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為什么這么說?”幾位哥哥對她真心好,顧夜倒沒覺得三哥有什么特別的。不過是比其他哥哥們心眼多了些,這不是壞事啊!
“你三哥滑溜得跟泥鰍似的,攥都攥不住。想算計他,難上加難!”君氏又搖頭嘆了口氣。
“我聽到了!娘,你想要兒子做什么,直接跟兒子說唄,干嘛用上‘算計’兩個字?”褚慕桐從二門外進來,恰好聽到君氏的話語,露出幽怨的眼神——娘,你這樣會帶壞妹妹的,你造嗎?
君氏哼了一聲,沒給他好臉色:“我說什么,你就會聽嗎?”
“呃…”褚慕桐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把自己給坑進去了,忙道,“只出了成親這一件事。娘,您也知道,這做夫妻,是要有緣分的。你也不想兒子隨便挑一個成親,將來多了一對怨偶吧?”
顧夜突然插嘴道:“三哥這么聰明,只要你在三嫂身上稍稍用些心思,就不可能淪為怨偶。三哥,你這么抗拒成親,不會是有什么隱疾吧?還是…你不喜歡女人?”
“胡說!”褚慕桐氣樂了,察覺自己語氣有些嚴厲,忙放緩了語氣道,“小姑娘家家的,腦子里成天想的什么亂七八糟的?你三哥我這不是抗拒,而是緣分還沒到。娘——你別聽小妹的,我真沒什么毛病,也不喜歡男人!!我發誓!!”
顧夜吐了吐舌頭,突然轉了話題道:“三哥,你剛剛從外面進來,看到衛家夫人和衛姐姐沒?”
褚慕桐想了一下,道:“在門前,的確看到一輛馬車從我身邊駛過。車上并無哪家的標記,莫非就是衛家的車子?”
“三哥高風亮節,俠肝義膽,義薄云天,英雄救美…人家特地登門來感謝你的!”顧夜睜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上下打量著自家三哥,試圖從他身上尋到什么蛛絲馬跡。
褚慕桐坦然地任她端詳,口中淡淡地道:“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顧夜撇撇嘴,三哥果然如娘親所說,滑溜得讓人抓不住任何蛛絲馬跡。她也拿不住三哥到底對人有沒有別的心思。
昨日宴請的另外三個小姑娘中,趙姑娘活潑開朗,孫姑娘嬌美動人,衛姑娘太過安靜也太過內秀了些,在一堆俏麗的小姑娘中間,就顯得暗淡了許多。
事關小姑娘的名節,沒有七分把握,顧夜是不會貿然開口的。
褚慕桐見自家小妹,眼珠子骨碌碌轉個不停,便揉了揉她的腦袋,笑著道:“你這小腦袋瓜子,也讓它休息休息,別瞎琢磨了。”
顧夜不死心地嘟起嘴巴,問了句:“三哥,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現在又沒有別人,說來聽聽唄!”
“沒細想過。就像你跟寧王一樣,遇見了,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褚慕桐親眼見證了寧王對妹妹的好。說實話,換成他的話,他肯定做不到那一步。估計這天下間,能做得跟寧王一樣的,再找不到第二個。難得一心人,他是不反對寧王做他的妹婿的。
顧夜瞪圓了眼睛,不服氣地道:“三哥,你這就說錯了!在沒有遇到塵哥哥之前,我心中早已有了另一半的雛形,首先要俊,俊得讓人一見就舍不得移開視線。然后身材要好,高、瘦,卻不能弱!再來就是要寵我,只寵我一人,寵上天的那種!”
一旁的君氏,點了點女兒的小腦袋,笑罵了一聲:“你個不害臊的。你才多大點年紀?知道什么?”
顧夜抱著她的胳膊扭麻花似的撒嬌。
褚慕桐在心中默默將寧王往妹妹的標準套。寧王的俊美是公認的,如果不是性子太冷厲,身上總帶著煞氣,估計走在路上,會被小姑娘們扔的荷包給淹沒了。
寧王的身材,比他還要高小半個頭,頎長秀挺如修竹一般,看上去瘦削卻充滿力量。誰敢說全天下赫赫有名的寧王弱?
妹妹重病之時,寧王恨不得把她含在口中,飲食起居從不假他人之手,還要在妹妹小脾氣上來時小意地哄著…這要再不叫寵,什么才叫寵?有哪個男人,能讓小姑娘騎在脖子上,只為了讓她摘到更大些的秋桃?
妹妹這挑男人的標準,不會是按照寧王來定的吧?還是…寧王恰巧長在了妹妹的標準上?
“你這小姑娘,怎么以貌取人?還是所有的小姑娘,都喜歡長得俊的?”褚慕桐好奇地問了句。
顧夜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當然!那張臉是要對著他一輩子的,不順眼怎么成?三哥,你不必擔心。你長這么俊,只要你愿意,人家小姑娘肯定不會有意見的。三哥,你是喜歡溫婉居家型的?還是爽朗明快型的?或者是…小家碧玉型的?”
“你這小機靈鬼,休想從我口中套出話來!等你三嫂進門后,你就知道三哥我喜歡什么型的了!”褚慕桐才不上當,在她的腦門上敲了一下,露出狐貍般的微笑,搖著扇子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顧夜心中暗罵了一聲“小狐貍”,氣呼呼地告狀:“娘親,你看三哥,他把我的腦袋都敲紅了!疼啊,好疼!”
君氏忙摟過女兒,扳過她的腦袋看了看。小姑娘的皮膚本來就細嫩,果然白皙的額頭上,透出淡淡的紅色。君氏心疼地道:“這個小三兒,行事沒個輕重。寶兒乖,一會兒讓你大哥在練武場上狠狠地練他一場,給你出氣!”
褚慕桐云淡風輕的腳步,終于亂了幾步,他回頭苦笑道:“娘,你別聽小妹的。我壓根都沒用什么勁兒!”
“你們習武之人手勁本來就大,自己沒覺得,就把人給弄疼了。你妹妹頭上的紅印子,難道是假的嗎?你當你妹妹跟你一樣,皮厚肉粗的,被人捶上一頓一點事都沒有?”君氏忍不住開始數落起兒子來。
顧夜在三哥看過來時,沖他露出得意的表情,口中學著母親的語調:“小三兒,真不像話…”
“沒大沒小!”褚慕桐手癢地抬起拿著折扇的手。
顧夜躲進君氏的懷中:“娘親,你看三哥,他又要打我!”
君氏護雞崽兒似的,把女兒攬在懷中,板起臉瞪兒子。褚慕桐氣苦:自從小妹找回來后,他們六兄弟都成了撿來的孩子,爹不疼娘不愛。唉…
“三哥,你大冬天的,那一把扇子在手中,不怕被別人說你傻嗎?”顧夜像一只調皮的貓兒,伸出爪子去撩撥她三哥。
“這叫風雅,不懂就別亂說!”褚慕桐沒好氣地道。
“什么風雅,就是為了裝叉叉。搖起來就不風雅,叫風冷,或者‘風寒’!”顧夜沖他吐了吐舌頭。無論褚慕桐怎么追問,她都不告訴他裝叉叉是什么意思。
娘倆氣跑了褚三,一同回到顧夜的院子。陽光燦爛的冬日,窩在玻璃曬臺上,比待在燒了地龍的屋里舒服,也更健康些。
顧夜繼續她的織圍巾大業,而君氏在一旁,將衛夫人送的四幅炕屏,鋪在矮桌上,細細地玩賞著。
“這衛夫人的繡活,果然不同凡響。”君氏再次贊嘆道。衛夫人憑著一手繡活,供夫君讀書,養活一雙兒女。初來京中的時候,當時不過是普通翰林的衛御史,俸祿微薄,也是靠衛夫人繡繡品,來維持租房和一家人的花用。
衛夫人的繡品,尤其是大幅的繡品,在貴夫人中間是很受歡迎的。可惜,衛御史的官升上來后,衛夫人便很少動針線,更沒有再賣過繡品了…
“衛姑娘的繡活,也不比衛夫人差多少。團扇上的貓兒,很有靈性的。如果衛姑娘能成為我嫂子,我就能舔著臉,讓她給我繡一身漂亮的衣裙了。”顧夜俏皮地眨眨眼睛,嘿嘿笑道。
“可惜你三哥不開竅!”君氏也對這個安靜的小姑娘印象不錯。
“不是還有四哥和六哥嗎?明兒我去問問他們喜不喜歡安靜、清秀的女孩子。”顧夜做紅娘做上癮了。
在練武場上,穿著短打的褚慕松和褚慕杉,兩人正在跟大哥對戰,正在要緊的關頭,突然同時打了個噴嚏。只這一瞬間,兩人便逃不過落敗的下場。
褚慕樺看著躺在地上的兩個弟弟,冷哼一聲道:“你們這大半年太松懈了!身體都變弱了!明天訓練量加倍!”
“啊…大哥!”不光小四和小六哀嚎出聲,就連其他兄弟的臉上也變了顏色。大哥訓練起人來,六親不認。絕對是地獄魔鬼式訓練!跟他比起來,爺爺軍營中的那些訓練量,根本就是毛毛雨。
褚慕樺一抬眸,看到三弟一襲白色狐裘,悠閑地搖著扇子走過來,皺了皺眉頭,道:“老三,兵部已經閉衙,從今日起,你也跟著一起操練起來。鎮國公府武將起家,不能把手上的功夫給耽擱了!”
褚慕桐臉上的笑容一僵,合上扇子緊抓在手中,干巴巴地問道:“妹妹派人向你告狀了?”
“小妹告狀?告誰的狀?哦…三哥,你老實交代,怎么得罪小妹了。別怪弟弟沒提醒你,咱們的小妹心眼小得跟針眼似的,得罪她,你就等著倒霉吧…哎呦!大哥,你打我干嘛?”褚小五捂著腦袋,小聲地抗議著。
“還有力氣閑聊?去,圍著演武場跑五十圈!”褚慕樺冷冷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