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賴子哭喪著臉:“族長大人啊,文璟的媳婦龔劉氏勾引我去她家后龍山和她媾合,我應約前去。沒有想到她暗中設下了圈套,讓她的婆婆和兒子潛伏在周圍,趁我不注意的空擋,她兒子龔老學舉刀砍斷了我的手腕…”
“二賴子,老學才多大啊?”族長板著臉,嚴厲地說,“恐怕是你先出手傷人,要他人性命的。”
“我連一只螞蟻都不敢捏死,怎么敢殺人呢?”二賴子狡辯。
“胡說八道!據我所知,龔劉氏素來恪守婦道,老夫沒有聽鄉里鄉親說她半句傷風敗俗之事。”族長發話了,“倒是你一個殺豬的,盡做雞鳴狗盜、翻墻越戶、侵擾婦女之事,鄉親們對你微有頗詞…”
“族長,你不要血口噴人,你道聽途說,有證據嗎?”二賴子昂著頭說,大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勢態,他以為族長還不知道他的底細和糗事,根本就不打算說真話。
“二賴子,別和這老家伙啰嗦。今晚我們來這里,沒有時間和他嘮嗑,明天早上我還得去蔣家給別人殺豬呢!”悶葫蘆大賴子終于開口說話了,“老家伙,你說這龔劉氏設計害我弟弟,最毒婦人心,你說如何處置她?”
“大賴子,你又不在現場,僅憑你弟弟一面之詞,就讓我處罰龔劉氏,只怕眾人不服。這族規是維護家族正常秩序的,懲惡揚善,不是庇護壞人的。誰有理,誰理虧,自有公斷。”族長用拐杖敲著地板說。
“老東西,你是不是收了龔劉氏的銅子,怎么老給她說話啊?”大賴子瞪大眼睛,對族長說。
“大賴子,你左一個老家伙,右一個東西,有沒有教養?”族長舉起拐杖狠狠地敲了一下大賴子的腦袋,“沒大沒小,我比你爺爺都要大兩輩,老東西也是你叫的么?”
“老家伙,我爺爺早就死了十幾年了,我爹也死了幾年了,從不知道什么叫禮數。今兒你要不是給我們主持公道,我們就砸了你家!”
“你們想威逼老夫就范,做夢去吧!”族長不為所動。
“給我砸!”大賴子一揮手,三賴子、四賴子霍的抽出來腰間別著的斧頭,往廳屋里沖去,隨后乒乒乓乓地打砸起來。
“出事了,來人啦——”族長見勢不妙,對著大門外大喊。
恰好保長帶著十幾個年輕后生也到了院子外面,一聽族長有危險,帶著幾個持火槍的后生直奔進來了,朝天開了一槍,大喝一聲:“給我住手,否則我就開槍了!”
正在打砸物什的三賴子、四賴子一時起興,根本就沒有聽保長的警告,繼續砍劈廳屋里的家具,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四賴子舉著斧頭砸碎了油燈,砍向神龕。
“四賴子也太放肆了!”站在閣樓上的龔文程忍無可忍,瞄準了四賴子的手,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子彈飛了過去,擊穿了他的手掌,斧頭“哐當”一下掉落在地板上。
隨即四賴子蹲在地上,握著鮮血淋漓的手掌嚎叫起來:“我的手啊——”四賴子一聽槍響,趕緊停止了打砸。
“誰開的槍?”大賴子一把揪住了保長,飛快地將斧頭橫在他的脖頸上,“都給我放下槍,否則我就割斷他的喉嚨!”
“你們想反了不成!”族長叫道,于是所有的火槍對準了大賴子,圍成了一個圈兒。
保長是受過軍事訓練的,剛才的那一槍他聽得清清楚楚,是從閣樓上射出來的,雖然被大賴子扼住了喉嚨,但是并沒有表現極度的出恐慌。
“保長,想活命的話,讓你的人給我老實點!”大賴子挾持著保長邊說邊退,到了天井的地面,持火槍的后生也跟了上去,就是不敢開槍,他們怕傷著保長。
“大賴子,放下你的斧頭,有事好商量。”族長喊道。
“商量個毛線,老東西。我要是放下了斧頭,還不被你們亂槍打死啊!”大賴子繼續后退,整個人正好暴露在龔文程的槍口下。
龔昌遇一見機會來了,急忙催促龔文程說:“八叔,大賴子這家伙瘋了,快點開槍!”
“只有兩粒子彈了,節省著用。再說族長不是還沒有揮手嗎?”龔文程猶豫不決,突然族長高高舉起了拐杖,想說什么,卻沒有說。
“八叔,族長發暗號了,要你開槍!”龔昌遇輕輕拉了一下龔文程的衣角。
“好!”龔文程不假思索,瞄準了大賴子的肩膀,扣動了扳機,槍響了,打中了大賴子,接著他的肩膀一抖,斧頭從手中滑落下去,掉落在腳下。
說時遲那時快,幾個沒有持槍的年輕人一擁而上,扳的扳手,按的按腿,很快就將大賴子彈壓在地上不能動彈,大賴子就這樣被制服了。可他嘴里還在叫囂著:“誰打的黑槍?老子非殺了你全家不可!”
族長走上前去,不溫不火地看著大賴子,將拐杖扎得鏗鏘作響:“死鴨子了還嘴硬!今晚你們兄弟幾個沖擊我家,而且還要挾保長,你可知罪?”
“我們沒有罪…老家伙,我們之所以這樣做,都是你逼的。二賴子都傷成這樣了,你還一味偏袒龔劉氏,像個做族長的嗎?”大賴子兩眼冒火。
“我這個族長都是大家選出來的,為大家主持公道。二十余年,我沒有以權謀私,未曾偏私過任何人行得正,站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斜,大伙說是不是啊?”族長理直氣壯地說。
“族長所言極是。三月天,我家的水牛不見了,是族長給我找回來的,他沒有要過我的一兩銀子。”一個老大娘拽著衣襟說。
“我家老娘五月間病得不輕,我一時沒有錢治療。族長宅心仁厚,親自送了一筆錢給我,才給治好了我娘的病,族長是個大好人啦。”一個黑臉后生抱拳說。
“戰鼓塘一個地主和我產生了山林糾紛,也是族長請了狀師,打贏了官司,收回了原應屬于我的山林,而他沒有在我家吃過一餐飯,喝過一口茶。”一個留著山羊胡子、帶著圓眼鏡的員外扼著拳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