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傭人端來一碗粥,看見她醒了就樂呵呵說道:“小姐醒了,喝點粥墊墊胃吧?”
穆于清沒有動,“我昨晚就一直在這?”
“可不是嘛,顧少大半夜地把你抱回來,是又叫醫生又發怒的,你可不就是在顧少房里躺了一夜嘛。”
穆于清垂眸,又聽那個女傭人說道,“小姐可是顧少頭一回帶回這里的女性呢,顧少一整晚可都是待在這兒的。”
“我的衣服…”穆于清試探著問。
“哦,小姐的洗浴和換衣服都是我做的。”
穆于清松了口氣,她并不想自己的身子被顧念北看光光,他們之間不該再有糾葛。
正喝著粥,顧念北又進來了,穆于清只當沒看見。
“于清,好些了嗎?”
穆于清放下調羹,眉目清冷淡淡道:“多謝顧少仁心,我已經好了,過夜和請醫生的費用等我回去了必定會郵給顧少。”
顧念北的笑容慢慢凝固,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自己劃清界限嗎?
“于清,別鬧。”
聽見顧念北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穆于清心頭一痛,鬧?他們之間早就沒有鬧的必要了。
“我該回去了。”
穆于清起身就往外走,手腕毫不意外地被顧念北攥住,“你還要跟我分這么清楚嗎?”
“顧少,我們早就在那年分清楚了。”
顧念北突然涌上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就沒有重新開始的可能嗎?”
“沒有。”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斬釘截鐵。
“穆于清,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既然你都能委身于那些男人,為什么我不可以?!”
穆于清的心臟疼到無法呼吸,他還是把自己想成那樣的人了嗎?
她沒再說話,想逃離這里的想法越發堅定,這里太壓抑了,氣氛沉重得讓她喘不過氣。
“你還在生病,別鬧了。”
又有人來找顧念北,好像還挺急,顧念北把她拉回床上,“我有事要去處理,你好好待在這,我馬上就回來。”
穆于清冷著臉不去看他,他這樣溫柔的語氣讓穆于清心里極其難受,她心臟仿佛在滴血。
室內只剩下穆于清,那個女傭人進來收拾碗筷,穆于清輕聲對她說:“我想出去透透氣,你帶我出去吧。”
“好的小姐。”
給穆于清換好衣服,傭人攙扶著她走出房間,慢慢的走到樓下,她的眼睛四處張望,“這是什么地方?離商業街遠嗎?”
“還好,搭乘幾站公交車就可以到。”
傭人著實沒想到穆于清是在套她的話,穆于清問的她都一一回答。
得到想要的信息,又把路線探了清楚,穆于清把她打發走,“嗯,我想曬會太陽,你先去忙吧。”
“是。”
看著傭人走遠,穆于清往右邊一拐,大門就在不遠處。
說來也是運氣好,穆于清一路走來都沒人發現,她就那樣鎮定自若走出了顧念北的宅子。
太陽越來越猛烈,她被曬得頭暈,冷汗涔涔往下流,她摸上額頭,怎么又開始燒了?
不行,得快點去醫院找沈聽風。
昏昏悠悠搭上了公交,在醫院前一站下了車,穆于清跌跌撞撞往前跑,醫院就在眼前了,找到沈聽風就好了。
穆于清又陣陣發暈,就要到了,跑進去就可以了。
也不知道是她沒細看腳下的臺階還是她真的腳軟無力了,她身子往前傾,跟對面極速跑過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沈聽風心急如焚,眼疾手快扶住來人,這一看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穆于清虛弱地對他笑笑,“沈三,快救我。”
沈聽風又驚又喜,連忙把她橫抱起直直沖進醫院。
穆于清在見到沈聽風之后,整個人都放松了,跑了那么長一段路曬了那么久的太陽,穆于清又暈了過去。
把穆于清安置好,沈聽風才稍稍放下心來,還好還好,情況不算太糟糕。
沈聽風招呼一個護士過來看顧著她,她再不能有半點損失。
叫來柳知夏,問了來龍去脈,沈聽風立在病床前沉思良久,她一晚上的時間經歷了那么兇險的事情,
穆于清這一睡就直睡到了太陽落山,睜開眼就看到柳知夏和柳昊洋坐在一旁守著她。
“…夏夏…”
“于清,你醒了?難不難受餓不餓?”
穆于清輕輕搖頭,看到她眼睛又紅又腫,就知道自己的突然消失讓他們有多擔心了。
“抱歉,讓大家擔心了,我沒事了。”
柳知夏真想狠狠罵她一頓,出事的是她,道歉寬慰大家的也是她,怎么可以懂事得這么讓人心疼?!
柳知夏鼻頭一酸,“于清…”
穆于清很了解她,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她要哭唧唧了,趕緊攔住她,“別哭啊,你哭了可影響我恢復呢,沈三還不把她趕出去。”
“好好好,我不哭還不行嗎?”
穆于清躺了許久總算精神多了,柳知夏早已經被她打發回去休息了,看柳知夏紅腫的雙眼就知道她肯定是擔憂了一整晚。
沈聽風晚飯后提著粥來到穆于清的病房,“來,喝粥。”
“謝謝,有勞你了。”
“哪能啊,人家可是能不顧性命去賽車的勇者,我這點事算什么。”
穆于清訕笑,“你都知道了?”
沈聽風真是拿她沒半點辦法,“能不知道么,柳知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你賽車的英勇事跡全說了,我真是佩服得緊啊。”
“我這是沒得選,你別告訴他。”
沈聽風一掌拍在桌上,“你還知道害怕?!我看你是膽子大過天了,想沒想過自己有可能會死?!”
穆于清定定看他,“沈三,我有想過,或傷或死。但我不后悔,我一定要這么做,哪怕真的丟了命。”
沈聽風青筋暴起卻又不敢對她發火,她堅定的眼神讓他莫名熄了火氣。
“你怎么就這么固執?!”
“也許吧,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挺固執的,我這性格是不是很遭人厭?”
“就是!看我多討厭你,固執狂!”沈聽風惡狠狠說道。
穆于清哼了一聲乖乖喝粥,她壓根沒把沈聽風說的話往心里去,沈聽風雖然有時候神神叨叨的,但他此刻只不過是在掩飾他的擔憂罷了。
“南家沒人知道吧?”
沈聽風一屁股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沒有,不過要是今天再沒找到你我就立馬去南家了。”
穆于清松了口氣,沒知道就好,指不定以后自己做任何事都要有小尾巴了。
穆于清吃飽了,沈聽風端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穆于清一看就本能地往后縮,“干嘛,你要毒死我?”
“對,毒死你個膽大妄為不愛惜自己的笨蛋!”
“這是個什么鬼?看起來不是什么好東西。”
沈聽風哼了一聲,“把這碗藥汁喝了。”
哎喲呵,這語氣不容拒絕誒。
“不喝行不行?”
沈聽風瞇起了眼睛,“你覺得呢?”
穆于清弱弱回答,“我覺得可行。”
“不喝是不是?我這就跑南家去,告訴阿姨你都干了些什么事…”
“我喝!”
沈聽風故作驚訝,“不是不喝嗎?瞧我真是的,非逼著你喝干什么,我這就拿走。”
穆于清氣得咬牙切齒,“沈聽風,你給我記著!”
穆于清端起藥汁,一陣苦味鉆入鼻尖,她狠狠皺了眉頭,這什么鬼的藥汁,聞起來就這么讓人難以接受。
“你出去吧,我一會喝。”
“哎,于清,別跟我來這套,不管用。”
穆于清沒得法子只得捏著鼻子一口氣把苦哈哈的藥汁灌進胃里,清麗的臉龐皺成一團。
盯著穆于清把一整晚藥汁喝掉,他從兜里拿出一顆糖扔給她,并嫌棄道:“真沒出息,喝個藥跟要了你命似的。”
糖在嘴里化開,甜味入喉,穆于清才沒好氣問他,“不是輸液了嗎,還喝這么苦的中藥干什么?”
好整以暇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沈聽風開口:“中西結合懂不懂,你就得長長記性,下回直接給你配個更苦十倍的,看你還不把自己身體當一回事。”
“都說最毒婦人心,我看是醫者心才對。”
“知足吧你,有多少人求我開藥我都不理,你這可是開了后門,偷著樂吧你。”
我才不稀罕!
“過一會你會很困,好好睡一覺,我去動個手術就回來。”
“不用,你動完手術就回去休息吧,我沒事了。”
“哼,真以為我在擔心你?我是擔心你又整出點什么幺蛾子來坑害了我的同事們。”
穆于清撇撇嘴,“好心當做驢肝肺,你走!”
“真吃飽了吧?”
“嗯,飽了。”
沈聽風看了看時間,“好,從現在起要禁食,明天要空腹抽血化驗,我走了。”
沈聽風走后穆于清才拿起手機,這才發現自己手機是關機狀態,開了機就有許多來電提醒,穆于清大略翻了下,足足有三十個之多。
睡意襲來,穆于清放下手機就進入了夢鄉。
沈祿來到醫院導診臺詢問沈聽風的科室,得到回答就慢悠悠往沈聽風所在的科室走去。
到了科室才知道沈聽風在手術室里,沈祿只好坐在椅子上等著他回來。
等了將近四十分鐘,同科室的醫生都陸陸續續地回來了,唯獨不見沈聽風的影子,沈祿就問離他最近的一個醫生。
“那個沈醫生怎么還不回來,不是手術都結束了嗎?”
“哦,他去病房看一姑娘去了。”
沈祿眼睛一亮,姑娘?這小子看姑娘去了?
沈祿差點激動得老淚縱橫,這小子總算開竅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