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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身世風波

  那件事讓我徹徹底底地摒棄了作為一個待嫁新娘不應該有的所有雜念,繼而變得心如明靜般,一心一意地等待著九月初的那個rì子到來,即使前面有艱難險阻,也阻上不了我與他相守一生的決心。

  那是在我們婚事定下來半個月后發生的事情,也不知為何,突然有一天,蘆州市各大報紙和網絡上紛紛大篇幅地報道了作為鴻達地產副總經理段若塵的‘真實’身世,內容千篇一律,都是說段若塵的母親曾經是段家身份卑微的家傭之女,一朝爬上主人段鴻濤的床后,生下了兒子段若塵,繼而母子相繼‘轉正’的負面新聞。

  這種新聞,對于無關緊要的人來說,只是多些茶余飯后的談笑論資罷了,我不太喜歡知曉別人的八卦,所以關于八卦新聞也從來都不是我所關心的,可是起初看到這些新聞時,也很是震驚的。

  我從未細想過為何段若塵會同父母的關系形同陌路,總認為既然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其它的人和事自然和我無關,可是這八卦新聞中的主角是我將來的丈夫,我自然非常擔憂了。

  從我和段若塵相處大半年的時間中得知,他的骨子里,其實依然是個憂郁內向型的男人,如果這些新聞是真實的話,那么它的突然曝光,無疑是血淋淋地撕開了他塵封多年的舊傷疤。

  事情與我預料的一樣,自那天之后,他的脾氣變得越發的怪異,比之前在醫院時有過之而不及,平時在家中還好,多數都是沉默不言,在公司就不同了,時而暴躁如雷、莫名其妙地對著職員發火,時而不動聲色,變得平易近人。

  我知道他心里難受,所以更加不敢離他左右,每當他朝別人發火時,我都默不作聲,當然,我并不是怕他的怒火會波及到我,而是想靜靜地站在他身邊,默默地陪著他,感受著他的悲傷與痛楚。

  其實他的煩燥、他的焦慮、他的痛楚,我一一看在眼里,感同身受,我知他定然不是因為身世被揭開而煩燥、焦慮,而是時隔多年后,當那些傷痛的回憶重新浮在他眼前時,他的內心依然會波瀾起伏,就像我曾經刻意去回憶父母離去時那段灰暗的時光般,總會如同撕心裂肺般、悲楚難抑。

  那些天,段若塵晚上睡覺特不安穩,我時常睡到半夜,就聽到客廳里傳來焦灼的腳步聲和打火機的聲音,所以夜間我也變得特別驚醒。

  有一次睡到半夜時,隱隱聽到外間傳來隱忍的哭泣聲,我趕緊起床,客廳和他的房間均不見人,結果在陽臺上找到他,只見他正頹廢地坐在陽臺上,赤紅著眼圈,身旁堆著一大堆空的啤酒罐。

  “若塵,你的腿還沒有完全恢復,怎么可以這么摧殘自己?”我大驚失色,趕緊走上去,想扶他下來,誰知手觸碰到他的身體,就被他野蠻地推開。

  “不用你管,也不用你同情和憐憫。”

  “若塵,我們馬上就要成為夫妻了,我對你只有關心,怎么可能是同情和憐憫你呢?”

  “葉慎兒,是不是這些天來,你也和我一樣,從沒有睡過安穩覺呢?”

  “若你睡安穩了,我自然也就安穩了。”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葉慎兒,知道我為什么從來都不帶你去我的那個家嗎?”段若塵苦笑著問我,我沒有吱聲,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因為我的確是一個私生子,我的母親雖然已經轉正,可是她當年的身份,正是段家一個身份卑微的女傭之女,她憑著美貌和心機爬上了男主人的床,又悄悄生下了我,在真正的段夫人生病去世后,她又一躍成為了段家的當家主母,人人羨慕的段夫人。”段若塵自我嘲諷道。

  “這不是挺好的嗎?至少你現在不需要背負那個名份了。”

  “雖然她的人生目標達成了,可是我那父親卻一直視我們母子為恥辱,我的父親雖然讓我母親變成了段夫人,可是他從來都瞧不起我母親的卑微身份,更加對我這個曾經的私生子厭惡三分。而我的母親,她這一生,就是致力于如何能成為真正的段夫人而努力,我這個兒子,在他眼里,根本就只是一個進入段家的有力工具而已,所以當她進了段家后,我也變得可有可無了。”

  “若塵,那都是上一代人的事情了,你何必放在心上呢?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選擇,不管你母親她怎么對你,只要她過得心安理得就好,至于你父親,他是否以你為恥辱,你何必去計較呢,至少他是承認你這個兒子的,否則怎么會將偌大的公司交給你們兄弟打理呢?”我一時也不知如何勸慰他,只得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客觀地評論。

  “慎兒,記得你以前問過我,為何我的名字叫若塵嗎?”段若塵沉默不語,過了半晌又問我,我點了點頭。

  “若塵、若塵,是因為我的出生,本就如塵土般低賤,而塵土至少是不懼于人前的,可是在我的童年、甚至少年時期,連塵土都不如,那時候,沒有人肯陪我玩,他們都當著我的面罵我私生子、有的同齡孩子甚至還拿磚頭砸我,罵我是不要臉的小雜種,那時候起,我除了隱忍外,就是趴在外婆的懷里大哭,善良軟弱的外婆只能抱著我痛哭,我那可憐的外婆啊,自從我來到這個世上后,就被我那狠心的母親從段家接回了家鄉,一個海邊的小漁鎮,承擔起了我的撫養工作,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在想,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我是個孤兒,沒有父親母親,該有多好。”

  “那,后來呢?”

  “后來,我的外公外婆都去世了,可那時候我依然是個見不得光的野種,我的母親依然是段家卑微的家傭,失去了外公外婆庇佑的我,再也沒有了依靠,母親只得將我接回蘆州,可我一想到即將面對我從未見過面的父親,極有可能同他同桌用餐,同在一個屋檐下碰面,心里不知有多別扭,所以堅決不肯回來。

  后來,哥哥終于出面,他幫我在蘆州單獨找了房子,還派人前來伺候我,碰上節假rì時都會過來陪我玩,教我做作業,買好吃的給我吃,買同齡人喜歡玩的玩具,那時候,我的心里才悄悄發生變化,就算是沒有父母,有哥哥也是好的。

  后來,段家真正的當家主母,也就是哥哥的母親因病過世,母親在段家的地位才有了改變,不久后她也成了段夫人,那時候,母親讓我回段家,我更加不肯,因為我對那個從未謀面的段夫人無限同情,更對哥哥突然失去母親傷心難過,所以依舊住在哥哥為我找的房子里,也就是我們現在的家,直到今rì。”

  我心下了然,原來我們現在住的這個家,是段若軒買給段若塵的,難怪他一直不肯搬出去了,結婚也不肯裝修,想來是因為段若軒的原因,看來段若軒其實在段若塵心里的地位,是相當重要的。

  “其實你的人生也并低賤,至少你的哥哥,他對你就不錯呀!”我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得提及段若軒,那個我永遠也看不透的男人。

  “知道我為何在我哥哥面前總是一幅愛理不理的樣子嗎?因為他在我眼里的形象太過于完美,在他面前,我總會感到無地從容,就像我們兩人的名字樣,他如同天之嬌子,氣宇軒昂,而我,從出生起便如塵埃般茍活于世。

  我的哥哥,他足足比我大上十歲,在我的童年時期,他與我的交集為零,不知為何,在我剛上初中那一年,他突然找到了我,那時候我很害怕他,你知道他對我說些什么嗎?他同我說,既然我身上流著段家的血,那就同屬于段家的子孫,和他一樣并沒有分別,那么段家的興衰我自然也有份,所以我必須和他一樣,同為段家的興衰而奮斗。我不明白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可是我也不想弄明白,因為我從未感受到被人如此的尊重和重視過,所以我非常開心地接受了他的安排。”

  “我明白了,那次去湯海溫泉渡假村時,你說你以前經常陪家人一起去,看來一定你哥哥經常帶你去了。”我點了點頭,恍然大悟道。

  “沒想到你還記得。”段若塵微笑著點了點頭,“我的哥哥應該是這世上最無私的人吧!從我高中開始,每年暑假期間,他都會親自帶我去公司實習,那時候我們幾乎形影不離,吃喝住都在一起,雖然很累,可也是我過得最充實最開心的時候,后來哥哥也勸過我風次回家,都被我拒絕,哥哥以后也就不再勸我了。”

  “都過了這么多年了,莫非你對你的父母親還有怨恨嗎?”

  “怨恨,是有的吧!他們讓我來到這個世上,又給了我那樣不堪的童年,不但沒有一絲的內疚,更加視我為恥辱,試問我心里怎么可能沒有怨恨,只是過了這些年了,我的心早已麻木了,早已分不清楚到底恨不恨他們了。”段若塵苦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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