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城門外長長的隊伍,輪到他們的話,天都該黑透了。大鵬催馬奔至城門下,亮出了自己的令牌,對表情變得恭敬的守門官問道:“怎么回事?城里出什么事兒了?”
“不敢隱瞞大人。城東三十里處的一座村子,發現了疫情。知府大人和曦城守備,已經封鎖了那處村子,并上報了朝廷。為了防止疫情擴散到城中,才會嚴格排查進出城的人員…”
大鵬亮出的令牌,乃是京城御林軍的牌子。那可是皇家御用的軍隊!守城官不過是八品的小官,卻也知道皇家的近衛,萬萬不可得罪的道理。因而,說話態度都畢恭畢敬的,生怕惹這尊大神不開心。
“疫情?”大鵬兩道濃眉皺成一團。在他的印象中,疫情一旦發生,就很難控制。只怕這曦城,已經不安全了!
他們這一行人中,炎國和東靈國的使節全都加在一起,在大鵬看來,都抵不上葉兒姑娘一個小指頭。他們這些粗人也就罷了,葉兒姑娘身嬌肉貴的,是將軍的心頭肉,若是染上了疫情,他十個腦袋都不夠將軍砍的!
大鵬趕緊催馬來到顧夜的馬車旁,隔著車簾把曦城有可能發生疫情的事,簡單地說了,并且請示道:“姑娘,城里未必安全,驛館中的人員更是紛雜,要不…咱們繞道而行?”
此時,顧夜正半躺在馬車中,用纖纖玉指捏了一顆紫瑩瑩的葡萄,往嘴巴里塞。不要問她初春時節哪兒來的葡萄,貼身伺候的月圓,早就習慣了自家姑娘手邊,不時會出現反季水果和蔬菜的事。
用見怪不怪這個詞來形容,再貼切不過了。月圓也跟著沾了不少光,自家姑娘大方著呢,有好東西總不忘跟手底下的人分享。這不,她手上也端著一盤蜜瓜,正吃得津津有味。
聞言,月圓揭開了車窗的簾子,湊到窗邊笑著道:“你也不想想我們姑娘是誰?堂堂的九級制藥師,就連炎國皇室都以禮相待的神醫,還能怕那小小的疫情?別忘了,我們姑娘,可是研制出天花疫苗的!”
大鵬看到心儀的姑娘,露出癡漢笑。聽了她的話,大鵬表情瞬間恢復冷靜,他皺眉道:“目前是什么疫情,還不得而知。還是小心點兒好!”
月圓把手中的水果盤,塞進大鵬的手中,扭頭詢問道:“姑娘,您看…咱們是繞道還是留宿曦城?”
顧夜吐出葡萄皮,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汁液,掀掀眼皮道:“難道留宿他處就安全了?曦城中守衛如此森嚴,城中反倒相對安全些。進城吧…大鵬,你派人想辦法弄清疫情的癥狀,也好早做防范。”
大鵬一手端著果盤,一手搔搔后腦勺,點頭道:“姑娘說得有道理。行,咱們先在這修整片刻,再進城…”
大鵬跳下馬背,下令原地休整。他捏著一塊蜜瓜,一邊走一邊往嘴里送。沒走幾步,他的幾個手下圍過來,嬉皮笑臉地道:“喲!頭兒,嫂子又給你開小灶了?”
一路上,大鵬對月圓的殷勤,他的手下們是看在眼中的。而因著大鵬跟凌絕塵的關系,廚上專門給顧夜準備的飯食,有時候也會分一些給大鵬送去。
那幾個跟大鵬出生入死的兄弟,舔著臉蹭過幾頓后,徹底被征服。每次到大鵬用餐的時候,都會準點守著。在他們口中,被顧夜打發來給大鵬送飯菜的月圓,也成了他們的嫂子。
待幾個兄弟伸過來的手再次收回去的時候,大鵬手中大半盤的水果,已經一塊都不剩了。大鵬氣得想打人,心上人給的水果,他就吃了一塊啊!現在全沒了!!
“猴子,你去打探一下,附近的疫情都有什么癥狀!”大鵬給搶得最歡的那個兄弟下了命令。不過,他自然不會讓自家兄弟犯險,拿出顧夜給他的藥劑,遞到猴子的手中,“喝一口,多少能預防一下!”
猴子笑嘻嘻地接過藥劑,灌了一口,嘴里說著俏皮話:“頭兒,你也太小看我了!看著我瘦,那叫精瘦,脫掉衣服都是腱子肉!我身體好著呢,從小到大,疾病從來都沒找上過我!”
“得了!別瞎嗶嗶!小心為上,盡量不要跟人有肢體上的接觸!”大鵬拍拍他的肩膀,鄭重地叮囑一句。
顧夜又發了增強體質的藥丸,給使團隊伍中的每一個人。炎國使團中,不少跟她沒什么接觸的人員,也因此對她態度更加恭敬。在疫情面前,九級藥師的能力,就尤為重要了!
天快黑的時候,終于輪到使團入城了。不得不說,曦城的知府在疫情面前,防范措施還是比較細致的。城門處,除了守門的官兵,還征用了城中的大夫,給每一個入城的人號脈。
脈象稍微有異的,便會被帶到城外臨時搭的隔離窩棚,觀察幾日后,再決定放不放人。
使團中,有一位腸胃比較弱,近幾日一直在鬧肚子的東靈官員,經過大夫的診斷后,被禁止入內,其他人員都身強力壯的,安然通過城門。
那名東靈官員,被守城的官兵,強制帶走的時候,氣急敗壞地道:“我乃東靈國使臣,有國書在手。你們如此對我,不怕引起屬國們的不滿嗎?”
大鵬走到守城官員面前,再次亮出自己的腰牌,保證道:“我們隊伍中,有醫仙一脈的弟子,曾經制出預防天花的疫苗,預防和治療疫癥,很有一套。這位大人是不是疫癥,難道她還能不清楚?”
“制出牛痘疫苗的顧神醫?”守城官員心中略帶疑竇,“他不是東靈人士嗎?怎么會出現在炎國的國土上?”
大鵬略顯不耐地道:“看到了沒?那是東靈使團,神醫隨使團出使炎國,有和不妥?再說了,神醫可是皇上親自下旨,讓本將相迎的。難道你敢質疑皇上的旨意?”
“將軍息怒,下官并無此意。知府大人也是為了一城的百姓,才會如此謹慎。既然使團中有神醫在,下官自然不敢相攔。”守城的官兵,對著手下的士兵下令,“還不放人?”
東靈官員掙脫士兵的手,氣哼哼地甩著袖子進了自己的馬車。真夠倒霉的,鬧肚子不說,還被懷疑是疫癥。晦氣!
顧夜在馬車里,沖著自家六哥招了招手,扔給他一個瓶子:“六哥,這瓶藥止瀉效果不錯。你拿去給王大人,一日三次,一次兩粒,飯前服用!”
褚慕杉最不爽那些酸儒,清高自傲,生病了還硬撐著。就算不來求妹妹,使團中不是帶了御醫了嗎?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把藥瓶,扔給王大人的下人,叮囑了服用方法后,又忍不住道:“算你們大人運氣好,我妹妹帶了治療腹瀉的藥!我家妹妹的藥,那可是公認的好。記得把藥錢結清啊!”
王大人自然不會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要知道,此處距離盛京,還有近十日的路程,他可不能倒在路上。
顧氏制藥,便是金字保障!王大人才服用一天,肚子就好多了,至少不頻繁地跑廁所了!王大人小心地將藥收起來,顧氏制藥的丸藥,在京中,少則幾十兩,多則幾百上千兩。可不能弄丟了…
守城將領目送著使團進入曦城。他叮囑了手下幾句,便匆匆趕往知府衙門。此時的曦城知府,正焦頭爛額。除了最先發現疫情的村子,這兩日來,又有兩處村子發現了疫情。
人是不斷流動的,疫情一旦發生,就很難遏制。二十年前,疫情就曾經使繁華熱鬧的棱城,變成了一座鬼城,至今仍然是一片廢墟。當年的棱城知府,也被撤了職問了罪!
今年,是他在曦城的第四年,如果沒有這次疫情,他秋日回京述職的時候,鐵定升職。可…一切都被這該死的疫癥給毀了!
守城將領經過通稟后走進了知府衙門。看到知府一臉頹喪的表情,他忙道:“大人,不必灰心,事情或許會有轉機…”
程知府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說的是御醫兩日后能抵達曦城。可是,疫情猛于虎,想要消滅它,又談何容易。”
“大人,”守城將領道,“今日,有東靈使團進入曦城,其中就有一位神醫隨行。或許他能夠替我們解燃眉之急。”
“東靈使團?”程知府略一思忖,突然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盯著守城將領,“其中同行的,有沒有咱們炎國的使節?”
“有位將領,拿的便是御林軍的腰牌…”守城將領答道。
程知府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真是天助我也!師座曾來信告知,說四皇子派了一隊人馬,去東靈國接神醫給他調養身子。讓我好生接待,切莫怠慢!四皇子的身體,近年來明顯好轉,就是這位神醫的功勞。快!快備上厚禮,隨我去拜訪這位神醫!”
顧夜進駐驛館,剛剛洗漱完畢,準備用晚餐的時候,有驛館的驛使來稟,說是曦城的知府大人請求跟神醫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