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昌遇雙手接過畫像展開,假裝看看馮嬌兒,又看看畫像,仔細比對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說:“劉大人,我媳婦是粵西郡鄉下的,此畫像上的人是石城的,又是蒼狼軍女營最高統領,風牛馬不相及。”
劉天佑抬眼認真地打量了馮嬌兒,那眼光很是犀利。可馮嬌兒鎮靜得很,黃慶功、李昭壽、衛朝輝、洪義興這幾個熟悉的人都可以忽悠過去,她是不會在這么一個陌生人面前露出馬腳的,更不會承認自己就是馮嬌兒。
“大人,您覺得我是蒼狼國公主嗎?”馮嬌兒伸出長滿老繭的手掌。
“冉氏,畫像上的人沒有你有氣質。”劉天佑話題一轉,“我信得過昌遇兄弟,如果你真的是蒼狼國公主,是昌遇兄弟的福分,也是我清和國的福分。”
劉天佑故意這么說,想試探馮嬌兒的口風。偏偏馮嬌兒不吃這一套,她揪著龔昌遇的耳朵提了起來:“快說,我從粵西大老遠跑到冷湖山來找你,你卻金屋藏嬌,要不是看在指腹為婚的份上,我一刀就宰了你!”
“當家的,我沒有見到蒼狼國公主,別人說的話你也信啊?”龔昌遇咧嘴笑道。
“一定是你把公主藏起來了,老實交代,她在哪里,現在我就去找她算賬!”馮嬌兒抽出來鴻鈞劍,怒氣沖沖的。
“冉氏,休得胡鬧。就是昌遇老弟和蒼狼國公主在一塊,也是心甘情愿的。男人嘛,有個相好的,或者三妻四妾,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不了。”劉天佑見馮嬌兒動真格的了,趕忙站起來勸住了馮嬌兒。
“大人,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我冉氏雖然不是什么大家閨秀,但也知道三綱五常的。我是奉父母之命,才千里迢迢來尋夫的,真沒有想到他是白眼狼,嫌貧愛富,和公主勾搭上了,我卻蒙在鼓里,還沒日沒夜地照顧了他半個月。”馮嬌兒越說越氣。
“當家的,我真的沒有見過什么公主。不信你去問將士們好了…”龔昌遇哭笑不得。
“問他們有什么用,早就被你堵住嘴了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德行。”馮嬌兒將劍一丟,立馬哭哭啼啼的,抹淚飛快地跑出了中軍帳。
“當家的,等等我——”龔昌遇追了出去,將劉天佑一個人留在了營帳里。
剛剛還好好的,畫風突變也太快了吧?這是怎么啦?好像我沒有說錯什么呀?劉天佑一下子懵逼了。
龔昌遇在后面追著,馮嬌兒稍稍一回頭,尋思道:你個暈瓜,要不是姑奶奶跑得快,就被劉天佑給識破了。
“當家的,你要上哪啊?”龔昌遇高聲喊道。
“不用你管,去找你的公主好了。”馮嬌兒幾個縱身,就甩開了龔昌遇一條街。
“當家的,你聽我說——”龔昌遇加快了腳步。
“不聽,我就是不聽。我回粵西郡去了,你好好呆在冷湖山吧。”馮嬌兒提起衣角,擦擦眼淚,禁不住思忖,這戲是不是演得過火了?既然開始了,就得繼續演下去,讓劉天佑那家伙不再疑神疑鬼的。
龔昌遇其實此時也知道馮嬌兒是故意這樣子做的,要是繼續呆在中軍帳,劉天佑會看出端倪的,畢竟言多必失。還不如來個后院起火,呵呵。
馮嬌兒一直跑呀跑呀,快到驛道口的臨時炮臺那里了,就是沒有見龔昌遇追上來了。幾個士兵見她兩眼淚汪汪的,甚為詫異,攔住了她:“軍師,你這是要下山啊?”
“嗯。”馮嬌兒點點頭。
“出什么事了?”士兵甲關切地問道。
“沒有什么,我想爹娘了,要回老家一趟。”馮嬌兒撒謊說。
“那將軍知道嗎?”士兵甲說。
“不知道。你千萬不要告訴將軍,說我私自下山去了。”馮嬌兒小聲地說。
“軍師,這事非同小可。將軍要是找不著你,他會瘋了的。”士兵乙大大咧咧地說。
“他才不會呢。”馮嬌兒生氣地說,“劉大人說他和蒼狼國公主勾搭上了,藏在冷湖山的某個角落里,今天大人在營地里問及此事。要不是劉大人說起,我還不知道呢。”
“冷湖山山高皇帝遠,蒼狼國公主到我們冷湖山來干嘛?”士兵甲一臉懵逼。
“據說是逃婚。為了躲避蒼狼國國主給她包辦的婚姻。”馮嬌兒說道有板有眼的,“公主被人追殺,一進冷湖山就失蹤了,所以蒼狼聯軍攻打冷湖山,一方面是為了焚燒糧草,另一方面就是尋找公主的下落。”
“軍師,我在冷湖山半年多了,也沒有聽說過蒼狼國公主的事情。劉大人此行不是來運洋鬼子查理曼的尸骨么?”士兵甲擦了擦神武飛天炮的炮身。
“是呀。不知道為什么,劉天佑將軍說我是蒼狼國公主,羞煞我了。”馮嬌兒笑道。
“軍師,蒼狼國公主是反賊,殺人不眨眼,怎么能夠和你比呢。不行,我得和劉將軍說說去,決不能冤枉一個好人。”士兵甲扔下了毛巾,對士兵乙招招手,“郝南,你們幾個好好看著炮臺,我去營地找劉大人去了。”
馮嬌兒急忙攔住了士兵甲:“不用去了。”
“為什么啊?”士兵甲疑惑不解。
“你要是去了營地,龔將軍知道我走了,我不是下不了山了。”馮嬌兒說道。
“也是哦,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好像也不對哦,你下山了,不是落下口實,畏罪潛逃。”士兵甲憨笑著說,“軍師,你還是回去吧,免得將軍擔心。”
“他不來找,我是不會回去的,急死他!”馮嬌兒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
“對了,軍師回家怎么兩手空空啊?”士兵甲突然覺察到了不對勁。
“跟著龔昌遇這個窮將軍,當然是空手而歸了。”馮嬌兒腦子轉得飛快。
正說話間,隘口下面響了起來馬蹄聲,馮嬌兒往下一看,驛道上來了五六十人,都是騎兵,走在最前頭的,是一個身穿披黑披風、戴著墨鏡、手提火槍的官員,后面的旗幟飄揚,上面寫著一個“江”字。
“小兄弟,來人是誰啊?”馮嬌兒指著那遠處的官員問道。
“我也不認識啊。”士兵甲頓了頓,“難道是江東郡的巡撫江長義不成?”
“他來這里干什么?”馮嬌兒大驚失色。
“軍師,我們軍糧都入庫了,江巡撫當是來催軍糧的。”士兵甲回道。
“運軍糧,帶這么一點,他就不怕蒼狼軍襲擊?”馮嬌兒笑道。
“他們走的是驛道,蒼狼軍是不敢隨意出擊的。”士兵甲回道。
“我們先開一炮,試試他們是不是冒充朝廷命官。”馮嬌兒走到了神武飛天炮的炮座后面。
“將軍囑咐過了,炮彈有限,沒有他的允許這炮是不能亂開的。”士兵甲勸阻馮嬌兒不要魯莽行事。
“那我們派個人,到隘口下面去探探底。”馮嬌兒冷靜下來了。
“好吧。”士兵甲命郝南騎著快馬,出了關口。
驛道上的人馬越來越近了,郝南在關口下等著他們過來。那些人紛紛在馬上舉起了槍,對著郝南的眼前就是一頓猛射,地上揚起一陣陣煙塵,嚇得郝南連連后退,高呼:“來者何人?為何對我開槍!”
走在最前頭的官員摘下來墨鏡,只有一只右眼,披風一甩,拍馬跑了過來:“你江爺爺,江東巡撫江長義是也!見到本巡撫大人,還不快快下馬跪拜!”
“江長義,我沒有和他喝過酒,不認識。”郝南不卑不亢,并沒有下馬。
“哦呦,巡撫大人的江家軍在江南地區名氣大大的,家喻戶曉,你一個小兵還大言不慚,吃我一鞭!”江長義沖過來,對準郝南的臉就是一馬鞭。
郝南也不是這么容易對付的,他順手就抓緊了馬鞭,用力一拖,江長義就被拉下來馬,跌落在地上,滾了一身灰塵。對面的隨從見郝南敢還手,一窩蜂策馬奔馳而來。
馮嬌兒一看形勢不對,命士兵甲朝天開了一炮,關下的那幾十個騎兵才勒住了馬,不敢往前沖了。
“下面的獨眼龍,以強凌弱,你們還是不是我清和國的軍隊!”馮嬌兒高喊。
江長義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抬頭一看,見是個女將,甚為納悶,難道這冷湖山被蒼狼聯軍給占領了不成?
“喂,上面的女流之輩,你給我聽好了,我是江東巡撫江長義,有事找你們將軍龔昌遇,要他立馬出來見我…”江長義翻身到馬背了。
“我們將軍有令,凡是要入關的清和軍,不管官職多大,一律下馬,步行入關,否則炮火伺候!”馮嬌兒決心要整一整這個飛揚跋扈的巡撫大人。
“荒唐,本巡撫入關自然得騎馬。快讓龔昌遇滾出來見我。”江長義不以為然,“否則我撤了他的職,讓他回家種地去!”
“獨眼龍,你是巡撫,不會不知道朝廷的規矩,軍隊只有協同巡撫作戰的職責,只對皇帝和直接上司負責。我們將軍沒有犯錯,你撤不了他的職。”馮嬌兒冷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