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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真相大白

  顧水月鎮靜道:“要做成這件事,并非對這種毒藥足夠了解就可以的。先,要有接觸刺客和皇后的機會。能夠接近刺客的機會很多,但是對于皇后…我出宮后,今夜是第一次與皇后相見,根本沒有接觸皇后的機會。”

  顧水月思維清晰,很快反駁了皇帝的懷疑。

  “陛下,如今最重要的事是要找出這個下毒的人啊。在找出這個人之前,誰都脫不了嫌疑,其中也包含云王妃。”

  怎樣找出下毒之人,這確實是一個難題。

  “陛下,臣婦以為,這一切還要從皇后處下手。”顧水月道。

  能夠接觸到刺客的人很多,但是接觸到皇后的人卻很少。所以從皇后這里查起,會簡單許多。

  皇帝沉吟了片刻,便對身邊的侍衛道:“去叫隱貞來。”

  男女有別,他不能讓男侍衛去搜查皇后的房間,只能令隱貞去。隱貞本來就是侍衛統領,因為犯錯被革職,成為了一名普通的侍衛,但是她的辦事能力一直很強。

  她進入了皇后的房間。

  皇后早就醒了過來。

  當看到隱貞的時候,她的心微微的沉了下去。

  “生了何事?”皇后的聲音虛弱道。

  “娘娘,屬下奉陛下的命令查探是否有人對娘娘下毒。”隱貞道。

  “下毒?”

  “今夜的刺客被人下了毒。”隱貞回稟道。

  皇后閉上眼睛。

  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卻沒想到事情竟然朝著最壞的打算來了。

  “怎么確定是下毒的?”皇后繼續問道。

  隱貞將確定那刺客被下毒的過程了出來。

  皇后聽得目瞪口呆,她沒想到顧水月一個閨房中人,竟然見多識廣到這種程度,連那種禁藥也知道。

  皇后的心情很快平復下來,心中已經做好了下一步打算了。

  “竟然有這般駭人聽聞的事,你仔細查查本宮的房間。”皇后叮囑道。

  “屬下遵命。”

  隱貞匯報后便開始認真地查探起來,幾乎是一寸一寸地排查過去的,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很快的,她便尋出一個不一般的東西來。那是一個香囊,與皇后身上的氣味十分相像。

  隱貞放在鼻間聞了聞,然后道:“娘娘,屬下要確定一件事,先退下了。”

  隱貞完,身影便消失了,離開的時候替皇后掩上了門。

  皇后臉上的表情重復安寧。若是這個結果,對她而言也未必是壞事。

  隱貞去得快,回來的也十分快。

  皇后受了重傷,不得移動,又作為重要的當事人,于是皇帝和朝臣一行,由天宸宮轉移到皇后的鳳來宮。顧水月作為主要的嫌疑人,也在其中。

  隱貞將香囊呈到了皇帝的面前:“陛下,這個香囊便是根源。屬下剛帶著香囊到那幾個侍衛面前,那幾個侍衛突然變得瘋狂起來,想要襲擊屬下。”

  皇帝接過隱貞手上的香囊。

  那香囊繡得十分精致,明顯是出自宮人之手。

  皇后躺在床上,窗前拉著一層紗,擋住了身形,聲音卻可以穿透。

  皇帝扭頭問道:“皇后,這香囊是如何得來的?”

  皇后虛弱的聲音從紗后面傳來:“前段日子,臣妾身體不適,夜里總是睡不著覺。王嬤嬤做了一個香囊,給了臣妾,之后,臣妾倒是睡得好了。陛下,可是那香囊有什么問題嗎?”

  皇帝道:“傳王嬤嬤來。”

  王嬤嬤很快來了,被這陣仗嚇了一跳,腳一軟便跪了下去:“奴婢參見陛下。”

  “這香囊是你繡的?”皇帝聲音威嚴問道。

  王嬤嬤抬頭看了一眼,便確認道:“是奴婢繡的,娘娘睡不好,奴婢便想著做一個安眠的香囊。那里面的香料還是奴婢特意去問憐貴妃娘娘要的。”

  皇帝的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你是這里面的香料是憐貴妃給的?”

  “陛下,這事竟牽扯到憐貴妃?”

  皇帝的臉色已然有些不好看了。

  這本來是一樁刺殺案,為何到最后會演變成一段后宮爭斗案呢?

  然而,已經查到這一步,箭在弦上,不得不,他根本沒有退路了。而且,下毒之人也確實可怕,若真是后宮之人,那便如同臥榻之側有猛虎酣睡一般,他睡得也不安心。這件事必須徹查到底。

  皇帝道:“傳憐貴妃過來。”

  憐貴妃很快就到了。她像是完全不知情的人一般,朝著皇帝請了安,便茫然地跪在那里:“陛下夜里傳喚臣妾過來有何事?”

  “這香囊里的香料可是你給皇后身邊的王嬤嬤的?”皇帝問道。

  憐貴妃一副迷惘的模樣,像是想不起來了。

  王嬤嬤連忙道:“貴妃娘娘,十日前,老奴想做個香囊,鳳來宮中沒有合適的香料,老奴便想去庫里領一些。您您那里剛好有質量上乘的,便給了一些給奴婢。”

  憐貴妃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是有這么一件事。”

  憐貴妃這話一出,與她一紗之隔的皇后嘴角勾出一個笑。那一日,她聽聞憐貴妃得了一批好香,便對身邊的嬤嬤自己睡的不安穩。之后的一切便都順理成章了。

  曲槿憐聰明了十年,此刻竟然愚蠢了一瞬。她與曲槿憐暗自斗了十年,此時也該做一個了結了。

  “妹妹,原來你這樣恨我。”皇后的聲音自紗簾后響起,充滿了悲傷與不可置信。

  “姐姐這話從何起?”憐貴妃聽著皇后的話,不由得問道。

  “妹妹先將這特殊的香料給了本宮,本宮日日放在床頭,身上早就沾染了這個香氣。今晚的宴會本就是妹妹安排的,妹妹輕而易舉便可以給那所謂的刺客下毒,讓他成為了真正的刺客,然后再來刺殺本宮。妹妹可真是煞費苦心。”皇后道,低低地嘆了一聲氣。

  皇后的話便給憐貴妃定了罪。

  憐貴妃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且她剛剛被診出懷有身孕。

  此時的皇帝想必十分為難。但是做出這般陰險毒辣的事,縱然她有身孕,皇帝也不得縱容她。

  顧水月從這場漩渦的中心點退到了邊緣,成為了一個看戲的人。

  皇后的話看似合情合理,但是顧水月總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顧水月看向憐貴妃,并未從她臉上看出任何惶恐或絕望的情緒。

  憐貴妃突然抬起頭,看向那層紗簾:“姐姐為了將這罪名扣在我身上,才是真的煞費苦心!”

  皇后猛烈地咳了兩聲:“憐…憐貴妃,你在什么?本宮這些話是有證據的,豈是將罪名扣在你的身上?請陛下明察。”

  憐貴妃不甘示弱道:“陛下,皇后所的兩件事,不止臣妾可以做到,皇后也能做到!而且,臣妾也有證據!”

  皇后和憐貴妃爭鋒相對,誰也不讓誰,勢必要拼個你死我活!

  曲槿憐語氣堅定,皇后隱隱有些不安。但是想到這件事她辦得干凈利落,根本沒有留下什么證據,恐怕是曲槿憐垂死掙扎才出這樣的話來。皇后很快冷靜下來。

  “憐貴妃,你有什么證據便拿出來吧。”皇后道。

  曲槿憐眼中閃過一道狠厲的光,她們共同的仇敵本來是顧水月,但是皇后對她不仁,也別怪她不義了。

  曲槿憐朝著身邊的宮人使了個眼色。宮人便匆匆跑了出去。

  很快的,一個人便被帶了進來。

  那是個宮女,跪在地上開始瑟瑟抖起來。

  “陛下,那些表演者在表演前都會在外殿等待,并且有專門的人給他們端茶送水。這宮女便是其中一個。臣妾身邊的老嬤嬤現這宮女在往茶里加東西,便來稟報給臣妾。臣妾本來沒覺得什么,直到聽聞那刺客是中了毒才瘋的,臣妾不由得想到這件事。”憐貴妃看向那個宮女,“你便告訴本宮,到底是誰指使你在茶里下毒的?”

  皇后本來還有些不安的,此時現曲槿憐的證據竟是一個宮女,便徹底按下心來。

  顧水月也覺得,這條證據確實不夠,她總覺得憐貴妃還藏有后招,這其實只是一個開始。

  宮女嚇得差點哭起來,帶著哭腔道:“是林太醫給的,林太醫叫奴婢放的!”

  當著宮女供出林太醫的時候,皇后再也無法鎮定下來了。

  “將林太醫帶來。”皇帝道。

  林太醫本是太醫院院史,因為和太子妃聯合陷害顧水月,被免去了院史的官職,成為了一名普通的百姓。

  林止正跪在地上,頗有些疑惑:“草民參見陛下,參見幾位娘娘。”

  “你可認識這個宮女?”皇帝問道。

  林止正看到那宮女的時候,眼神閃了閃,很快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你不認識這個宮女,她卻認識你呢!”憐貴妃冷笑道。

  隱貞道:“陛下,屬下在林止正的住處搜到兩樣東西。”

  隱貞著,便將兩樣東西呈了上來,一樣是一種香料,另一樣則是一種黃色的粉末。那種香料,與皇后香囊里的香料是一模一樣的。

  林止正一心想要報仇,所以并未聽皇后的將剩下的全部銷毀,而是又留了一份,沒想到全部被隱貞給搜了出來。

  “林止正,你枉為大夫,不治病救人,反而用來害人!你從何處得來的方子,獻給了皇后,又利用你舊日在宮中的人脈,令這宮女在茶里下毒。一切看似天衣無縫,實際上本宮都看在了眼里。”

  “這半個月來,宮里是本宮掌管,這宮里的許多事本宮都看在眼里。比如皇后偷偷見了昔日的林太醫…”

  憐貴妃這些話的時候底氣十分足,且與真相一模一樣,林止正以為他們已經審出了真相。這件事本就極其冒險,要么顧水月死,要么他林止正死。他早就做好了打算。

  林止正抬起頭,臉色平靜,在看向顧水月的時候才迸出一股仇恨:“毒婦,你害死我女兒。奈何你詭計多端,我今生無法替女兒報仇,等做了鬼也要找你報仇!”

  顧水月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報仇?你可知陰間排著隊找你女兒報仇的人更多呢。你要報仇,我等著!”

  林止正這便是已經認了罪。

  人證,物證,樣樣都齊全,事情的真相已經勾勒出一個雛形。

  皇帝不是傻子,這一切擺在他面前的時候,即使林止正沒有指認,他也已經知道真相了。

  他此生最恨被人騙,凡是騙他的人,他都恨不得碎尸萬段。

  “皇后,你還有什么要的嗎?”

  皇后渾身無力地躺在那里,不是因為重傷,而是自內心的無力與絕望。

  皇后知道大勢已去。和顧水月斗,她輸了,和曲槿憐斗,她還是輸了。這一天,她輸太多次了。她騙了皇帝,皇帝再也不會信任她了,她已經永無翻身之地。

  皇后拖著重傷的身軀從床上爬了下來,拉開紗簾,身著白色里衣,再也顧不得禮儀形象了,幾乎是爬著到了皇帝的面前。

  “陛下,罪妾一時糊涂,請陛下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恩準罪妾長伴青燈古佛。”皇后跪了下去,身體近乎匍匐在地上。

  憐貴妃已經起身,站在皇帝的身側。

  昔日榮尊無比的皇后此時低賤如此,而那個從掖庭宮出來的罪臣之女,如今正高高在上地站在皇帝身側。

  勝者王,敗者寇。

  自古以來都是如此,沒有什么好怨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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