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德帝皺著眉頭把苦苦的湯藥喝了下去。自從得知二皇子對外甥下手,他吐了一口血之后,身體就每況愈下。為了江山社稷,他的身體不能垮了。
尤其是二皇子親征邊疆,大敗而歸,連著丟了幾座城池后,他更加愛惜自己的身子。他要是倒下了,估計這天下,很快就要易主了!
“那孽障這幾日可消停了?”盛德帝漱了漱口,吐在大太監富順手中捧的器皿中。
富順弓著身子,縮了縮脖子,小聲地道:“二皇子剛開始,吵著要見皇上,現在已經安靜下來,估計是想通了…”
“想通?那蠢貨能想通才怪!你說,得多蠢的人,還沒登上那個位置,就開始排除異己,而且謀害的是國之砥柱!”盛德帝氣得抬手拿起桌上的藥碗,狠狠地摜在地上。
富順的身子弓得更低了。這話他只能聽著,畢竟皇上罵的是龍子龍孫,人家再錯,血脈擱那兒呢,不是他一個奴才能置喙的。
“你看看那蠢貨都干了什么事兒?炎國的戰神,生死未卜,杳無音信。凌老將軍傷心之下一病不起,回了京城養病。朕的那些好將領,平時爭功倒是挺積極的,一到上戰場,就成了縮頭烏龜了!幸好還有個韓馳,不管怎么說,把邊關的戰事穩住了…”盛德帝捂著胸口,輕輕咳嗽了幾聲。
富順忙上前扶著皇上在龍榻上躺下,輕聲勸道:“皇上,請保重龍體啊!說不定,大將軍王很快就有消息了…”
“你不要安慰朕了。七絕散乃是劇毒,又有十幾名殺手聯手襲擊,只怕塵兒已經兇多吉少。”盛德帝愧對自己的妹妹。清修了十幾年的妹妹,得了消息,進宮對著他默默流淚。他只有這一個同母妃的妹妹,而他的兒子卻害了她唯一的血脈。
“皇上,暗三求見!”殿外一個沙啞的聲音傳進兩人的耳朵。
盛德帝精神為之一振:“快宣…”
殿內出現一個黑衣人,面容普通得扔進人群就找不到的那種。他跪在盛德帝面前。
“怎么樣?可有大將軍王的消息?”盛德帝目露期待地坐直了身子,迫不及待地問道。
暗三沙啞的聲音響起:“屬下幸不辱命!”
盛德帝松了一口氣,倒在靠枕上。富順高興地雙手合十:“神明保佑,大將軍王福大命大…”
“大將軍王傷勢如何,現在何處?”盛德帝讓俺三起來回話。
“回主子,大將軍王身受劇毒、重傷昏迷后,被一精通醫術的農女所救。因傷勢太重,一直留在山村養傷。暗三所收集到的消息,都是凌絕塵讓人刻意透露給他的。否則,他有一萬種方法,隱匿自己的行蹤,任誰都別想尋到他。
盛德帝又開始擔憂起來:“塵兒傷得怎么樣?按理說,這都快半年了,再重的傷也該痊愈了。是不是那山野大夫的醫術不行,耽誤了塵兒的病情?不行,得派兩個太醫過去看看。”
暗三忙道:“那位小大夫醫術過人,師父是藥圣,醫仙是她的師伯,擅長華佗之術,能給人剖腹取子,母子均安。將軍王的內外傷均已痊愈!”
“既然傷好了,那怎么還不回來?莫非被山里的精怪勾了魂魄,不舍得回來了?”聽說外甥傷勢無礙,心情大好的皇上,開起了玩笑。
不得不說,盛德帝您老真相了。不過,勾了將軍王魂魄的不是精怪,而是一個普通的小農女!
暗三繼續道:“將軍王體內的劇毒只是暫時被壓制,七絕散的毒性太過復雜,還有幾味藥沒尋到,所以才留在小大夫身邊。”
“你說那小大夫,是藥圣的弟子?”盛德帝見暗三點了點頭,道,“那朕就放心了。還缺什么藥,去看看太醫院有沒有,若沒有,下旨張榜搜尋,務必要把藥給塵兒找齊了!”
暗三領命下去了,盛德帝又召來一名暗衛,吩咐道:“讓人盯著二皇子,還有三皇子,如有異動立刻來稟告朕!”
“皇上,您這是怕二皇子在其中作梗?”富順給皇上倒了杯水,送到盛德帝的手邊。
盛德帝喝了兩口,又把杯子遞還給他:“這個皇兒,朕最了解。志大才疏不說,膽子有時候能大得包住天,有時候卻膽小如鼠。他要是知道將軍王沒死,定然會怕將軍王回來找他算賬,而先下手為強。朕不是怕他對塵兒怎么樣,朕是怕他被自己給作死!”
那么多殺手,都沒能把身受劇毒的將軍王怎么樣?二皇子又怎么可能在對方已經防備的情況下,再次得手?
“啪——”一個宮造宣瓷炫彩杯,被狠狠地摜在地上,頓時瓷器碎屑飛濺。二皇子還不解氣,把書桌上的筆洗、硯臺全部一掃而落。
他怒氣沖天地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鼻孔喘著粗氣,陰惻惻地道:“父皇又在孤的府外加派了人手,這是要把我圈禁到死啊!不行,決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是時候啟動宮里的暗手了!”
二皇子府上的幕僚,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位長髯及胸的老者斟酌著開口道:“殿下,時機尚未成熟。老朽認為,此時一動不如一靜。再等等看。”
“等!等!還要等到什么時候!!過些日子,老三就要監國了,孤好不容易安插的人手,難道就這么眼睜睜地再讓人給拔除?等到那老東西確定老三為太子,還有孤的什么事?”二皇子暴跳如雷,聽不下任何勸告。
“哼!就因為孤對姓凌的動手,就因為孤輸了兩場戰斗,就在朝堂上把孤訓得跟孫子似的,還把孤圈禁起來!姓凌的不過是老東西的外甥,值得他這么護著?到底誰才是他兒子?!”二皇子一肚子怨氣沒處發。
幕僚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忡忡的憂慮。跟了這么個主子,到底是福還是禍?
“既然他不仁,休怪我不義!”二皇子陰沉的臉,藏在書房的陰影中,顯得陰狠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