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六?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亂認什么妹妹?別跟著打岔!”君棋誠以為這個只比自己小倆月的表弟,在跟他逗著玩呢。他現在哪有心思陪他玩?
顧夜翻了個白眼,往一邊挪了挪,吩咐丫鬟添了個凳子,揚聲道:“誠哥哥,跑了大半個京城,辛苦了!還沒吃飯吧,不介意的話,一起吃點涮羊肉?”
君棋誠抓狂的表情凝滯在臉上,他順著聲音望過去,果然是葉兒妹妹。她怎么會在姑母的府上?再環視了一下飯桌上,顧老爺子和茗弟都在。他繃著的神經,驟然放松了下來,腳一軟,差點沒坐到地上。
君棋誠一屁股坐在顧夜身邊的凳子上,納悶不已地問道:“到底怎么回事?剛剛小六說的認妹妹的事,不會是真的吧?你又認了別人做哥哥?太傷心了,我還以為我將會是你唯一的義兄呢!”
褚小五沒好氣地頂了他一句:“什么義兄,葉兒是我們親妹子,嫡親的妹子!小橙子,你不會是傻的吧?你看看小妹跟小六長得多像,你居然沒認出來!害小妹多在外面漂泊了幾年!”
“姑姑,葉兒是您流落在外面的小表妹?不會這么巧吧?”君棋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忙向姑母求證。
君氏不能吃鍋子,可是看大家吃得那么香,胃口大開,連粥都比平日里多喝了半碗。聞言,她微笑著看向侄兒,點點頭道:“小五說的沒錯。我的寶兒,你的小表妹找回來了!我們一家人終于團聚了!”
君棋誠恍如在夢中,喃喃地道:“這也太巧了吧?我認的妹妹,居然真是我妹妹…”
“什么你妹妹,明明是我們的妹妹!沒你的份兒!”坐在顧夜左手邊的褚小六,殷勤地給妹妹夾了一片毛肚,“我涮的,照著你說的‘七上八下’,妹妹嘗嘗。”
顧夜蘸了蘸料,放入口中細細地品著,緩緩地點頭道:“還不錯。不過,欠了一點點火候,再多涮那么一會會兒,口感會更好!”
君棋誠撇嘴白了褚小六一眼,道:“表妹也是妹妹。葉兒表妹,你幫我涮一塊毛肚嘗嘗唄!”
褚小六把一盤子毛肚往他面前一推,沒好氣地道:“自己涮!妹妹是用來疼用來寵的,不是用來使喚的。要每個哥哥都幫著涮一塊毛肚,妹妹不得累著啊!”
顧夜好笑地道:“我沒六哥想的嬌貴…”
“那也不行。我嫡親的妹子,別人不心疼,我可心疼著呢!妹妹,吃羊肉,咱們府里的廚子別的不行,就這刀工還不錯。”褚小六涮好了羊肉片,放入顧夜的蘸料碗中。
“謝謝六哥心疼我。我幫你調碗蘸料作為感謝吧…”
“我也要!”顧夜話音還沒落,她面前已經伸過來四個空碗,除了咋呼得最響的褚小五,四哥、三哥和誠哥哥,也都帶著討好的笑容,等待她的蘸料。
還有一道灼熱的目光,循著望去,原來是老爹。鎮國公不好跟兒子們搶,可用視線表達了自己的渴望。得,每人給調一碗吧!
顧夜詢問了每個人的口味,認真地調著蘸料。褚小六沖著幾個哥哥們撇嘴:“你們啊,真是的!不知道心疼妹妹,就會使喚她…”
“小妹不是也給你調了嗎?得了便宜還賣乖!”褚小五沖他翻了個大白眼。
小六一臉得意:“那是妹妹主動要幫我調的,我可沒對她提過什么要求哦!妹妹,我是不是最疼你的哥哥?”
顧夜很快調好了蘸料,讓丫鬟們各自分發到每個人的面前。聞言,她笑道:“我很慶幸,有那么多疼愛我的哥哥,以果汁代酒,敬你們一杯。希望哥哥們繼續疼我下去!”
“會的,會的!你是我們唯一的妹妹,不疼你疼誰?”褚小六的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他自認為是所有哥哥中,最好的那一個,也是最疼妹妹的一個。要不然,大哥、二哥、五哥都曾見過妹妹,就他一個人一眼就認出她是自己嫡親的妹子呢?
晚上,一家人吃到很晚,除了君氏和顧夜,其他人都吃撐了。鍋子的底料和蘸料,都是顧夜精心調配的。烤肉和羊雜湯,也異常美味,比外面的老字號羊湯,都要更鮮美。一不小心,大家都吃多了。
顧夜每人分他們一瓶消食丸,讓他們當零嘴兒吃。褚小六多喝了點酒,腳步有些不穩,還信誓旦旦地道:“妹妹,六哥明天一大早就去排隊給你買蜜餞賠給你!”
原來在剛剛的聊天中,顧夜半真半假地埋怨說,哥哥好不容易排隊買來的蜜餞果子,被強行認親的六哥嚇掉在地上,好可惜…褚小六馬上就拍著胸脯保證,會給她買更多更好吃的蜜餞果子。
夜深了,聚在榮安園的孩子們都散去。君氏還特地打發身邊最精細的丫鬟落梅,提著燈籠去送閨女,免得看不清路摔著。至于那些生龍活虎的兒子們,皮厚肉粗的,摔了就摔了唄!
褚家五兄弟聽了娘親的話,不由哀嘆:只有妹妹是親生的,他們都是撿來的。被鎮國公一一踢了屁股攆出去——多大的人了,還跟妹妹爭寵!像什么話!
兒女們都散去,榮安園又恢復了寂靜。君氏躺在夫君的懷中,眼淚一點點聚積。鎮國公嚇住了:“怎么了這是?怎么好好的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君氏搖搖頭,帶著鼻音道:“今天發生的一切,太突然了。讓人感覺好像是一場夢一樣。凡哥,你掐我一下,我好怕是在做夢。夢醒了,女兒還不知道在哪兒受苦呢…”
褚步凡摟緊了她,含笑道:“不是夢,女兒真的找回來了。不信,你掐我…嘶…犯規,不帶咬人的!”
君氏放開夫君的手,仰著一張素凈的臉,緊張地問道:“疼嗎?”
褚步凡看著自己手上一排深深的牙印,怕她心疼,謊稱:“沒事,不疼…”
君氏眼中的淚水順著臉頰默默地流了下來。褚步凡手忙腳亂地幫她擦眼淚,口中安慰著:“別擔心。我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