以把死的說成活的。他帶著江長義一伙人來小木屋抓我,要不是碰巧我不在屋子里睡覺,早就被他們綁著走送給符箓親王了。”馮嬌兒怒氣爆發了,“我真想一劍割了你的舌頭,賣主求榮的小人!來人,把祝水強給我綁了——”
“是,軍師!”郝南帶著幾個軍士沖了過來,干脆利落地將祝水強給綁了,捆在了點兵臺上的旗桿下。
“馮嬌兒,你這個賊婆娘,瘋婆子,設計離間我和龔將軍,你有種!”祝水強破口大罵。
“郝南,快堵住他的嘴…,別讓他再風言風語。”馮嬌兒頓時花容失色。
“是,將軍。”郝南從腰間掏出一塊汗巾,猛地塞進了祝水強的嘴里,對著他的肚子兩拳,“叫你亂說,叫你亂說,軍師現在是皇上欽定的冷湖山軍團軍師將軍冉瑩穎,不是蒼狼國公主馮嬌兒!”
祝水強疼得額頭直冒冷汗,掙扎著還想說些什么,可是他沒有機會了。
馮嬌兒這一殺雞駭猴的招數還挺靈的,臺下那些不同意給新軍分銀子的150余軍士見女軍師發威了,嚇得大氣不敢出了,生怕馮嬌兒把自己給拖出來,以軍法處置。
“兄弟們,這銀子分配我們就這么定了——拿三兩的老清和軍和一兩的新軍跟隨龔將軍開赴荊南寶城府。”馮嬌兒特意在原基礎上又加了一個新的方案,“愿意拿五兩銀子的統統留在冷湖山上!”
“軍師,我等不要銀子,我們愿追隨龔將軍去殺蒼狼軍!”黃慶功第一個單膝跪地。
“我等愿意追隨龔將軍!”新軍一齊單膝跪下了。
老兵們看著新軍都跪下了,也陸續地跟著跪下了,仍有一百余人無動于衷,站著不動,看來他們是想著那五兩銀子銀子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