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諶已經開始了第一輪的詢問走訪,第一個自然是發現張曼玲遭遇不測的夫婦。
“你們是什么時候發現死者已經身亡的?”
“我昨天跟她約好說今天要去買菜,今天教她做紅燒肉的,大概是八點半左右吧,我就下了樓去叫她,可怎么叫也沒人答應,我就給她打電話,可是電話打通了也沒人接,明明屋里有鈴聲的,我這才上樓拿了鑰匙去開她的門。”
“她有留鑰匙在你那?”
何太太抹了抹眼角,神色哀戚,“是的,她說她一個人住,未免以后會忘記帶鑰匙進不了家門,所以留了一把備用鑰匙在我這,沒想到我第一次使用這把鑰匙就…”
梁諶也觀察過被撬開的門,擰了擰發現還可以再鎖上,想來也是因為門還能夠鎖上才沒及時被人發現吧。
通過排查,梁諶也沒發現有什么重要的線索,張曼玲平時為人處事也還可以,也沒跟誰結怨,排查這項似乎沒什么用。
“報告梁隊,這片小區的監控在兩天前已經壞了,我們在死者室內并沒有發現另一個人的指紋或毛發,嫌疑人應該是戴了手套作案。”
他們把這起案件定性為入室搶劫殺人案,可室內一片狼藉,金銀首飾現金等財物都不翼而飛,卻采集不到另外一個人的指紋,想來兇手也是有備而來沒有留下疑點。
梁諶驀的想起了難過不已的穆于清,她和死者是朋友,那她會不會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呢?
穆于清在哀傷之余也在思考到底是誰下了這么狠的手?
被叫到警局的時候穆于清也沒有半點猶豫,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全盤托出,可這也沒什么太大的用處。
“梁諶,我可不可以跟你們一起破這個案子?”
“于清,我知道你難過,可是…”
“當然可以了,我給你這個權利。”
門外傳來程正道的聲音,穆于清看向這個局長滿眼感激,“老伯真的嗎?”
“當然真的了,老伯不騙人的。”
梁諶不是很贊成,“不行,這太危險了…”
“哎,就是協助而已,她朋友離奇死亡提出這種要求很正常,再說了,她就住那一塊,比你們清楚得多。”
梁諶再沒了拒絕的理由,只得答應讓穆于清跟他一起去破這個案子。
張曼玲的父母聞訊立馬趕來,尤其是張母一到殯儀館就撲上去哭天搶地,穆于清把張母扶到一旁,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嚎啕大哭。
“我的寶貝女兒啊,你怎么就離開媽了呀,媽沒了你可還怎么活呀…”
穆于清眼睛澀澀的,這樣的場面最是讓人心疼,“阿姨,您別太難過了。”
張母一個勁的哭,張父則是掀開了白布看了眼早已冰涼的張曼玲,哀痛不已。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張父張母,穆于清把他們安頓在離公寓不遠的賓館里。
“叔,你們先休息一會,我去給你們訂餐,有事給我打電話。”
張母仍是淚眼婆娑地,她看了看穆于清才點頭,“穆小姐,真是多謝你了。”
“阿姨說的什么話,這是我該做的。”
“聽曼玲提起過你,多謝你對她的照拂,我…”張母話沒說完又開始哽咽掉淚,穆于清趕緊抱住她輕輕地拍她的后背寬慰她。
“阿姨,舟車勞頓的先休息一會,待會我帶你過去,好嗎?”
穆于清回到警局,梁諶仍然愁眉不展,已經傍晚了,這起案件還是沒有一點進展。
“于清,你說會是什么樣的人能用這么殘忍的手段對待一個女孩子呢?”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的是,那個人一定心理陰暗。”
梁諶一遍一遍地翻著現場的照片,他突然問:“于清,你有去過她家嗎?”
“有,前段時間還在一起討論她新的繡品呢。”
梁諶掂了掂手中的一張照片,“她很會繡東西?我看她家里有很多繡品。”
“對呀,她繡工可好了,我從前公司走的時候她還給我送了個精美的小掛件呢。”
“她的交際圈你都知道嗎?”
穆于清想了想,“應該是知道一部分吧,公司部分我就不知道了,在小區還是清楚一些的。”
梁諶來了興趣,死者的交際圈說不準還真的能有點線索,問了這棟樓和附近幾棟樓的住戶,都說沒見到什么形跡可疑的人,那萬一就是這個小區里的人呢?
梁諶認真的聽著穆于清的講述,腦子里快速篩出人物交集信息。
梁諶聽完后發問:“照你這么說,她家里其實也沒什么值錢東西,也沒跟什么交惡,平日里也是很低調的,那兇手為什么會鎖定她家呢?”
“…我其實也不知道,我大概了解她家的家庭情況,她并不是那種張揚的人,身上戴的首飾換來換去也就那幾樣,據說還是她爸媽給她買的,她自己好像就只給自己買了一條項鏈。”
“于清,你有沒有想過監控器壞了,你自己也有嫌疑。”
穆于清正視他的眼睛,“我當然知道自己有嫌疑,但你需要知道的是,我回來時她已經身亡,而且我也沒有任何殺害她的動機,我跟著你辦案,不僅是為了洗脫嫌疑,也是為了找出兇手,我的朋友本就不多,她算一個。”
“于清,我沒有要懷疑你的意思,我只希望你知道,現在敵在明我們在暗,你要萬事小心。”
“我知道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去叫下叔叔阿姨。”
梁諶看著她走出去的背影心緒難明,他還是不希望她加入到這起案件中來。
陪同著張父張母來到張曼玲生前住的公寓,她的房間已經被封鎖起來了,整層樓已經人去樓空,顯得格外靜謐。
張母進了屋里,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嘩啦嘩啦往下流,這是她寶貝女兒生前住的地方啊。
未免張父張母觸景生情傷心難受,穆于清也沒讓他們多待,沒一會就把他們帶出來了。
路上張母幾乎全身重量都壓在穆于清身上,穆于清今天陪同取證走訪討論也累得夠嗆,被張母一路上歪歪得靠著也有些吃不消。
梁諶見狀扶住她的胳膊,“累了?”
“還好。”
大周末的出了這種事情,平日里還在樓下乘涼的住戶們早已經拉好門窗心有余悸地躲在家里了,哪還敢大晚上的出門?
還沒走出小區門口,他們碰到了剛下班回來的余橋,余橋一如既往地埋著頭抱著電腦走路,走得近了聽見嗚咽聲才抬起頭來。
只見穆于清吃力地攙著一個略微圓潤的婦女,那婦女嘴里念叨著什么他也沒聽清,反正就是知道她在哭。周邊還有兩個男人,年紀稍大的滿面哀傷,余下的那個男人倒是俊朗挺拔。
看到余橋,穆于清想了想還是打了招呼:“余哥下班了?”
“嗯,你這是?”
穆于清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余橋那么喜歡張曼玲,時不時就給她送些東西,跟別人聊天話里話外都是張曼玲,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大受打擊。
“我的女兒啊,你讓媽怎么活啊…”
張母邊哭邊碎碎念,余橋還是很納悶,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這是怎么了嗎?”
穆于清思前想后還是決定告訴余橋這件事,“余哥,曼玲…沒了。”
猶如一個晴天霹靂,余橋手里的電腦一下子沒抱穩“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你…你說什么?”
“余哥,我說,曼玲沒了。”
余橋眼里浮上濃濃的哀慟,兩手捂臉竟是流下淚來,“怎…怎么會這樣?我昨天還跟她聊天來著。”
把二老安撫好,穆于清和梁諶才把余橋帶到了局里。
“昨天你去哪里了?”
“我昨天一天都在上班,九點四十下了班就回來了,路上還碰到了于清。”
穆于清趕緊出聲證明:“對,我們在小區門口碰上的。”
“你跟死者什么關系?”
余橋眼睛紅紅的,他抹了抹眼角,“我喜歡她,是她的追求者,可她并沒有答應做我女朋友,就是這樣。”
盤問了一會,就讓余橋回去了,余橋臨走前還悲傷地囑托他們一定要找出兇手嚴懲不貸。
他們還是沒能問出半絲線索,這起案件到這就陷入了僵局,再多做整理也整理不出什么來。
“于清,我送你回去。”
“好。”
穆于清因為張曼玲的事情著急,忘了吃飯。直到坐上車時才開始頭暈,坐上副駕她的臉色就開始變了,梁諶一看,這還得了。
“于清,低血糖又犯了嗎?”
“應該是吧,有點暈。”
從局里到公寓開車只用半個小時,梁諶在半路停了車,扶著穆于清下車吃東西。
穆于清吃了一碗粥之后整個人都好多了,臉色也沒那么難看了。
“于清,你…”
“怎么了?”
看她盛著星河的眸子,梁諶到嘴的話又收了回去,他終究還是說不出口啊。
回到公寓穆于清就沉沉地睡著了,連南緒言過來了都不知道。
南緒言洗完澡才躺上床,輕輕撫摸她的臉頰,熟睡的她像一只貓咪,溫順無比。
看她睡的沉,南緒言也沒忍心叫醒她,只是輕柔地把她摟進懷里也合上了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