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容帝暗覺好笑:這小姑娘必定還是個半大孩子,什么心思都寫在臉上呢。
昭容帝把她褒獎了一通,最后道:“褚藥師貢獻了這么多方子,朕給你什么獎勵好呢?也給你個‘護國公主’?劃片封地給你?”
“多謝皇上美意,爵位和封地,就還是留給尊貴的皇子和公主吧!”在炎國的時候,顧夜都差點把護國公主的封號給拒了,怎么會再像東靈的皇帝討要這些?
昭容帝開門見山地道:“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提出來,朕都會考慮!”
“真的?”顧夜咧嘴一笑。
昭容帝心中有些發虛,生怕她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口中依然道:“君無戲言!”
顧夜嘿嘿笑了笑,道:“臣女其實也不缺什么。不過皇上您既然開口了,臣女也不好駁了您的面子。聽說…于國于民有巨大貢獻的人,能夠獲得一枚黃金打造的牌子…”
“你是說…免死金牌?”昭容帝很詫異,這小姑娘要免死牌干嘛?鎮國公府上不有一枚嗎?難道…還想造反不成?
顧夜點頭如搗蒜:“是啊,是啊!你看我主動、自愿捐獻三個治療疫病的方子,這算不算于國于民有貢獻?這賞賜臣女自認當之無愧!”
“你要這免死牌有何用?朕承諾你,只要不謀反,不謀害皇家人,都不會賜你和家人的死罪。況且,朕記得鎮國公府上,是有一塊免死金牌的…”昭容帝心中很納悶,這免死牌不能吃不能喝的,要那么多干嘛?
“那不一樣!家里的免死牌,是我們褚家祖上忠君愛國換來的榮譽,那是要當傳家寶一代代傳下去的。我的那塊,準備當聘禮,給我四哥換個媳婦…”顧夜說的,好像免死牌已經到手了似的。
“褚愛卿,你家老四,到底看上了什么人,居然獅子大開口,要你家免死金牌做聘禮。胃口也太大了吧?”昭容帝更好奇了,看向一旁的鎮國公,問道。
顧夜趕忙道:“皇上,這是鎮國公府的家事,就不占用皇上和各位大人們的辦公時間了。咱們下朝后,慢慢說!”
“行!”昭容帝給身邊的總管太監使了個眼色。
莊公公心領神會,扯著嗓子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文武百官心知肚明,皇上這是趕著去聽八卦呢,自然不會掃他的興。隨著莊公公一聲“退朝——”,大臣們紛紛往宮外走去。
唯獨鎮國公父女,被留在了宮中。一進御書房,昭容帝就追問道:“到底什么回事?你家小四到底看上哪家的姑娘?朕倒要看看,到底朕的哪位好臣子,竟然有這么大的胃口,不怕撐著!”
只要鎮國公說出是誰家,他一定要好好查查,這家伙到底犯了什么事兒,需要免死牌做聘禮!
顧夜趕忙道:“不是四嫂家討要的,是我自愿給的!”
“你為什么想著,給你四嫂家免死金牌做聘禮呢?其中有什么深意?”昭容帝追問道。
“呃…皇上,您先把免死牌賞給我,我才敢說。”都說伴君如伴虎,皇帝是一種喜怒無常的生物,顧夜必須得到保障后,才會說。要不然害了邢國公一家,她上哪給四哥再弄個媳婦去?
“看來,這人犯的事兒,還真不小哇!”昭容帝更不肯輕易把免死牌賞出去了。
“皇上,您放心!我四嫂既沒謀反,也不會對皇家不利。也沒有損害過任何人的利益,就是…對皇上您,撒了個小小的謊…”見皇上不吐口,顧夜無奈之下,透露了一點點口風。
“在父皇面前撒謊?那可是欺君之罪!難怪葉兒姑娘為她討要免死金牌!”年輕的太子殿下也在座,這時候開口了。
“真的于國于民都無害?”昭容帝追問了一句。
“真的,比真金還真!”顧夜就差指點發誓了。
昭容帝點點頭,從書房的暗格中,取了一塊巴掌大的金燦燦的牌子,上面雕刻著“免死”兩個字。莊公公接過免死牌,弓著腰雙手捧著它,送到顧夜的手中。
“現在能告訴朕,你四哥到底看中哪家閨秀了吧?”昭容帝很是好奇,能讓鎮國公府以免死牌為聘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顧夜喜滋滋地翻看著免死金牌,牌子金燦燦的,不知道是不是純金打造的。如果不是有皇上和太子在,她就送到嘴邊咬一口試試了。
聽到昭容帝詢問,她隨口道:“是邢國公府上的!”
“邢國公?”太子輕聲重復了一遍,道,“父皇,如果兒臣沒進錯的話,這邢國公家中,就老夫人和邢國公母子倆,并未聽說有女兒…難道,是旁支家的?不對啊,聘邢國公府旁支的閨秀,怎么會動用到免死金牌呢?”
父子倆把疑惑的目光,移到把玩著金牌的小姑娘身上。該來的,總會來的,顧夜手有免死金牌心不慌,淡定地道:“不是旁支。我四哥要娶的,正是邢國公!”
“噗——”昭容帝失態地噴出口中剛喝的一口茶水,嗆咳著道,“什么?娶誰?邢國公??”
“沒…沒想到褚慕松,竟然有這樣的嗜好…”太子殿下也瞠目結舌。京中的紈绔子弟好男風的,也并非沒有。
不過,那些人頂多玩個小倌,或者領個漂亮小少年回家狎玩,但也都是當個玩物而已。沒想到,竟然有愿意娶個男人為妻的。而那人的家人居然也支持!!
“這邢國公,雖然長得稍微纖瘦、柔美了些,畢竟不如女子嬌媚動人。褚愛卿,你確定你家小四,不考慮別人?”昭容帝有些接受無能。男風畢竟是不正之風,不可取啊!
鎮國公清清喉嚨道:“我們家向來開明,不搞父母包辦這一套。孩子們喜歡誰就是誰,畢竟他們自己要相伴著過一生的。”
顧夜覺得,還是今日都解決了為好,便道:“皇上,不如把我四哥和邢國公宣進來,您親自問問他們?”
昭容帝深深地吸了口氣,瞪向太子,仿佛在說:你小子,要是敢喜歡男人,老子不打斷你的腿!!
很快,褚慕松和邢紫風,便被宣進了御書房。邢國公府早已沒落,遠離權力中心久矣。而邢紫風,不過是西山軍營一個不起眼的小頭目,她實在想不出,皇上召見她為何事,心中甚為忐忑。
進了御書房,見鎮國公、褚四哥都在,心中“咯噔”一下子,有那么一瞬間,心臟差點停止了跳動。她想起前些日子,褚四哥信誓旦旦的話語,說他能幫她擺平她的困擾,讓她安心等著鎮國公府去提親吧…莫不是,鎮國公反對,鬧到了圣前?
邢紫風心亂如麻,跪在地上給皇上請安:“臣邢紫風,叩見皇上!”
聽到昭容帝的“平身”,她緩緩地站起身來。顧夜笑嘻嘻地走過去,把手中剛焐熱的免死金牌,塞進邢紫風的手中,道:“小公爺,這個送給你了,拿好!”
邢紫風垂眸看向手中的牌子。看清之后,手一哆嗦,差點把免死金牌給扔了。她終于明白,褚四哥口中所說的“擺平”是何意了。鎮國公府上有免死金牌,朝中幾乎無人不知,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褚四哥會拿這枚免死牌,來保她和邢國公府…
鎮國公府權勢滔天,手握重兵,誰知道,十幾年前的事,會不會再重蹈覆轍——這等于拿鎮國公上下的性命,換她一世安寧。不行,褚四哥對她情意深重,贈她金牌,她也要替他考量。這金牌,她說什么也不能收!
“葉兒妹妹,快把金牌拿回去,我不能收!”邢紫風堅定地要把免死金牌塞回去。
顧夜卻把手背在身后,靈活地躲了過去,笑吟吟地道:“小公爺,都說是送你了。送出去的禮物,潑出去的水!你要是不收,扔掉好了!”
昭容帝、太子:…
這可是御賜的免死金牌!別說這免死牌了,皇上賞的,哪怕是一根羽毛,也得拿回家供著!扔掉?腦袋不要了嗎?
這對父子悄悄打量著邢國公:一張雌雄莫辯的臉,清秀的眉眼,健康的膚色,不高也不矮的身材…也沒美到讓人神魂顛倒、意亂情迷啊?怎么褚家的小四,就看上他了呢?
邢紫風察覺到皇家異樣的目光。她忍住心中的羞澀,走到鎮國公面前,垂著頭,紅著臉,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略帶焦急地道:“褚…伯伯,您把這金牌收回去吧。太貴重了,我…我不能收!”
鎮國公看看自家閨女,心中頗為驕傲:咱的閨女就是棒,幾十年都未曾賞過的免死牌,我姑娘一下子就掙回來了。她掙的金牌,愿意給誰就給誰。我是個開明的父親,不會過度干涉兒女滴。
“這金牌,誰送你的,你找誰去!”鎮國公擺擺手,沒接金牌的打算。四兒子想娶邢國公,他不贊同也不反對。女兒這么積極地討要免死牌,應該是為了這孩子。女兒支持的,他絕不會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