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渠老哥,我來冷湖山巡察,帶印信干嘛啊?”江長義理直氣壯地說。
“巡撫沒有印信,就是假冒的。”劉天佑喝道,“來人,把這個奸細給我綁好了,本將軍要親自審問他一番!”
“是,大人。”
劉天佑將軍下令了,誰敢不從。于是龔昌遇的隨從一擁而上,將江長義再次給擒住了。一天之內被捆了兩次,江長義郁悶死了,如果是自己是蒼狼軍的刺客或者假冒的巡撫,有危險了第一反應就是奮起反擊,還會這么輕輕松松被捉拿嗎?
這回江長義被捆得嚴嚴實實的,他沒有再大呼小叫了。劉天佑不緊不慢地穿好了衣服鞋子,然后從懷里掏出那塊華麗的百麗翡達火龍懷表看了一下時間:“現在是下午三點二十分,離日落還有兩個時辰…”
江長義一見那懷表,右眼立馬放光:“印渠老哥,這懷表很名貴的,西洋貨,哪來的啊?”
“哼,獨眼龍,你可真啰嗦,管我哪里弄來的。”劉天佑瞪了江長義一眼,“這懷表的來頭可不小…哎,你問這個做什么?”
“印渠兄,我也是為此事而來的。”江長義轉了一轉眼珠子。
“誰讓你來的?”劉天佑問道。
“這…我不能告訴你。”江長義狡黠地笑了。
“大膽奸細,和本將軍套近乎,你休想!”劉天佑收好了懷表,塞進了懷里,而后對龔昌遇說,“昌遇老弟,這奸細是一個來的嗎?”
“啟稟將軍,奸細的同伙都在驛道口外邊等著,有五六十人,還打了一面寫有‘江’字的旗幟,他們都是騎兵,一個個牛逼哄哄的。”龔昌遇應道。他明明知道江長義遠道而來,只是盛氣凌人,讓得他吃點苦,殺殺他的銳氣。
“昌遇老弟,你確定那關外的人馬是江東郡過來的嗎?”劉天佑皺著眉頭問道。
“我也不能確定,他們將關門砸得稀巴爛,差一點就破門攻進來了。”龔昌遇如實相告。
“為什么不把他們給消滅在隘口下面?”劉天佑一聽,火氣上來了。
“大人,我扔了一顆霹靂彈,炸傷了不少,他們害怕才退走了的。”龔昌遇嘿嘿一笑。
“你用霹靂彈,那東西一旦爆炸了,可是人馬皆死的。”劉天佑不由一怔。
“沒事,我只是對他們發出警告,并沒有造成致命傷害。”龔昌遇應道。
“龔老學,你要是位置偏移一點,我的那幾十個手下就玩完了,你個坑貨。”江長義罵道。
“念在我曾經是你舊部的份上,我手下留情了哦。”龔昌遇十指相扣,“如果落在了人群中間,那后果就不堪設想了。”
“你——”江長義掙扎了一下,“快放開我!”
“江大人,你就老實點吧。等劉將軍核實了你的身份,我自然會你的人馬和你見面的。”龔昌遇眉開眼笑的。
“龔老學,你兩面三刀、見風使舵,卑鄙!”江長義吐了一口唾沫,“我的人馬之所以攻打關門,都是因為你帶的士兵不知禮節。”
“嘖嘖嘖,都跟你學的,彼此彼此。”龔昌遇話鋒一轉,“不過我還是懷疑你和蒼狼軍有瓜葛。”
“你血口噴人。”江長義的肺都氣炸了,嘴角抽動著,“我這兒有一封符箓親王的密函…”
“密函,等下再說…昌遇老弟,驛道口那邊到的人馬怎么樣了?”劉天佑突然間擔心起來,尋思道,符箓親王可是朝中的重臣,身兼數職,擔任九門提督軍職,他一旦插手查理曼一事,事情就難辦了。昌遇老弟啊,千萬不能讓他們進來,否則查理曼尸骨就無法順利運走了的,我的三艘軍艦也就泡湯了。
“大人,你盡管放一百個心好了,有神武飛天炮在那,量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龔昌遇搖頭晃腦的。
“對,不能讓他們進來。”劉天佑伸出一根手指頭點了點,“走,我們去營中審問一下這個奸細。”
“好的。”龔昌遇點點頭,“兄弟們,將這個假巡撫帶走。”
“是,將軍。”士兵們拽著江長義,推推搡搡的。
“不用你們推,我自己會走。”江長義一臉悲催。
“那再好不過了,讓他自己走。”龔昌遇揮揮手,示意隨從松開了江長義。
龔昌遇明明知道獨眼龍就是江長義,來者不善,也是沖著查理曼皇太孫而來的。自己事先答應把尸骨交給劉天佑帶走,沒有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江長義,只有裝傻,才能讓自己全身而退。
千萬不能得罪劉天佑,畢竟冷湖山屯田有什么困難,都是劉天佑給解決的,做人就得堅持自己的準則,兩邊討好絕對不行的。
“龔昌遇、劉天佑,你們兩個沆瀣一氣,阻止本巡撫尋找查理曼的尸骨。回頭我去咸通皇帝那里參你們一本!”被士兵們押著的江長義罵罵咧咧地走了。
“昌遇老弟,你明知道獨眼龍就是江長義,為什么我下令綁他的時候你一言不發,還主動配合我?”劉天佑小聲地說。
“天佑兄,你沒有認出來江長義,說他是奸細,有你的道理。當今世道太亂,江長義二十幾歲,就是巡撫了,而且和符箓親王有扯不清的關系,我們不得不防著點。”龔昌遇笑道。
“你小子,怎么一下子頭腦這么好使了?”劉天佑樂呵呵的。
“我媳婦跟我說,軍中朝中都是江湖,在江湖中行走,黑白是非要分得清。跟錯了人,就算一時得勢,最終還是會自食惡果的。符箓親王是咸通皇帝的叔叔,道歷帝駕崩之時四大顧命大臣之一,手握京畿重兵…”龔昌遇邊走邊說。
龔昌遇一個小小的屯田將軍,初入江家軍的時候,憨厚老實,半天不說幾句話的。看來,那個軍師冉夫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一個普通的村姑不可能有這么大的學識的。劉天佑很是疑惑:“哎,你是怎么知道符箓的事情的?”
“天佑兄,入冷湖山之前,我跟隨江長源、江長義兄弟四處征戰,每到一處,都聽到兒童唱民謠——咸通咸通,最終一場空。符箓符箓,水從田中過。”龔昌遇應道。
“這民謠也沒有什么深刻含義啊?”劉天佑問道。
“這個我也不明白。回頭讓我媳婦給你解釋好了。”龔昌遇訕笑著說。
正好馮嬌兒提著一籃子食物到了營帳前來了:“劉大人——”
“當家的,你給劉將軍說說‘咸通咸通,最終一場空。符箓符箓,水從田中過’民謠的意思。”
“嗯,好的。當今的皇上是個瘸子,猶豫寡斷,坐上帝位,全憑符箓親王。所以懦弱的咸通皇帝登基之后,對符箓言聽計從,朝中大小事務得征求符箓親王的意見,隨著聲望的逐漸增加,符箓成了顧命大臣之首,對另外三個顧命大臣加以打擊,覬覦帝位許久了…”馮嬌兒說道。
“冉夫人,這話可不能亂說的。符箓王爺為了清和國的興旺發達,四處奔走,考察民情,還提拔了不少有用的人才,是我清和國的柱石,對皇上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劉天佑雙手抱拳,抬頭對天空說。
“大人,你不要被表面現象所迷惑了,民間老百姓只知符箓親王,不知皇上,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呀。”馮嬌兒笑道。
“朝廷之事,我們還是少議論為好。隨便誰做皇帝,都差不多的,壞也不到壞不到哪里去,好也好不到那里去的。”龔昌遇大大咧咧的說。
“咱們還是商量一下,如何打發江長義走吧。”劉天佑說。
“大人,我們如果承認了獨眼龍就是江長義,那么我的人馬就無法帶不走查理曼的尸骨。不承認的話,好像又對不住那壯烈殉國的江長源巡撫。”龔昌遇回頭看了看裹尸布,“江長義心高氣傲,又和符箓親王關系不錯,空手回去他是不會甘心的。”
“昌遇老弟,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是得罪了符箓親王,我的日子也不好過啊。”劉天佑捋了捋長須。
說著說著,幾人就到了中軍帳了,劉天佑、龔昌遇兩個坐了下來,一言不發。馮嬌兒將籃子擱在了桌子上,將飯菜一一端了出來,望了一眼被綁在椅子上的江長義:“江大人,餓壞了吧?”
“今天我真是倒霉透了,被自己人綁了兩次了。哎——”江長義長嘆一聲,“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
“小兄弟,好好想想,你還有什么憑證,證明你就是貨真價實的江東郡巡撫。”劉天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印渠兄,快解開繩子,讓我吃了飯,再說吧。”江長義扭扭脖子,“我餓得快不行了。”
劉天佑想了想,親自給江長義解開了繩子:“好。吃完飯,本將軍問你個明白。”
江長義筷子也不拿,一手抓了一個饅頭就啃了起來:“昌遇兄弟,你們平時都吃這些飯菜嗎?”
“是呀。”龔昌遇眼皮也不抬。
“有沒有新鮮的野豬肉吃呀?”江長義喝了一口水。
“你當我地主老財啊!新鮮的沒有。”龔昌遇笑道,“伙房里還有點炕著的臘野豬肉,想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