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說謊
從山莊回來之后秦氏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可惜她的好心情只維持了兩個多月，之后又變得忐忑、煩躁起來。究其原因就是因為小兒子曾經說過他與景王去西北絕不會超過半年，半年之內一定會回來。
如今半年期限已到，肖敬言不僅人沒有回來，就連和家里的聯系都斷了。
秦氏不是頻頻派人去大門外張望，就是去各個寺廟拜佛，已經沒有了初一、十五之分，反正京都周邊的寺廟都被她拜遍了。
看到老妻幾近崩潰，肖將軍思慮再三后，換上官服進宮請求面圣去了。
“啟稟陛下，肖將軍在殿外求見。”大太監陳和走到低頭看折子的皇上身邊小聲回稟。
沉吟片刻，皇上嘆了一口氣后，合上手里的折子，點頭示意陳和宣肖虎進御書房。
“臣肖虎參見皇上。”
“肖愛卿平身，陳和，你去外面守著，不許閑雜人等靠近。”
“奴才遵旨。”
“肖愛卿是為令朗去西北久久未歸的事情而來的吧！”
“皇上英明，臣擔心如果再沒有犬子的消息，內子恐會失常，實在沒有辦法可想臣只能向皇上求救了。”
“肖愛卿說得倒是直白，既然這樣，朕也就不隱瞞于你了，景王此去西北剿匪還在其次，他實際上是為朕辦另外一件事去了，現在遇到了一些麻煩，暫時無法脫身，所以歸期要延后一段日子。
朕會加派人手支援他們，相信不久之后景王和令郎一定會凱旋歸來的。”皇上用這樣的話安慰肖虎，也安慰自己，他希望弟弟能夠平安歸來，不僅是因為扳倒韓家要依賴他手里的證據，更是因為在皇宮這樣親情淡泊的地方他們這樣為對方肝腦涂地的兄弟之情太過難能可貴。
據剛剛接到的密報所講，景王到達西北之初一切進展的很順利，他邊剿匪，邊暗中調查韓家囤積糧草和購買戰馬的事情。
就在事情有了一些頭緒，掌握一一些證據的時候，景王這邊居然有人向慶國公的兒子通風報信，韓家起初想偷回證據，然后把景王趕回京都。景王怎么會任由他們擺布，從那個時候起雙方明爭暗斗，你來我往。
景王想快點掌握證據，好一舉將韓家，至少是慶國公府拿下；韓家經營多年，怎么可能輕易認輸。目前他們正處于對峙階段，景王被困在一個小縣城，想回京都不容易，韓家目前只敢站在暗處使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只是不知道這種僵持的局面還會維持多久。
“臣愿意迎接景王回京。”
“朕相信肖愛卿有這個實力，不過朕想再等等，你回去告訴尊夫人，就說朕保證肖四郎性命無憂，一定可以平安歸來的。”
“謝皇上，有您這句話，內子一定會安心的，臣告退。”肖虎退出御書房，他腳步不停地向宮門口走去，大腦里不斷回想著皇上的話，看來景王現如今遇到麻煩了，連帶跟他一起去的人都被困在了某個地方，無法返回京都。
會是什么事情能讓皇上派出自己的親弟弟？對手又是誰居然敢與親王為敵，看來事情絕不像皇上描述的那樣輕松、簡單，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呢？
肖將軍臉上風輕云淡，心里暗潮翻涌，一面記掛著小兒子的安危，一面還要想著說辭，看看回去以后該怎么安撫老妻。
回府以后，肖將軍直接去了上房，春葉悄悄指了指佛堂，夫人現在一天里有大半的時間是在這里度過的，以前那個喜歡享樂的老夫人，現在已經可以在佛堂一跪就是一個上午或者一個下午了。
“去告訴你們夫人，就說已經有四爺的消息了。”
“老爺，真的有言哥的消息了嗎？”還沒等春葉進去稟報，秦氏已經從佛堂里快步走了出來，比起前段日子，她整個人看上去清瘦了許多。
“你答應我從現在開始好好用飯，好好休息，每天進佛堂不許超過一個時辰，我就把小四的消息告訴你。”
“您不是哄我對吧，是真的有言哥的消息了是不是。”
“我剛剛進宮面圣，消息是從皇上那里得來的，你說會有假嗎？”
“那您快說呀！”秦氏急切地問道。
“我只能先告訴你一點，他現在很安全，如果你再想知道什么，那就回寧合堂去用些補品，休息一下，等我換過衣服之后，再把余下的消息告訴你。”
“好，妾身這就回去，馬上就回去。”秦氏說完話就走了，把肖將軍和春葉拋在了后面。
“哎！如果哪天我丟了，她都不會這樣著急吧！”被拋棄的肖將軍學起了深閨怨婦，悵然若失地望著老妻的背影。
“老夫人最在意的一定是您，只不過四爺現在離家在外，老夫人才多惦記著一些罷了。”春葉極力替主子描補著。
“你伺候夫人幾年了。”肖將軍問。
“自從春蘭姐姐出嫁，奴婢就進了寧合堂，貼身伺候老夫人也有兩年了。”
“難怪。”難怪你會說出這樣的話，看來進寧合堂的日子還是短，連誰是自家主子最在意的人都弄不清楚。
想到心頭最愛，肖將軍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孫女平安，那個自己的心頭肉。最近只顧著安慰老妻了，已經好久沒陪兩個孫女了。不行，得趕緊安撫好老妻，然后哄哄寶貝們，可別讓她們跟自己生分了。
肖將軍換過衣服回到寧合堂，秦氏已經梳洗完畢，并且為丈夫沏了茶，備了松軟的點心。
“皇上知道你擔心小四，特地讓我轉告你，讓你盡管放心，小四現在很好，而且皇上保證他一定會平安歸來。”
“言哥什么時候會回來。”
“皇上說剿匪的事已經完成了，現在景王正為宮里收羅古董字畫，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來了。”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言哥一看就是個有福的，一定會平安歸來的。”有皇上的承諾，秦氏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言哥為什么不給家里寫信呢？”秦氏又想起兒子已經好久沒有書信送回來的事，再次追問道。
這還真不好糊弄，肖將軍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回答老妻的問題。
“你想啊，他們給皇上收羅古董字畫，那可都是價值不菲的東西，一定要秘密進行，再說小四最懂這些，恐怕每天只顧著忙皇上交代的任務，自然沒有閑暇時間寫信了。”
“真是這樣嗎？”兒子受到重用，回來以后或許就能升官，言哥年輕有為，看來前途一片光明呀！秦氏越想心里越亮堂，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不善于說謊的肖將軍感覺自己今天把一輩子的謊話一次性的都說完了。對老妻的愧疚，對小兒子的擔心，讓他越說心情越糟糕，偏偏臉上還要保持平靜和自然，真是難為死人了。
“你就安靜地在家里等著，等你兒子載譽而歸，為你掙得更大的榮耀吧！我還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去里間好好休息休息，記得從今以后不可以胡思亂想了。”
“您去忙吧，妾身再也不會亂想了。”
安撫好老妻，肖將軍覺得身心俱疲，感覺比上戰場打仗累多了，或許自己真的應該擦拭一下盔甲和刀槍了，看皇上今天的意思，一定會派人去西北接應景王。如今在京的將領，自己和袁將軍最合適領兵，而兩個人當中最合適的非自己莫屬。
第一，自己曾經駐守北疆多年，對西北也有些了解；第二，自己師出有名，畢竟景王隨行人員中有肖家人，容易找到借口。現在就看皇上對自己是否信任，是否有信心了。
“告訴守門的人，若是大爺和二爺回來了，讓他們去我的書房。”
“是”肖將軍的隨從閃身離開。
肖將軍獨自坐在偌大的，空曠的書房里想著心事，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肖敬康的聲音：“父親，我們回來了。”
“進來吧。”
肖敬康和肖敬泰兄弟倆一起走進父親的書房。
“父親，兒子聽說您今天進宮面圣了。”肖敬泰開門見山地問了起來。
“是呀！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情才找你們過來的。”
兄弟倆對視一眼，都沒有弄明白父親話里的意思。
“皇上告訴我…”肖將軍簡要地描繪了進宮面圣的經過和自己對此事后續發展的猜測。
“您是說皇上有意派人去西北，而且這個人選就應該在您和袁伯父兩個人之間產生嗎？”肖敬康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
“父親，如果皇上讓您去西北，兒子愿意代替您去。”再過十幾天就是父親六十五歲壽辰了，肖敬泰不忍父親這么大的年紀還要遠行，他決定代替父親。
“你去過西北嗎？你領兵上過戰場嗎？你老子還沒到騎不了馬，拎不動槍的地步，輪不到你沖到前面。”皇上的旨意豈有做臣子討價還價的余地，不過兒子的孝心還是很讓他動容的。
“都怪老四，沒事去什么西北呀！就沒有個安分的時候，該干的事情不干，不該干的哪里都有他。”自己不成親，也耽誤了侄子們婚事，自己和媳婦還等著抱孫子呢！
“你們放心，他回來以后就讓他娶媳婦，我老人家還等著抱重孫子呢！
肖敬康和肖敬泰一起點頭，對呀！對呀！自己想當爺爺已經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