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后,何首烏的根莖被完整地挖了出來。這棵何首烏,長約半米,有二十公分粗細。從外形上看,就如一個人形。頭部、身體、四肢,甚至“兩腿”間的器官,都栩栩如生。
“還真有人形的何首烏啊!要是迷信的人看到了,一定認為這何首烏成精了呢!”顧夜自言自語著。不過,這株何首烏藥齡絕對超過百年。她小心地把這珍貴的藥材收好,感嘆這趟沒白來。
突然,一聲震天動地的虎嘯,從山谷外傳來,驚飛了鳴唱的鳥兒,驚跑了散步的小鹿。顧夜抬起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前世,跟變異了的野獸打了十來年的交道,從那聲吼叫中,她聽出了驚怒、掙扎和慌亂,讓她想到了“困獸之斗”四個字。到底是什么樣的對手,讓林中之王落於下風?
被濃濃的好奇心驅使,顧夜背起裝滿草藥的背簍,緩緩地走出山谷,朝著虎嘯傳來的方向走去。憑著她過人的聽力,她漸漸接近“戰場”。為了防止身上帶的驅獸藥嚇跑戰斗的野獸,她老遠就停下了,爬上一塊巨石,居高臨下地觀望著。
在山間一片空闊之處,一頭巨大的棕熊,正朝著一只老虎撲過去。那只老虎顯然受了傷,躲避的動作不怎么靈便,顯然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它極力撲、滾、挪、閃,依然躲不過大棕熊巨大的熊掌。在棕熊又一次發起進攻,兩獸錯身之時,巨大的熊掌拍打在老虎的脊椎上。
熊掌的力道,顯然對老虎的脊背造成了損傷,那只老虎努力地撐起前爪,后腿拖在地上,掙扎了幾下,終于無力地倒下了。
正當那頭棕熊張開血盆大口,要往老虎身上咬下去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叫喊聲:“嗨!大笨熊,放下那只老虎!”
棕熊朝著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個瘦得沒有幾兩肉的小小身影,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正朝著它張牙舞爪地叫囂著。
顯然,一身肥膘的猛虎對棕熊更具吸引力,它淡淡地瞟了顧夜一眼后,繼續低下頭。就在它就要啃到鮮美的老虎肉時,一支弩箭正中它的腦袋。
棕熊皮厚肉粗,弩箭自然傷不到它,不過,那小小人類的挑釁,激怒了這頭龐然大物。它仰天大吼一聲,四腳并用飛快地朝著挑戰它威嚴的人類疾奔而去。
就在距離顧夜只有數步之遙的時候,那頭巨大的棕熊卻來了個急剎車。慣性使得它碩大的身子朝前滾了幾下,撞上顧夜腳下的巨石,停了下來。
這只棕熊,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威脅,渾身的毛像根根鋼針,直豎起來,一雙黑豆似的眼睛中充滿了懼怕和厭惡。它踉蹌著退了幾步,像有天敵在身后追趕它似的,飛也似地逃走了。逃走的過程中連滾帶爬,好不狼狽。
顧夜拍拍沾滿驅獸粉的小手,目露得意,自言自語地道:“就連變異動物聞到我這超級驅獸粉都躲,更何況你這只小小棕熊了。可惜啊可惜,要是再近些,就能把棕熊熏暈,就有機會品嘗熊掌的味道了!”
她慢吞吞地爬下巨石,來到奄奄一息的老虎身邊,口中嘖嘖地道:“太慘了,脊椎被拍碎,內臟破裂,活不成嘍!”她的話音剛落,那頭巨虎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顧夜用腳踢了踢巨虎,兩眼冒光地笑道:“好肥的老虎,不知道老虎肉能不能吃,回去問問師父吧!不過,這還算完整的虎皮,要是給爺爺做床褥子的話,冬天爺爺的傷腿就不會犯了。還有虎骨,可以入藥,也可以泡酒…”
在這小財迷的心中,早就把這頭巨虎拆吧拆吧,變成可以賣錢利用之物了。
巨虎足足有兩百多斤,不過卻難不倒顧夜。她先把虎尸收進空間,加快腳步往回趕,直到快出山的時候,才拿出來扛在背上。
“大力藥水”一喝,二百多斤的重量對她來說小菜一碟。不過,她小小的身子,幾乎被背上巨大的虎尸所淹沒,遠遠看去仿佛長了兩條腿的老虎,在山路上移動著。
“啊!老虎!!老虎下山啦!!”一個嚇得變了腔調的聲音,發出聲嘶力竭的吶喊,幾聲尖叫緊隨其后。顧夜從虎尸下抬起頭,只看到不遠處一捆捆柴被散亂地扔在地上,幾個慌亂的背影,朝著山下倉皇地跑去。
“好像是李浩他們…”顧夜把背上的虎尸往上顛了顛,繼續慢悠悠地下山。從這兒到她家,還有不到兩里的山路,再堅持一下,她就能解放了。雖說有激發力量潛能的“大力藥水”,這幾十里山路,還是讓她感到疲倦。她這具身子,畢竟只是不到十二的孩子。
顧夜歇了幾分鐘,準備一鼓作氣把虎尸背回家,沒走幾步,卻聽到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還有張獵戶熟悉的聲音:“在哪兒?老虎在哪兒?”
顧夜停下腳步,直起腰一看。李浩帶著村里的老少爺們,至少有幾十口子人,每個人手中都拿著農具,一副打群架的模樣。動作挺快的啊,瞧著陣仗,是全村的青壯年幾乎都給叫來了啊!
“那兒!它坐下來了,還朝咱們這邊看呢!”李浩聲音中帶著顫抖,足以看出他心中的懼怕。能夠強忍著恐懼,把村民們帶過來,挺爺們兒的嘛!
“張大哥,怎么做,你來指揮!絕對不能叫這畜生進村禍害咱們的親人!!”說話的是族長的大兒子,他緊緊握著手中的鋤頭,兩眼死死地盯住“老虎”,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張獵戶一揚手,阻止了村民們的前進,他似乎已經看出什么不對勁兒來,小聲說了句:“先等會兒…”
得!在不開口,就被當野獸給群而攻之了,顧夜忙揚聲道:“張大叔,二伯伯,你們這是干啥呢?”說著,把頭往上一頂,小腦袋從虎尸下露了出來。
“天哪!小葉兒!!”看清楚這張沾滿虎血的臟兮兮的小臉,張獵戶和他身后的眾人,迸出一聲聲驚嘆。
“妹妹——”一個凄厲的聲音,從人群后傳來。顧茗排開眾人,一個箭步來到顧夜的身邊,一把將她身上的虎尸掀翻在地,小心地檢查著她的身子,“告訴哥哥,傷哪兒了?來,哥哥背你回去,鄭爺爺一定會治好你的傷的。”
他的聲音顫抖中帶著哭腔,驚慌的模樣,跟顧夜穿來的那天,第一次見到他時一般無二。
“哥,我沒有受傷…”顧夜剛一開口,就被哥哥緊緊地摟在懷中。前世的經歷,使她對任何人都懷有幾分戒心,更不習慣跟人有肢體上的接觸。
剛想推開他,卻因灑落在脖頸上的淚滴和哥哥顫抖不已的身子而改變了主意。她眼中有溫熱閃過,伸手回抱著哥哥瘦削的身軀。原來親人,是無條件地關心你、愛護你、保護你的存在。有人擔心的感覺,真的很美妙。
“哥,都是我不好,讓你擔憂了。”顧夜誠懇地道歉。
顧茗放開妹妹,扭過頭去用袖子抹了把眼淚,抬手輕輕為她擦拭已經干涸的血跡,不放心地問道:“真沒受傷?這些血哪兒來的?”
“血是老虎的,我撿到這只老虎的時候,它還熱乎乎的呢,顯然剛死沒多久。”顧夜可沒撒謊,雖然她是親眼看著老虎咽下最后一口氣的。
張獵戶走過來,關心地問了顧夜幾句,便彎腰檢查那具虎尸。半晌,他才直起腰來,看向顧夜道:“你這小丫頭,運氣可不是一般的好。這只老虎,應該是被熊瞎子拍死的。奇怪的是,熊瞎子殺死老虎,卻沒有啃食,虎皮保存得還算完整。”
九叔顧末瞪了顧夜一眼,道:“小葉兒,你是不是不聽話,到深山中去了?你說你,個兒小小的,膽子怎么這么大呢?看到了吧,深山里有老虎,還有能把老虎都殺死的熊瞎子。你這小身板兒,可不夠它們嚼吧的!”
“九叔說的對!”顧茗后怕地摸摸妹妹的小腦袋,柔聲細語地道,“這次是你運氣好,以后可別抱著僥幸的心理。”
“嗯,我知道了,”顧夜用自己想好的說辭,解釋道,“爺爺離家三天了,我是想去野豬嶺看看咱們的陷阱有沒有被破壞。我不該仗著有師父給的驅獸藥粉,獨自進山。以后不會了!”
見妹妹認錯態度還算“誠懇”,顧茗哪里舍得再責怪她,安撫地道:“嚇壞了吧?以后你想去野豬嶺,哥哥陪你去…”
“誰都不能去!!”張獵戶聞言,眉頭皺成一團,“鄭老先生給你們驅獸的藥粉,是防備冬天野獸下山,不是讓你們有恃無恐地想去哪就去哪!各位鄉親們,回去好好警告那些小皮猴子們,讓他們都老實點兒。野豬嶺距咱們村子不過二三十里山路,那兒出現老虎和熊瞎子,這些日子,咱們得提高警惕,小心防備!”
鄉親們聽了,紛紛點頭稱是,并表示回去后一定要約束好自家小崽子,免得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