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四處尋訪無可補
外頭的雨是越下越大，陳沐在門口等著，也是心急如焚。
過得小半個時辰，黃飛鴻滿手鮮血地從房里走了出來，朝陳沐道：“不行，指骨斷了，接駁不上，怕是…怕是保不住…”
“真…真的不能么…”陳沐也是慌了，然而黃飛鴻到底是搖了搖頭。
“必定有措施的…必定有措施的！”陳沐喃喃自語著，陡然想起了甚么，朝外頭喊道：“孫幼麟！孫幼麟！過來！”
孫幼麟快步而來，他是從未見過陳沐如此忙亂，也有些緊張了。
“上回讓你探聽的消息，你說普魯士敦來了廣州，在哪個教堂來著？”
孫幼麟的頭腦也是飛快運轉，過得片刻，便朝陳沐答復道：“是…是甚么圣心大教堂…”
“是石室圣心大教堂。”黃飛鴻在一旁提示道，孫幼麟也點頭道：“是是是，是石室圣心大教堂！”
陳沐抬腳就要走，黃飛鴻卻攔住了他。
“那處所不是誰都能隨便往的…”
陳沐懷疑道：“這是為何？”
黃飛鴻也不賣關子：“那處所本來就是兩廣總督的總督府，法蘭西番鬼佬攻占了廣州之后，占領了總督府，便將總督府改建成了石室圣心大教堂，據說放眼全部天下，都是最宏偉的教堂…”
“后來雖說法蘭西人退出了廣州，但這座教堂保存了下來，總督府也只能另選處所…”
“這算是朝廷的恥辱，所以禁止進進，洋人也不樂意招待華人…”
陳沐也沒想到會有這等底細，想想堂堂總督府，竟讓番鬼佬改建成了教堂，也是可哀，不過再晚些，紅蓮的手怕是保不住，陳沐也就沒顧得這很多了。
“師兄，我必須走一趟，中醫不行，說不定西醫有方法，即便是逝世馬當活馬醫，如何也要試一試，她眼睛…眼睛本來就不好，再沒了這只手，往后如何過日子？”
黃飛鴻點了點頭道：“好，既是如此，我跟你往，或許他們會賣我個面子。”
黃飛鴻在廣州地頭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他作陪，自是好事，不過陳沐已經知道，普魯士敦到了教堂，自己斷然不會吃閉門羹，立即拒盡道。
“我自己往就成，萬一紅蓮有甚么突發狀態，需要師兄你在此坐鎮…”
凡人只是斷一根手指，便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事，紅蓮斷了五根，情勢也確實不容樂觀，黃飛鴻也就不再保持。
“后院有一匹搬運藥材的老馬，你騎著往吧。”
陳沐搖頭道：“老馬耐力好，但腳力不夠快，我跑著往就成！”
黃飛鴻也不再多言，點頭道：“好，我讓漢森給你帶路，他熟門熟路，走小路會快很多。”
黃漢森也爽直，生怕穿著蓑衣斗笠太糟踐時間，冒著雨便領著陳沐跑了起來。
說起來，這黃漢森也著實有些本事，固然年紀不大，身材又有些癡肥，但跑起來絲盡不輸陳沐，無論速度還是耐力，都超乎凡人。
陳沐動用陰陽參同玄功，不畏冷暑，氣味綿長，黃漢森這小肥仔竟然沒有落后太多。
到得石室圣心大教堂，陳沐也無暇瞻仰這座宏偉的大教堂，嘭嘭嘭便拍起門來，差點沒將那大門給拍碎了！
黃漢森見得此狀，也是一臉的緊張。
廣州城固然躲龍臥虎，法蘭西番鬼佬又退了出往，但石室圣心大教堂是法外之地，可從未見過有人敢這么勇敢闖進來的。
陳沐的動靜實在太大，很快便涌出一隊洋人來，用生硬的廣州官話，朝陳沐道。
“你們是什么人，怎么敢冒犯這神圣之地！”
陳沐用法語回應道：“普魯士敦神甫是我的教父，我有急事要找他。”
陳沐的法語固然生澀，但無論是口音還是聲調，都非常的純粹，由于與巴蒂斯特夫婦交談得多了，里頭還參雜著巴黎市井的本土氣味，那群洋人也沒再猜忌。
沒過多久，那通報的洋人便返回來，卻沒有打開教堂的大門，而是領著陳沐繞到了后頭的僧舍樓。
普魯士敦習慣了晚睡，見得陳沐一身雨水，深夜訪問，也有些驚奇。
“你終于舍得來看我了，上回你偷了我的通行證，惹了煩，怎么還敢來找我，我可是法蘭西人！”
面對普魯士敦的責問，陳沐也不跟他羅嗦，捉住他的手道：“我的朋友受傷了，需要你的治療，快帶上醫藥箱跟我走！”
普魯士敦微微一愕，而后氣惱道：“我不是你的仆人！”
陳沐也急了：“現在不是時候，知道么，不是時候！”
“救人要緊，你若不往，往后我便再也不來找你了！”
聽得陳沐這么一說，普魯士敦畢竟是搖頭嘆息，朝陳沐問道：“你那個朋友傷哪里了？”
“她的手指斷了，全都斷了！”
“骨折？若是骨折，你們尋常的中醫師就能治，我腿腳慢，還不如往找仁安街那個神醫…”
普魯士敦能住進石室圣心大教堂，便闡明他在廣州住過，但凡在廣州住過，又豈會沒聽說過黃飛鴻的大名。
陳沐也不跟他羅嗦，指著黃漢森道：“這就是那位神醫的兒子，就由于他也無能為力，才找你的！”
“她的手指不是骨折，是全被斬斷了！”
普魯士敦也驚了一下，但很快搖了搖頭：“若是全斷了，我也沒措施，你另請高超吧。”
或許上次故意讓陳沐將通行證偷走，這老神甫便決意與陳沐斬斷所有交情。
又或許他氣惱于陳沐利用通行證來刺殺特里奧，惹出太大的麻煩，此時的普魯士敦變得有些不近人情。
陳沐卻不管，闖進他的房間，開端翻箱倒柜。
普魯士敦皺眉道：“你到底要干甚么！”
“我要找手術箱啊！”
普魯士敦見得陳沐要把屋子都翻過來的樣子，也只能將陳沐拉住，自己將手術器械箱給拎上。
“你怎么還是這么蠻橫！”嘴上雖是這么說，但普魯士敦到底是答應了。
陳沐大喜，背上醫藥箱，拉著普魯士敦就要走。
“你能冒雨跑過來，難道要我這個老東西也跑過往？”
陳沐愣了片刻，普魯士敦搖頭道：“坐教堂的馬車。”
早先阻攔的那幾個洋人，還半信半疑，此時見得陳沐朝普魯士敦大吼大叫，普魯士敦竟然還動用教堂的馬車，當下也是信了，快手快腳便將馬車趕了過來。
陳沐幾乎是將老神甫塞進了車廂里，黃漢森知道自己癡肥，二來也有些不太敢坐洋人的玩意兒，便朝陳沐道。
“這車太小，塞不下…我…我自己跑回往就好…”
陳沐也是氣笑了：“說甚么傻話，我自己坐車，讓兄弟在雨里跑？”
“別煩瑣，快進來！”陳沐不由分辨就將黃漢森給拉進了車廂。
普魯士敦被夾在中間，差點沒被夾成肉餅，頭一次坐自家馬車坐到吐，下車吐了之后，朝黃漢森道。
“你家…你家看來伙食是很好了…”
黃漢森也是一臉為難，不過見得這老洋人這么逗趣，對他的印象也好了起來。
要知道，他的父親和師兄，到軍中擔負總教頭，就是教士兵殺洋人，他們對洋人有著先天的仇恨。
時間緊急，陳沐也沒顧得這很多，便將普魯士敦給帶進了寶芝林。
黃飛鴻已經守候多時，見得普魯士敦，也是一臉驚愕：“怎么是你？”
普魯士敦也搖頭苦笑道：“還不是這小忘八不講道理么…”
陳沐也驚愕：“你們認識？”
普魯士敦微笑道：“當初我在二兩村研究中藥，藥方就是黃師傅送的，中醫博大高深，黃師傅更是此道宗師，我早跟你說過，讓你來找他，何必拉我過來…”
實在陳沐并不知道，普魯士敦和黃飛鴻在醫道上還有過交鋒切磋，一個大談中醫的長久，一個吹捧西醫的先進，兩人有過一場比拼，所以相處并不算太融洽，適才提及黃飛鴻，普魯士敦也只是用仁安街那位神醫這樣的稱謂，而沒有直呼黃飛鴻其名。
不過兩人都是處事圓潤的老人，也不會在這樣的場合掀起爭端。
“既然來了，就先進往看看吧。”黃飛鴻推開門，朝普魯士敦做了個請的姿勢。
普魯士敦也不再推辭，走進房間來，讓人多點了幾個燭臺，解開了綁帶，也是觸目驚心，朝陳沐搖頭道。
“不行，這個我是真的沒有措施，只能給她吃些藥，防止傷口沾染，再多我就做不到了…”
陳沐知道普魯士敦不會在這個時間點，更不會在關于醫療的事情上說謊，心中難免掃興到了極點。
“真的沒措施了么…”看著緊鎖眉頭，仍然昏迷的紅蓮，陳沐心中也是難受。
正當此時，梁寬從外頭跑了進來，朝黃飛鴻道：“師父，后門來了一群…來了一群古怪的女子，說是要找紅蓮圣母…”
“紅蓮圣母？”陳沐先容紅蓮的時候，從沒敢加上圣母二字，對紅蓮的身份也沒如何提起。
黃飛鴻此時難免看向了床上昏迷著的紅蓮，陳沐也只好硬著頭皮道：“她…她就是紅燈照的紅蓮圣母，外頭那群奇怪女人，應當是紅燈照的人…”
陳沐也終于明確，紅蓮背著行囊，一來是等自己往找她，二來該是等候魏姑芷等人上門來接她離開。
不過陳沐到底不太明確，紅蓮為何要在這個節骨眼離開。
心中正遲疑之時，外頭已經傳來了打鬧的動靜，該是魏姑芷帶著人闖進來了！
“陳沐，你把人給我躲哪里了，快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