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藥怎么能亂吃呢?萬一這藥不是小神醫制的,而是想要害你的人送來的毒藥,你…”森國皇帝看著瘦弱的太子心疼不已,不忍呵斥。
太子淡然地笑笑道:“兒臣的身子已近油盡燈枯,撐一天是一天了,誰還會冒著風險毒殺一個必死之人?兒臣現在很擔心姐姐的處境…”
等等!森國皇帝腦中有什么一閃而過——女兒炎國求醫,卻被說賭氣出走,還被人追殺。女兒跟炎國談妥條件,小神醫卻失蹤了…難道,背后之人的目的不是森國,而是太子?
森國皇帝用力拍向御案,對身邊的太監道:“讓人查查靳陌染,越詳細越好!”
然后又看向太子,道:“你身子剛剛好一些,不適合長途跋涉,此事以后再議。都退下吧!”
太子被抬出御書房,往東宮去的路上,他看向國師,道:“國師大人,這背后之人,您是不是已經有了猜測?”
國師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緩緩地道:“太子稍安勿躁,陛下已經下令徹查,很快就會有結果。”
“姐姐是為了我才去的炎國。現在她成了階下囚,我怎么能不急呢?”自從母后去世以后,姐弟倆相互依靠,相互安慰,也從對方身上汲取溫暖…
沒有姐姐的陪伴、鼓勵和嚴厲,就沒有被人稱贊的太子。只可惜他身子不爭氣,都這么大了,還讓姐姐為他擔心。這次更是連累姐姐被人追殺,淪為階下囚。
“都說寧王把他的王妃寵上天,他一定比我們還急。不如,請寧王進京共商此時,將背后之人揪出來,如何?”國師淡笑著道。
太子想了想,道:“寧王未必信任我們…”
“他…會的!”國師大人臉上掛著笑意,狹長的眸中閃著幽幽的光芒。
京城外小樹林中,顧夜看著身邊陌生的臉孔,打趣地笑道:“你這人皮面具還挺有模有樣的,不過,這胡子是認真的嗎?我瞅著怎么跟羊尾巴似的?”
“你懂什么!這叫山羊胡!”靳陌染撫著頷上的胡子,嘴上占顧夜的便宜,“閨女,快扶著老父親。唉,老了,走不動了!”
顧夜一腳踹向他的屁股,道:“我看你對山羊胡有什么誤解!人家山羊胡像山羊的胡須,不是像山羊的尾巴!你這明顯長錯地方了!還有,別叫我閨女,我沒有你這么老的爹!”
靳陌染笑向前跳了兩步,躲開了偷襲:“你是我老閨女。你娘老蚌生珠,拼了命才生下你這個不孝女。快來扶老爹一把,天黑前你還想進京不?”
“我說,咱沒必要這么慘吧?扮個中產階級不好嗎?非要扮邊關逃難的難民。咱倆一老一少,哪兒不逃,非千里迢迢逃往京城,不惹人懷疑才怪!”顧夜鄙視地看著靳陌染這傻大個——你說你怎么混的,回個京城都縮頭縮尾的!
靳陌染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城門,道:“行了,你就別挑剔了。一開始的時候,你不也沒說什么嗎?先進城再說!”
走到城門前,他發現城門的守衛森嚴了許多。對十六七歲的大姑娘小媳婦,查得尤為細致。看來京城已經得到消息,得小心為上!
輪到他們進城了,守門的士兵盯著顧夜猛看。顧夜裝作害羞地往靳陌染身后藏。靳陌染佝僂著身子,往旁邊的小頭目手里塞了一小塊碎銀子,陪著笑道:“小孩子家家的,沒見過世面,兩位兵爺別見怪!”
小頭目一巴掌呼在士兵腦袋上:“看啥?上頭說要注意的是十六七歲的女子,你盯著人家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瞅啥?趕緊放行!”
顧夜瞪著大大的眼睛,恨不得上去撕了小頭目。你才十二三歲,你全家都十二三歲,眼瘸就不要出來站崗!目標就在你眼前,都認不出來,活該這么一把年紀了,還在守城門!!
靳陌染忍著笑,死死拽住炸毛的顧夜,輕輕推著她往城門里走:“不生氣,他眼神不好使,你跟他一般見識,太掉身價了。走,我請你嘗嘗我們森國的小吃,保證你一生難忘!”
“你就吹吧,小心牛皮吹破!”顧夜身邊有廚藝過人的顏嬸,又時不時倒騰前世的菜譜出來,什么好東西沒吃過?
靳陌染帶著她來到一個偏僻的巷子里,在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子前停住了腳步。顧夜輕輕吸吸鼻子——好香啊!
如果靳陌染帶她來到大飯店大酒樓,或許顧夜還不那么期待——在她看來,沒有酒店能比得上他們慶豐樓了!越偏越小的店,越往往給人驚喜。
進了小院子,里面別有洞天,院中擺滿了桌子,少說也有二三十張,此時幾乎都坐滿了人。他們的面前,擺著不少她以前見都沒見過的食物,讓顧夜更加期待了。
“老板,你們店里的特色一樣來兩碗!”靳陌染找到一個空桌子,招呼顧夜坐下倆,熟稔地對老板道。
他以前經常來光顧這家小店,跟老板熟了。不過,他忘記今日自己易了容,身上的衣服也比較破舊。老板看著他,欲言又止。
靳陌染意識到什么,拍了一角碎銀子在桌上:“還怕老子吃霸王餐怎么著?別看老子現在落魄了,大酒店或許吃不起,你們這樣的小店,還是能付得起銀子的。”
老板笑著收了碎銀子,去張羅飯食。沒多久,吃食就端了上來。靳陌染惡趣味地把一碗散發著奇怪臭味的吃食,推到顧夜面前,道:“閨女,餓了吧?快點吃!”
“這個是…螺螄粉?”顧夜嗅了嗅味道,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湯嘗了嘗。嗯,味道不錯,酸、辣、鮮、爽,湯很鮮,料也足。比前世她吃的袋裝的,地道多了!
靳陌染惡作劇沒成功,有些悻悻地道:“你不覺得很臭嗎?第一次吃這個的,都不敢動筷子。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這跟是不是女人有關系嗎?這個聞著臭,吃著香。臭豆腐、榴蓮本姑娘都敢吃,別說這個了。味道不錯…這個是什么?”顧夜指了指面前一個盤子里的食物,好奇地問道。
靳陌染看了一眼,道:“這個是炒餌塊!餌塊是這邊最有名的小吃之一了。燒、煮、炒、鹵、蒸、炸均可,風味各異,久食不厭。他家的炒餌塊味道是整個京城最地道的。”
“老哥,你還挺有眼光的!這碗稀豆粉,送你們了!以后常來!”老板把叫稀豆粉的食物,放在了兩人的面前。
靳陌染從里面盛了一小碗,放到顧夜的面前,道:“這稀豆粉是老板家的一絕。可以把燒餌塊撕碎了,放進稀豆粉里,口感更豐富。”
顧夜嘗了嘗,入口細膩綿密,略帶豌豆的香甜,味道挺獨特。又嘗了嘗炒餌塊,吃起來香甜濃厚,咸辣醇正,色彩豐富,濃烈無比。吃一口炒餌塊,再喝一口稀豆粉,味道果然是絕配。
見顧夜吃得香甜,靳陌染忍不住得意地道:“怎么樣?天下美食千千萬,不光慶豐樓一家。京都這邊好吃的小吃多的是,有汽鍋雞、烤乳扇、過橋米線、炸竹蟲、包漿豆腐…改天帶你嘗嘗!”
聽著一道道名字都沒聽過的美食,顧夜覺得這一路上舟車勞頓之苦,沒白費。各地有各地美食,等她跟老公退休后,一定來個美食之旅,嘗遍天下所有美食!
唉,這才跟老公分開幾天,就想他了。不知道他在戰場上還好嗎?有沒有危險?會不會受傷?如果現在坐在對面的,是她老公就好了。老公的顏值,那真是杠杠的,秀色可餐,不用吃飯就飽了…
咦?咦?美人啊!沒想到在這簡陋的小飯館里,居然看到姿容絕不遜色于她老公的大美人!一張雌雄莫辨的漂亮臉孔,一頭飄逸的長發,一身仙氣飄飄的白色廣袖長衫…真是賞心悅目啊!
顧夜盯著人家看,筷子上夾著的餌塊掉入稀豆粉中卻不自知。這只地道的顏狗,遇到極品就忘了自己是誰了。
“美人”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狹長的眸子投過淡淡的一瞥。嘖嘖,這一眼,獨具風韻,簡直能勾人魂魄啊!
靳陌染認出對方的身份,從桌子下踢了踢顧夜,壓低聲音道:“擦擦你的口水,別看了!”
顧夜眼睛像黏在對方身上似的,抬手抹了抹自己的下巴,喃喃地地道:“哪有流口水?別煩,我看幾眼又怎么樣?又不會看少一塊肉!”
“美人”對老板道:“來一碗螺螄粉,多放辣!”
嘖嘖,真是一位有味道的美人!這么美的美人,居然也喜歡吃螺螄粉——有品位。顧夜低頭吃了口螺螄粉,頓時覺得美味了幾分。
“你能不能矜持點兒?”靳陌染用耳語的音量悄聲提醒道,“別忘了,你可是有夫君的人了。這么看別的男人,真的好嗎?”
“我這是欣賞!就像愛花之人,看到一朵美麗的花一樣,單純的欣賞。你想什么呢?不要用你齷齪的思想,去衡量我欣賞美人的愛好,行嗎?”顧夜一回頭,看到白衣“美人”在她隔壁桌坐下,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