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聞家

　　轉眼間就到了去聞家做客的日子，佟明玉為女兒選的是一身九成新的芙蓉粉色衣裙，一身衣服上只有在前擺處各繡著一只活靈活現撲蝶的小貓。肖瑤已經開始變得烏黑的頭發梳成丱發，除了兩根發帶沒有其它飾物。腳上是一雙嵌著珍珠的粉色繡鞋，整個人看上去嬌俏，靈秀。

　　佟明玉拉過女兒的手，前前后后仔細打量了一番，滿意的點了點頭。只是不知道這樣的衣著，這樣的打扮阮嬤嬤會不會滿意，不是佟明玉夸口，在相識的官員家里還從來沒有看見過比自家平安容貌更加出眾的孩子呢！

　　這幾天來佟明玉的心情起伏不定，患得患失，盡管聽了丈夫的話沒有告訴女兒，卻把自己折騰的夠嗆，一會兒相信女兒會被阮嬤嬤看中收下，教授各種本領；一會兒又覺得女兒的形象看上去不夠溫柔嫻靜，在那些上了年紀有經驗的嬤嬤眼里，不會是最佳的人選。

　　緊張、糾結，的心情反反復復，佟明玉有理由相信，如果這件事再沒有一個結論，自己都快要瘋掉了。

　　母女倆攜手走出大門，一起上了等候在一旁的馬車，一路上倆人相對無言，佟明玉想著心事，肖瑤以為這不過是一次最普通不過的拜訪。

　　倆人一個不說，一個沒問，一時之間車子里寂靜無聲，沒過多久馬車就來到了聞家大門外。

　　惜英、惜微為主子挑開車簾，下車的那一刻佟明玉心中反而平靜下來，女兒如果能入了阮嬤嬤的眼最好，就算沒有被選中，那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獨一無二的寶貝。

　　早已經等在門外的聞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和肖瑤的大表嫂周氏連忙迎上來。

　　“見過肖太太。”

　　“見過姨母。”

　　“快起來，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

　　“見過大表嫂，媽媽好。”

　　“平安愈發好看了，表嫂都不好意思出現在你面前了。”周氏嘴里說著話，一雙手已經撫上肖瑤的臉龐，小丫頭的皮膚可真好，光滑水嫩，宛如剛剛剝了殼的熟雞蛋，讓人愛不釋手，每次見面都忍不住要摸上一把。

　　肖瑤心里哀嘆，臉上還得帶著得體的笑容。被人非禮還要表現出高興的樣子，怎么想怎么郁悶。

　　真不知斯斯文文的大表哥曉不曉得自己媳婦是個色女，還是連小孩子都不放過的那種。看著眼冒綠光的大表嫂，肖瑤只有乖乖做那只待宰的羔羊。

　　垂花門處停著小轎，坐上轎子，肖瑤透過小窗欣賞著大文豪的府邸風光。

　　無論是庭院、長廊，還是假山、古樹處處散發著古樸典雅的韻味。每一副楹聯匾額都讓人有種透過它們仿佛置身于書海墨林的感覺。

　　聞家老太爺曾任太師，如今的家主聞之喬乃是一代鴻儒，桃李滿天下，夫人江氏是宮中江太妃的侄女，所以才會和阮嬤嬤相識有來往。

　　一行人到上房時，里面已經坐了很多人，聞夫人大約有五十歲上下，端莊典雅。她身旁坐著一位儀態優雅，一顰一笑皆可入畫的四十歲左右的女子，一身素色錦緞衣裙，頭上斜插著一把銀梳子，淡然，恬靜又透著些許疏離，她就是如今京都炙手可熱，許多官員家眷求請的阮嬤嬤。

　　幾個兒媳婦陪坐在下首，孫媳婦們則是站在各自婆婆身后聽候差遣。

　　佟明玉先給聞夫人見過禮，又與幾位聞太太互相問候，寒暄了幾句。之后平靜地望向肖瑤，心道平安看你的表現了。

　　肖瑤眉眼含笑的先來到聞夫人身邊，鄭重其事的躬身行禮道：“平安給聞家祖母請安。”

　　聞夫人含笑瞄了旁邊神色未動安靜喝茶的阮嬤嬤一眼，沒說什么，又轉回頭來親切地向肖瑤招手柔聲道：“沒良心的小丫頭，你可有些日子沒來了，就算你不想我這個祖母，難道你也不想你姨母嗎？”

　　“想啊！您和我姨母我都想，所以今天就來啦。”肖瑤笑的愈發燦爛。

　　“就你嘴甜，過來讓祖母看看是不是抹了蜜。”聞夫人也存了讓阮嬤嬤近距離觀察一下肖瑤的心思。

　　“我們家就缺一個這樣大的小丫頭，今天別回去了，留下陪祖母和你姨母，好不好。”聞夫人牽過肖瑤的手，仔細看了半晌，真是沒找出什么明顯的缺點，如果一定說有的話，那就是頭發不夠濃密，這個缺點還是可以后天彌補的。

　　“婆婆，咱們打這樣的主意，恐怕不僅要問肖將軍，還得問問佟尚書才行，據我所知佟伯伯可是排了很長時間的隊了，到現在也沒有把外孫女單獨領回去住過呢！”聞家大兒媳戲謔道。

　　“是嗎？看來小丫頭還挺搶手，跟祖母說說你為什么不去外祖父家住呢？”

　　“因為我舍不得離開祖父祖母、娘親和爹爹，以后在白天的時候我會經常去看外祖父和外祖母，等晚上了，再陪祖父和爹娘。”

　　“肖太太你女兒真是懂事。”聞二太太開口夸贊道。

　　“讓您見笑了，這孩子哄起人來還真是什么話都敢說。”做出來的事情更加讓你想象不到。

　　“小姑娘，知道你今天為什么來這里嗎？”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阮嬤嬤平淡如水的注視著眼前的小姑娘。就算她曾經閱人無數，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孩子是非常出眾的。

　　阮嬤嬤在宮中浮浮沉沉了半輩子，倦了，也厭了。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出宮的機會，因為不知家人去向何處，又無子無女。所以她想找一個有眼緣的女孩兒教導，平平靜靜的過完下半生。

　　出宮十幾天天以來，自己也見過幾個孩子，但都不是很滿意。今天之所以會這在坐在這里，一是，因為與聞家的關系；二是聽說肖家后宅清凈。

　　這種人家出來的孩子大多開朗善良，心思純正。見多了爾虞我詐，勾心斗角，她實在不想再進入那樣讓人厭惡的環境里。在來之前她也做了決定，只要孩子大體過得去就應下，免得挑來挑去累人累心。如果被那些絞盡腦汁打算請阮嬤嬤去的貴婦人知道，原來她選人的首要條件是這樣的，不知心里會作何感想。

　　令阮嬤嬤沒想到的是，不僅肖家的條件符合自己的要求，這個孩子本身相貌出眾，目光清澈，思維敏捷，落落大方。既然一切都很讓自己滿意，阮嬤嬤也就不再端著，預備問幾個自己關心的問題，看看她會如何回答。

　　肖瑤早就看見了聞夫人身邊這位女子，也很喜歡她身上那份優雅的氣質，因為沒有人給她做介紹，所以除了淺淺行個禮，倆人并沒有任何交流。

　　“平安來見過阮嬤嬤。”聞夫人對于老友的反應一點不覺意外，若是連平安都入不了她的眼，那她真不知道要到什么年月才能找到合心意的人。

　　“見過阮嬤嬤。”肖瑤聽話地走過來行禮，臉上表情恭敬自然，讓人看上去不過是一個請聽長輩話過來給客人行禮的孩子，沒有一點兒其他的心思。

　　“回嬤嬤的話，平安今天是來探望聞家祖母和各位伯母、姨母，還有表嫂的。”

　　這位嬤嬤的問話好奇怪，難道自己還有其他的目的不成。肖瑤請詢問的目光投向聞夫人，求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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