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昏暗,人影閃動。
這些洋鬼子來勢洶洶,陳沐卻沒有半點慌張。
這些人都有搏擊的底子,可惜碰上的是武功大成的陳沐!
大個子一拳轟來,因為比陳沐高半截,拳頭就如同從天砸下一般。
陳沐從輕易躲過,一掌按在他的肋間,掌變成拳,寸勁迸發,一陣喀嚓亂響,那人倒飛出去,肋骨也不知斷了幾根!
早初他們還有些輕敵,認為一個人就能夠收拾陳沐,誰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們分明比陳沐要更加高大,而且高大得不是一星半點,就如同鐵塔壯漢對付小孩兒一般。
可陳沐只是一拳一掌,竟輕而易舉地結束了戰斗,同伴竟如此不堪一擊,他們也終于不敢再托大,三五人一并涌了過來!
他們抽出了腰間的櫸木棍,朝陳沐兜頭便打!
這櫸木棍沉重趁手,若讓打中,怕是要腦袋開花!
不過可惜了,他們的技擊本事還是太糙,光有身材和力氣,在陳沐面前是半點效果也無的。
杜克梅還期待著看好戲,這眨眼間,手底下的人已經一個個倒飛了出來,杜克梅也是心頭大駭!
李青魚也是滿眼驚愕,這才多久不見,陳沐竟已經變得這么厲害,三拳兩腳就打趴了五個七個牛高馬大的洋鬼子,半滴汗都沒流!
杜克梅是又驚又怒,心虛地抽出腰間佩劍就向陳沐刺了過來!
可惜他的劍只是戲臺上的道具,根本就沒有開鋒,這才剛抬手,已經讓陳沐抓住了劍刃!
他拼命想要往前刺,然而劍刃就如同被焊死在鐵墻之中了一般,根本就沒動彈半分!
陳沐一推一拉,佩劍就到了他的手上。
伸出食指彈了彈,劍刃發出低沉又不干脆的響聲,陳沐調轉劍尖,將劍柄伸了回去。
“梅公子,男女之事到底要兩情相悅,人我會帶走,你若是氣不過,歡迎來城寨找我。”
陳沐如此一說,便朝李青魚使了個眼色,轉身要離開。
杜克梅雖然氣惱,卻是半點法子也沒有,只能發狠話說:“你叫什么名字,就不怕我報仇么!”
“報仇?”這兩個字對陳沐而言,意義實在太過特殊,他之所以能活到今時今日,都是拜此二字所賜,早已看透了這樣的事情。
“我叫陳沐…其實你不必…”
陳沐正要勸說一番,此時傅青竹卻開口了。
“你要報仇,我們自是歡迎的,你的人雖然不自量力,但到底是被打傷的,若需要我們賠償醫藥費,便來城寨找我們吧。”
傅青竹這么一說,陳沐也有些皺眉,因為打人的是陳沐,他實在不太明白,傅青竹為何要這么說,畢竟這會更加地激怒杜克梅。
“城寨?你真的以為城寨就牢不可破么!我告訴你,今晚我就讓父親把城寨鏟平,你給我等著!”
也果不其然,杜克梅真就被激怒了。
可傅青竹卻全然不當一回事,只是繼續嘲諷道:“好啊,你倒是讓你父親發兵來剿,若見不到兵,明天我就聯系報社,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杜克梅是個只會懂嘴皮子嚇唬人的膽小鬼!”
聽聞此言,陳沐心里也涌出擔憂來,因為傅青竹根本就是在故意激將,聽起來就是要讓他們來攻打城寨!
要知道,適才的接觸過程中,陳沐也看得出來,這個杜克梅是個死要面子的人,明眼看著手下被陳沐一個個打飛,仍舊硬著頭皮刺劍過來,是個如何都不服輸的人。
傅青竹這么激怒他,即便總警司父親不同意,這個杜克梅也必然會想方設法來對城寨用兵的!
“好!你們就等著,今晚若不鏟平城寨,我就登報向你們道歉!”杜克梅丟下這一番狠話,將地上著的手下都踢起來,怒氣沖沖便走了。
看著杜克梅的背影,陳沐的眸光變得犀利起來,轉頭朝傅青竹問道。
“你為何要激怒他?城寨雖然準備充足,但也只是為了防備萬一,能不打仗自是最好,你反倒好,竟主動給城寨招惹戰端,我不得不懷疑你的用心了。”
傅青竹也不再嬉皮笑臉,嚴肅認真地回答說。
“你在大會堂里看到了什么,又聽到了什么?”
陳沐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傅青竹的用意何在,他當時的心思都放在了李青魚的身上,哪里會顧及其他。
傅青竹也不賣關子,只是朝李青魚問道:“丫頭,梅含理的人是不是還在圍攻大埔?”
李青魚也有些莫名其妙:“是,不過他們只是駐扎在外面,不敢再進去巡邏,今次讓我過來唱戲,就是為了震懾街坊鄉親,讓我們低頭妥協…”
“嗯,這就對了。”傅青竹信心十足地點頭。
“陳沐,你想一想,城寨是整個九龍新界最硬的骨頭,英國佬遲早是要動武的,對不對?”
陳沐下意識點了點頭,傅青竹則繼續解釋道:“如果讓他們解決了大埔,再集中兵力來對付城寨,即便咱們準備再充足,又如何應對和防御?”
“這些英國佬不僅有警察,而且還有駐軍,他們對付大埔都動用軍艦來遠程炮轟,尋常槍械對他們管什么用?”
“城寨是個一泡雞屎就能蓋過的小地方,如果他們炮轟,咱們能頂多久?又要死多少人?”
“那你還激怒他!”陳沐也是無語。
傅青竹卻搖了搖頭:“不,這正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梅含理的主力在逼迫大埔,他們既然寧愿聯姻,都要拿下大埔,足以說明大埔的重要性,所以他們不會輕易放棄大埔,更不會解除那里的守備。”
“大埔的抵抗非常激烈和頑固,他們一旦撤兵,便會前功盡棄,在沒有撤兵的情況下,他們想鏟平城寨,能動用的兵力就不多了。”
“起碼沒有巨炮的火力支援,城寨就有一戰之力,是也不是?”
“只要能抵抗這次的圍剿,英國人短時間內就再也不會對城寨動武了。”
“并非因為杜克梅是個要面子的人,而是因為梅含理是個非常冷靜和理性的人。”
“我們會讓他知道,城寨就是一塊沒肉的硬骨頭,即便他們啃得下,也要崩掉幾顆牙,得到了也不會給他們帶來是什么實質性的利益,只能將他們拖入泥沼,得不償失。”
“如此一來,他們就再不會付出巨大的代價來圍剿城寨了!”
陳沐終于是恍然大悟,原來傅青竹就是在逼他們主動出兵!
“所以,今夜即便我不來,即便沒有妹妹的演出,你也一定會來,用別的法子逼迫他們對城寨動武,對么?”
雖然陳沐不愿意承認,但這種可能性是最大的了。
這個傅青竹實在是太深沉,每一步似乎都有著他的謀劃,無論是陳沐還好是黃興等人,不管愿不愿意,甚至不管知不知情,都只能主動或者被動給他當棋子,配合他的謀劃和布局!
面對陳沐的質問,傅青竹也只是笑而不語,只是朝李青魚道:“丫頭,你要回大埔,還是跟我們去城寨?”
李青魚看了看陳沐,有些為難地擔憂道:“兩位師父還在里面吃晚宴,會不會…”
傅青竹搖頭道:“不會的,杜克梅是個愛面子的人,晚宴是講風度和面子的地方,他不會對你的師父們如何的。”
“那我等等兩位師父…”李青魚看著宴會廳的方向,咬牙堅持著說道。
傅青竹也不勉強,朝陳沐道:“看來你暫時也不會回去,就陪她在這里等一等吧,我先回去,讓城寨的人做好應戰的準備。”
陳沐看著傅青竹:“你就這么確定他們一定會出兵?”
“我確定。”
陳沐輕輕吐了一口氣:“你不是說總警司梅含理是個極其冷靜和理性的人么?他會為了兒子一口賭氣而出兵城寨?”
“更何況這是突襲,倉促之間,他們哪里能籌備出像樣的兵力?”
傅青竹呵呵一笑:“這你就不知道了,梅含理雖然冷靜沉穩,但你以為杜克梅的臭脾氣是哪里來的?”
“當然是遺傳自他的父親,有這樣的父親,耳濡目染,才養成了杜克梅這樣的脾氣,杜克梅自大又好面子,他的老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像城寨這樣的地方,梅含理根本就沒放在眼里,他更不可能知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大量的槍械和,我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激他出兵!”
“只要他敢出兵,必會鎩羽而歸,這也算是圍魏救趙,若他調集兵力來對付城寨,起碼能夠解了大埔之圍,若他不愿放棄大埔,我們也可以拖累他們,到時候他們首尾難顧,捉襟見肘,還能支撐多久?”
傅青竹胸有成竹,言之鑿鑿,陳沐卻有著自己的擔憂,因為他這是在用城寨所有人的生命,來賭梅含理父子的脾氣!
“城寨畢竟太小,真要打起來,必是要死人的!”陳沐也確實有些怒了。
然而傅青竹卻走近兩步,逼視著陳沐,沉聲道。
“你一路走來,見過沒有死人就能成功的么?”
“你覺得城寨的事能和平解決?他們對付大埔都動用了軍艦,城寨就在九龍新界的核心地帶,他們是必然要拿下的,這個事情根本就沒有了和平談判的可能性。”
“一星半點都沒有!現在不發動,將主動權掌握在手里,等他們做足了準備,會死更多人!”
“若不想死人,也不是沒法子。”
“什么法子?”陳沐幾乎是下意識就問了出來。
“那就是勸大家投降,給英國佬當奴婢,要不你回去勸勸城寨的老少爺兒們?”
陳沐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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