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訕訕地捂著小肚子,道:“這家伙最不聽話,還嬌氣得要死。餓了抗議,撐了也抗議。真是伺候不好它了!”
“時候不早了,慶豐樓飯菜應該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你的胃小時候餓傷過,熬不住餓。別再自虐了,趕緊去吃飯吧!”凌絕塵翻了翻自己的荷包,出門太過倉促,他沒帶點心。
長公主聽兒子說過媳婦兒童年被虐待的事,心疼地道:“可憐的孩子,真是遭了罪了。走,咱們趕緊去吃點東西,別餓壞了我的寶貝媳婦兒!”
“母親,您說錯了!葉兒是我的寶貝媳婦兒!”凌絕塵終于表達了一句不滿。
容和長公主挑眉的表情,跟凌絕塵如出一轍:“喲!這話說的。我還能跟你搶人咋地?你媳婦兒,不就是我兒媳婦兒嗎?爭什么爭?”
“一字之差,意義不同!葉兒只能是我的媳婦兒!”凌絕塵堅持。
長公主撇撇嘴,跟兒子杠上了:“我稱葉兒‘媳婦兒’怎么了?我就這么稱呼她了,媳婦兒,媳婦兒…”
“哎!哎!”她喊一聲媳婦兒,顧夜就配合地答應一聲。
長公主頓時心氣順了不少,沖兒子勝利地哼了一聲:“媳婦兒,走,娘帶你去用餐,不理那個幼稚的男人!”
凌絕塵不滿地翻了個大白眼:到底誰幼稚?好吧,他們母子倆都夠幼稚的!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地上薄薄一層積雪。顧夜不能餓,一餓血糖就低,手軟腳軟冒冷汗。她趕忙在空間中翻了翻,找了半天,才翻出一瓶果汁。她裝作在袖子里掏東西的動作,把那瓶果汁取了出來,擰開蓋子喝了一口——好冰!
凌絕塵見了,疾走兩步,搶過小媳婦手中的飲料瓶,握在手中用內力給加熱,略帶責怪地道:“胃里正空著,再喝冰涼的果汁下去,豈不是雪上加霜?等喝完又要肚子痛了!現在好了,喝吧?”
“好了?”顧夜接過瓶子,溫溫熱熱的。喝上一口,雖然熱果汁有點酸,但喝下肚暖暖的,很舒服。她笑著道,“沒想到小說中的情節是真的,內力還這么實用啊!”
“小說?什么小說?”長公主看到她拿瓶子的手有點抖,擔心地望著她。
顧夜喝完一小瓶果汁,輕舒了一口氣:“就是俠義小說。小說中的武林高手,能夠飛來飛去,內力深厚,一掌下去,能把五十步以外的墻給推倒…”
“哦?我兒子這么厲害?”長公主躍躍欲試地看著自家兒子,大有讓人示范一番的意思。
凌絕塵忙道:“那不過是話本中的情節罷了,不足為信。內力修煉到一定地步,的確可以提氣輕身,借助外力飛檐走壁,并不能在空中飛——媳婦兒,過來,夫君背你!”
長公主見顧夜腳步無力,臉色也不復方才紅潤,也道:“對,你不舒服,讓你男人背著你走!他習武之身,壯實著呢,別擔心累著他!”
“那我就…不客氣了!”顧夜手腳并用,爬上了自家男人的背。塵哥哥的背寬寬的,即便隔著厚厚的冬衣,也能感覺到他背部線條很有型。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她喜歡!
顧夜沒在老公背上待多久,除了福園的門,寧王府的馬車等在那兒呢。顧夜跟在長公主身后鉆進馬車,對后面上來的凌絕塵道:“說,你是不是不愿意背我,才讓人回去趕了馬車來?”
“當然不是!外面起風了,我這不是怕你著涼嗎?你要是愿意,我現在也可以跳下去,一直把你背到慶豐樓去。”凌絕塵作勢要往馬車外跳。
顧夜趕忙拉住他:“算了,算了!現在正是下朝的時間,街上人來人往的,要是被你同僚看到了,多沒面子?”
“背自己媳婦兒,傷什么面子?”凌絕塵不認同地道。
顧夜嘿嘿一笑,道:“我是怕自己丟面子…”
長公主噗嗤一聲笑了:哎媽呀,兒媳婦真是太逗了,太對她脾氣了。這丫頭,真是個小開心果!
顧夜在馬車的隔層中,翻到了一些點心和零食,分了長公主一塊,自己開始津津有味地吃起來。凌絕塵忙提醒道:“少吃點兒,你胃口小,一會兒正餐又吃不了多少了。”
“知道了!塵嬤嬤!”顧夜不耐煩地回答了一句。
塵嬤嬤?長公主一口豌豆黃沒咽下去,一扭頭全噴在兒子身上了。凌絕塵氣得要抓狂了:“你們婆媳倆,這是聯起手來欺負我?不帶搞小團伙兒的!”
顧夜沖他做了個鬼臉,道:“你有時候,的確比盧嬤嬤還嘮叨!愛操心的老媽子命!”
“我這都是為了誰?換了別人,你看我樂不樂意操心?”凌絕塵看到小姑娘腳上的鞋子濕了,任命地從馬車上一個包裹中取出鹿皮靴子,給她套在腳上。
顧夜有些不自在地朝著長公主看了一眼,道:“干啥呢?這吃著東西呢就脫我鞋,不怕有味兒,熏得我把剛剛吃的點心全都倒出來?”
凌絕塵我行我素,把兩只靴子都給她穿上,才道:“沒味兒。我媳婦兒的腳,香著呢!”
長公主在一旁看著,見小姑娘有些不羞赧,道:“沒事兒,他們凌家的男人都一個樣,體貼得很,也知道疼媳婦兒。你公爹活著的時候,我懷孕肚子大,他還幫我洗過腳呢!”
顧夜看向凌絕塵,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凌絕塵忙道:“等你懷孕的時候,我每天都幫你洗腳。你腿要是水腫,我還會一套按摩的手法。包你滿意!”
“懷孕才有這樣的待遇啊?那要等多久呀!”顧夜恨不得現在就把腳翹在老公腿上,讓他先練練手。可惜,長公主在呢,她不好當著做母親的面兒,明目張膽地欺負人家兒子。
凌絕塵道:“自然要看你的身體狀態。你這具身子發育得慢,現在還沒怎么長成呢。別急,再耐心等上兩年,到時候無論對你還是對孩子,都有好處。”
他這是說給長公主聽的,怕她急于抱孫子,對遲遲不懷孕的媳婦兒產生心結。老婆才十六歲,現在做母親的確太早了些!
“行了!知道你心疼媳婦。我不會像那些婆婆一樣,催著剛進門的媳婦抱孫子。還是以母體和孩子的健康為重!”長公主自認為是開明的婆婆,做不來催促、塞人的事兒。關鍵是她即便想塞人,兒子也不收啊!
不知不覺中,馬車來到了長樂坊的大街上。路過長樂坊臨時防疫所的時候,顧夜還掀開車簾探著腦袋看了一眼呢。
凌絕塵解釋道:“這座防疫所,自從那場瘟疫結束后,就一直空著呢。不過,皇上有意將這兒建成國立醫院。隔壁幾座院子,也將騰出來,用作醫學院的選址。具體怎么建,還要參考你的意思。”
顧夜點點頭,道:“這座院子夠大。當時為了收進更多的患者,進行了簡單的病房改造。還是比較適合做醫院之用的。不過…隔壁的院子,大多是官窄或者權貴的府邸,人家樂意搬嗎?”
“沒什么不樂意的,成立醫學院是利國利民的大事,為官者更應該支持才是。再說了,皇上是不會讓他的臣子吃虧的。補償的宅子,肯定比這個豪華。我也猜度著這次‘福園’差不多會置換出去,沒想到皇上賞給了你!”
顧夜美滋滋地道:“皇上真是太客氣了!沒這座宅子,我也會盡心盡力地協助建醫學院的。”
“知道你善良盡責。但是,也不能讓善良、無私的人寒心,不是嗎?”凌絕塵覺得這座宅子他媳婦當之無愧。畢竟,萬事開頭難,建一座醫學院,并且培養一大批有用的大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顧夜捂著嘴笑:“這夸贊的話,讓別人去說吧。出自自家人口中,總有王婆賣瓜之嫌。在東靈的時候,已經累積了經驗,這次不會費那么多事兒了。放心吧,我不會累著自己的。”
顧夜只有在研究新藥的時候,才會廢寢忘食、任勞任怨。其他時候,能痛快的時候,她從來不會虧待自己。
馬車在慶豐樓門前停下來。天空又開始飄起了小雪,凌絕塵率先跳下馬車,接過月圓手中的油紙傘,先把長公主攙扶下來,然后單手抱著小媳婦的腰,把人給拎下馬車。
顧夜挑眉瞪眼看著他:好哇!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凌絕塵。大庭廣眾之下,你…你就不怕別人笑話你嗎?
凌絕塵待小媳婦站穩后,就若無其事地放開手,站在她身旁給她撐傘。雖然是雪天,慶豐樓的生意卻沒有絲毫的影響。
人來人往中,倆人一位身材頎長,一位嬌小裊娜,共撐一把水墨油紙傘,把街道、行人、車馬…都襯成了背景,搭配漫天飛雪,匯成一幅動人的畫卷。
慶豐樓二樓靠窗的位置上,一位京中閨秀,帕子纏在手指上,帶著酸意地道:“這東靈小國來的,莫不是精怪變的吧?竟然將寧王迷得七葷八素。這滿京城,誰有這殊榮,能讓寧王大人替她撐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