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尖叫聲在這婚禮上尤為大聲,不少人從里間出來一探究竟。
秦豆蔻捂著頭蹲著身子不住尖聲大叫,穆于清則持著禮盒不知所措。
袁夢琳愛女心切,匆匆扶起驚慌不安的秦豆蔻,并對穆于清怒目而視,“穆于清!你要干什么?”
“我是給妹妹送禮物來的呀,也不知道妹妹是怎么了,蹲在這大聲尖叫,都把我嚇到了。”
“…蛇,蛇。”
秦豆蔻喃喃自語,袁夢琳大駭,莫不是前晚上的那條蛇?
畢竟眾目睽睽之下,袁夢琳當然還是一副端莊大方的模樣。
“于清來了?正想婚禮結束后去醫院看你的,怎么就跑過來了?”
“今天是妹妹的婚禮,我這個做姐姐的怎么能不來,妹妹平時對我多加照顧,我來參加婚禮也是正常不過了。”
“好了,都別站著了,到里間去,姨給你介紹幾個青年才俊。”
好一副關切的虛假面孔,她偏要撕掉她偽善的嘴臉!
秦豆蔻縮在袁夢琳身后,低聲吐出兩個字,“毒蛇。”
袁夢琳剛看到穆于清的時候也是有些詫異,她不是應該在醫院里嗎?怎么到這來了?
“哦?姨不打算看看我盒子里裝的是什么嗎?前晚上姨可是…”
穆于清做了個嘴型——毒蛇。
“不想看?我以為姨什么都不怕呢,這東西可跟姨有著偌大的關系,前晚上姨可是相當喜悅的。”
這是來鬧事來了。
眼看著穆于清毫發無損,既然鬧到了這來,她就先發制人。
“好你個穆于清,豆蔻結婚的好日子你居然給她送條毒蛇?!你安的什么心!”
“你怎么知道是條毒蛇而不是無毒的蛇或者玩具蛇呢?又或者說不是別的物件呢?”
袁夢琳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好了,今天是豆蔻結婚的大日子,就不計較這點小事了,你以后可得好好反思一下,一個女孩子這么歹毒是不行的,你要是再這樣下去,我怎么對得起你媽?!”
我媽?
你有什么資格提起我媽?
她的死還不是拜你所賜?
穆于清那無師自通的演技開始了,她委屈巴巴的抱著那個粉嫩嫩的方盒,“姨,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這是一條毒蛇的?”
得到秦豆蔻肯定的眼神后,袁夢琳更加堅定了,“你敢說不是?”
穆于清臉色一白,咬著唇不做聲。
“穆于清,你年紀尚輕,難免因為嫉妒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來,姨不怪你,但是,姨以后會對你多加管教。”
“我做什么了嗎?姨要這么說我?”
方盒動了一下,袁夢琳越發覺得里面就是一條毒蛇,不少賓客在這看熱鬧,她可不想丟臉,板起了臉對她說教:“于清!你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嗎?!快把你手里這條蛇丟掉,萬一咬到人了怎么辦?”
賓客看穆于清的眼神有了變化,穆于清低聲道:“姨…我…”
總算逮到了這個機會,袁夢琳想。
要是能讓她在眾賓客面前有了個刻薄歹毒的名聲,想來她以后的日子必定不會好過,袁夢琳痛心疾首道:“于清,我是真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在外面都學壞了,都是我不好。”
穆于清沒耐心了,看她在這里惺惺作態她就渾身難受,委委屈屈地問她:“姨,你怎么可以這樣說我?”
“于清,做錯了事就要承認,姨還是會把你視如己出,這禮物還是丟了吧。”
那是不可能的。
穆于清貼近袁夢琳,在她耳邊低語:“視如己出倒不必,把蛇還給你們就行了,據說咬一口就能要人命呢。”
袁夢琳有些發秫,打定了主意讓她背上刻薄歹毒的名聲,當即大喝:“穆于清!你怎么這么歹毒!”
穆于清委屈得眼眶都蓄了淚水,“姨,你別污蔑我…”
“哼,污蔑?把盒子打開就知道了,小小年紀這么歹毒,連毒蛇這種東西都敢送給豆蔻,我真是看錯你了!”
上前去拿穆于清的盒子,穆于清當然不愿意,抱著盒子不撒手,“姨,這禮物不能打開的,這是要豆蔻妹妹打開才可以的!”
“你不肯打開,肯定就是心虛了。”
“我…”
“大家都看看啊,我這侄女在外邊學壞了,都要在婚禮上放蛇了,我這個痛心啊。”
穆于清手放松了些,袁夢琳見機會來了,一手大力拍下盒子,盒蓋當即開了,露出了里面的東西。
眾賓客倒吸一口涼氣,袁夢琳內心得意表面還是痛心的,只看賓客臉上的表情,看也沒看地上的東西就又教訓開來:“于清,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袁夢琳還不知道賓客看她的眼神已經變了,有聰明的人已經看出這是袁夢琳在故意刁難一個侄女,只是他們悶不做聲,這是別人的家事。
秦豆蔻壯著膽子看向地上,這并不是蛇,她趕緊拉拉袁夢琳的手,示意她看地上。
穆于清委屈之色更甚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蹲下去撿起那對玉人。
袁夢琳在秦豆蔻的拉扯下看向地面,印象中的蛇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對羊脂玉的小人兒,仔細看的話那五官赫然就是秦豆蔻和馮嘉定,兩個小人牽著手笑容滿面。
“姨,其實我不明白你為什么會認為這里邊是一條毒蛇,難道是因為前晚上我房間里那條蛇?莫非那蛇是你放的?差點沒把我咬死。”
“你在胡說什么!我怎么可能會往你房間放蛇!”
“姨忘了?不是你說的那是豆蔻妹妹養的新寵物,說是放到我房間里待一會,把門反鎖了你就走了,我當時可還發著燒呢。”
袁夢琳只覺得“轟隆”一聲,頭都要炸掉了,賓客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她趕忙解釋:“你胡說,豆蔻怎么可能會養蛇?!我又怎么可能放蛇?!”
“那姨為什么一看到我就驚訝不已,還一口咬定我這盒子里就是毒蛇?”
“我…”
“姨,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在掩蓋什么你自己清楚,我身子虛得不行,還堅持跑來參加婚禮,卻被你亂咬一通,我真是心寒!”
賓客中有了竊竊私語,袁夢琳面色相當難看,沒想到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還被穆于清狠狠擺了一道,以后帝都的人們估計都知道了自己眼里容不得一個外姓侄女了。
“姨,你看不上我我知道,可你不能這么污蔑我。”
把手中的執手小人塞到秦豆蔻手中,“妹妹,祝你和馮少百年好合,我,我就先回去了。”
馮嘉定看了好一會兒才上前去,“穆小姐先別急著走,喝杯酒水再走也不遲。”
“多謝馮少好意,我還在病中飲不得酒,還希望馮少海涵。”
袁夢琳一計不成又心生一計,“我說你干嘛來了,原來是來搶人來了!”
馮嘉定臉色一冷,在婚禮上搞這種幺蛾子,真當別人都是傻子嗎?!
“岳母這話是什么意思?”
“姨,你在說什么?”
“哼,我說呢,巴巴地跑這來干什么,原來是來搶新郎官的呀,穆于清你可真是好本事。”
這是要另安罪名了?
“姨可真是會安罪名,我與馮少清清白白,籠統也沒見過五回,怎么就像你說的這樣暗生情愫舉止不堪了?話說當時你撮合我和馮少,但最后不是因為妹妹看上了嗎,你說馮少是青年才俊沒錯,但我也沒有非要硬插一腳的道理,畢竟這可是妹妹的良人。”
說起兩人的淵源,在座的哪能不清楚,別說是餐廳那事了,光是前段時間的直播事件就已經說明了一切,也并沒有看到馮嘉定身邊有這么個叫穆于清的女人,屈指可數的同框還都是一群人或者第三人在,說是有私情并不可能。
“岳母這意思,我娶豆蔻還是別有用心了?全帝都都知道我跟豆蔻真心相愛情難自已,怎么到岳母這就成了我處處留情了?”
馮嘉定的話無疑是最沉重的敲打,袁夢琳心知事情真相是什么,可她絕不能當眾說出來,狠狠瞪了穆于清一眼又笑看眾人。
“不過是句玩笑話,活泛活泛氣氛。”
“姨也不是小孩子了,童言無忌尚可一笑置之,可是姨,你四十多了,身居市長夫人之位許多年,居然會以這種低俗污蔑的話來開玩笑?”
馮夫人趕忙出來打圓場,穆于清扶了扶額,“輸液時間到了,我就先走了,既然不接受我的新婚祝福,我收回就是。”
穆于清踩著高跟鞋嗒嗒地走了,賓客也神色如常端著酒杯邊走邊聊回到了里間,像是剛才那場鬧劇并不存在。
穆于清換了衣服去了一趟監獄,她要見老錢。
老錢滿懷期待坐在會見室里等著,想象著會是哪個同僚,當穆于清信步走進來的時候老錢詫異了,怎么會是她?
“錢廳長很意外?來的居然不是秦朝陽而是我這個侄女?放心吧,秦朝陽是不會來見你的。”
老錢轉念一想,這個節骨眼上秦朝陽要是來看他那可就更能說明他們不可告人的關系了,不來自然有不來的道理。
“所以,他叫你來見我?”
“錢廳長想多了,是我自己來的,秦朝陽也不會撈你出去的,畢竟你能到這兒來享受可是他的手筆,他又怎么會把你撈出去。”
老錢整個人都蒙了,她在說什么?她說自己鋃鐺入獄是秦朝陽搞的鬼?
“你說什么?!”
穆于清微微一笑,“錢廳長沒有聽錯,你落到這個地步就是他布的局,很明顯,他成功了。”
老錢可不是傻子,縱橫官場那么多年,他還不至于因為一個黃毛丫頭的片面之詞去懷疑他的盟友。
“編,接著編。”
穆于清聳聳肩,“錢廳長不信?那棟翰林大廈錢廳長可吞了不少錢,兩百多萬呢,稍有差錯那棟就會成為危樓。哦,還有那塊別墅路的兩百平地皮…”
穆于清適時地沒有再說下去,老錢的神色告訴她,老錢信了。
“那你來找我干什么?是秦朝陽派你來套我話的嗎?!”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我自己來的,不過是看不得錢廳長被人設局入獄罷了,來給錢廳長說個明白,免得錢廳長在這里邊什么都不知道,還傻乎乎地把他當盟友。”
“這個天殺的秦朝陽!老子掏心掏肺對他,他居然這么對我!”
穆于清默不作聲,只是笑盈盈地看著桌子那頭氣急敗壞的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