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圩七聞 魚魂水畫
陰風撩撥著的發絲，洞窟里的鬼火亮如火把。
魚魂的氣息越來越近，情不自禁地轉身望向洞外。
然而。
沒等他邁開步子，身后的壁畫上傳來一聲抽泣。
幾乎同時。
無常鬼那不陰不陽的話語也落入耳中。
“是這里沒錯！天愁家主若不愿進去，無常可就代勞了…”
無常鬼嘴上這么說，其實早就反客為主先行一步。
剩余鬼兵把守在外，根本沒有讓天愁瀾進去的意思。
唯獨天愁溪沒有跟來，不知去了何處。
無常鬼踏入洞窟的剎那，手上的頭骨便爆發出強烈的光芒。使得它更加篤信，寶物就在此地。
只是它根本沒有注意到，被頭骨封印的白魚顯得尤為躁動。
僅僅過去半息時間，那一幅泛著流光壁畫展現在無常鬼面前。
隨之映入它眼中的，是屬于魚臨淵那張精致的臉。
無常鬼不認識昔日的魚主，印象里也從未有過這樣一位人物。
“看你身無妖氣，似乎不是天愁家的妖吧！哼哼～趁本無常心情好，暫且放過你，還不快滾？”
雙眼端詳著水晶頭骨內的魚魂，將無常鬼完全無視。
在這沒有龍魚的天地中，能見到龍魚死后的魚魂，已實屬不易。
即便不是龍魚，此刻難免生出一絲親切。
“空山葬魚骨，何處覓魚魂？未曾想初到九幽，就能見到魚魂…”
看著白魚，眼里看到的都是龍魚對弱水的癡情。
若無癡心，龍魚也不必落得如此下場。
他沒有詢問白魚任何問題。多少年過去了，龍魚生前的記憶，早已隨它成為白魚而消散。
魚如其名，白魚就龍魚放空的癡心，只保留著“向水而行”的本能。
說：“你也是被壁畫呼喚而來么？”
白魚只在晶瑩的頭骨內回游，吐出三兩氣泡。
說：“這壁畫到底有何特別之處？”
白魚仍舊重復著剛才的動作，只不過身上散發的白光明顯柔和不少。
只想跟魚魂說說話，排解一下作為的孤獨。
他從未想過聽到魚魂的回答，更沒有期待世間還有一條魚，能讀懂自己。
不知不覺間，臉上的笑意愈發清晰。
但他這般目中無鬼的舉動，自然惹惱了對面的無常鬼。
“小子！不識好歹！”
頓時無數紙錢從無常手里飛散，很快將洞窟的石壁全部貼滿。
除了身后那幅壁畫，放眼之處都是抖動的鬼畫符一樣的紙錢。
緊接著。
尚未落地的紙錢化作骷髏，七竅冒著黑氣向沖來。
不躲不閃，抬手間淡淡的水光附著在身上。
每當有黑色的骷髏撞在他身上，都會毫無阻礙地穿透而過。
只是所有穿過身體的骷髏，都會由黑變白，砸落在地變為一堆骨灰。
閉上眼睛，張開懷抱，十分享受地迎接著這些無禮之客。
“還不夠！如果只有這點程度，引動惡念都還遠遠不夠！”
“你…你究竟是誰？”
見沒怎么出招就輕松化解自己的攻勢，無常鬼不由想起鬼尊地囑咐：在這九幽之地，實力比肩尊者的并不是沒有！
忽然睜開眼睛，那一雙腥紅的眸子看上去絕非善類。
無常鬼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已近在咫尺。
他伸出一只手按在晶瑩的頭骨上，以遠比無常更可怕的眼神盯著無常。
“回答我三個問題，若我滿意，可放你離去…”
“不管你是誰，鬼尊都會知道…”
只聽“咔嚓”一聲，封印著魚魂的頭骨出現幾道裂痕，陣陣白氣從其內冒出。
無常下意識地收手，卻見頭骨如同吸在掌心一樣。
根本沒有理會無常這些舉動，自顧自地問道。
“關于這幅壁畫，你知道什么？”
“無常只是奉鬼尊之命，憑借封印之魚尋寶。魚之所向，便是寶物所在。”
聽后，不免有些失望。原以為這無常鬼能尋覓至此，定然知曉其中隱秘。如今看來不過是巧合。
“那你手中魚，可是鬼尊封印？”
無常搖搖頭，他只知此物極具靈性，是鬼尊交于自己。至于是誰封印，他不敢妄加揣測。
只是在看來，無常搖頭的舉動更似不敢說，而不是不知道。
嘴角揚起邪笑，顯然是在提醒無常，還有最后一次機會。
“若這幅壁畫就是你所尋寶物，又該如何將其帶走？”
無常鬼面色陰晴不定，眼珠子滴流亂轉。他分明知道，卻不敢在此時透露。
三息之后，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九幽再無弱水，鬼怪早無生死，你又在怕什么呢？做鬼做到你這種地步，倒不如凡人百年來得痛快！”
正說著。
抬起按在頭骨上的手，直接放在無常的鬼臉上。
霎時一個魚符在他掌心放大，完全將無常困在其中。
任憑無常鬼如何叫喚，魚符外都聽不到聲音。不管無常鬼如何掙扎，魚符都在變得越來越小…
當魚符變成原本大小時，一把抓過，將其送入口中。
“既然那么喜歡做鬼，去惡鬼道看門吧！”
說完一把抓過晶瑩的頭骨，就要按照無常鬼記憶里的方法捏碎。
突然。
一道微不可察的氣息從洞窟外飛來。
其速度之快，儼然像魚在水里。
等到看清來者是一條花鰍時，對方直接飛入了壁畫中。
壁畫泛起圈圈漣漪，隨后恢復平靜。再看壁畫的水面，尋不到任何花鰍的影子。
微微一怔，略顯猶豫地看著手里的白魚。
“你曾為龍魚，可聽聞過魂魚訣此等法門？如今看來，不只有魚妃和墨晴習得此術！”
若有所思。
方才闖進壁畫里的，分明只是一縷意識。若非他身為，絕對看不出花鰍是由魂魚訣所化。
至于壁畫里有什么，同樣引起了他的好奇。
只是那花鰍的舉動，明顯和無常鬼要做的事情不同。
“換作是你，你該怎么選？”
笑問白魚，似乎他還是頭一回遇到難題。
見白魚用嘴不斷撞擊頭骨，已然有了答案。
順勢一捏，頭骨碎成晶瑩的碎片。
白魚回望一眼，“嗖”的一聲躍入壁畫的水里。
下一刻。
包括洞窟在內，整個天愁澗一陣劇烈的晃動。
面前的壁畫發出奪目的光芒，陣陣水氣從中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