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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圓五聞 魚水清幽

  魚臨淵話音剛落,腳下西昆侖不停地震顫。

  似乎這座昔日的“行山”,也在人界封印破除之時,蠢蠢欲動。

  “魚臨淵不想對付你,可那不意味著不能…若你不想像其他幾座行山一樣,切莫斷了自己后路!”

  聽似平淡無奇的警告,甚至不含太多情緒。

  可就是這樣的話語,卻讓西昆侖這座主峰頓時安寧。

  無須太多言語,水色和魚臨淵騰空而起。

  沖天的白色光柱內,有白魚不斷游出。

  仍在遠處的明鏡臺,似感應到召喚,以彼岸花的姿態,緊貼著水面疾馳而來。

  當兩道白光重合的剎那,以西昆侖為中心蕩出圈圈漣漪。

  白魚逐波,弱水逆流。

  那碩大的彼岸花消散之時,明鏡臺恰好坐落在西昆侖峰頂上,如同太古敕令,鎮壓著下方的行山。

  明鏡臺上的八十個湖,此時也全都溢滿弱水。唯獨魚臨淵和水色相伴千年的那一個,依舊空空如也。

  八十個湖里的弱水,齊齊涌向光柱內。

  遠在天界的天河里,弱水充盈如從前。

  “若我們就這樣離開,豈不是凡人之數不再增多,反而會越來越少。”

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  水色終歸是向善之水,還是忍不住提醒魚臨淵。

  他看著水色欣然一笑,似已經想好怎樣回應她的期待。

  “若凡事都要我這魚主親力親為,那六道輪回也會像昨日人間,崩壞只是遲早…”

  魚臨淵必然不忍拒絕水色,望向如同彼岸的六塊陸地,淡淡開口。

  “想必魚七早有打算吧?輪回之事,就交由你們了…”

  魚臨淵拉著水色的手,最后步入白色光柱內。

  似乎這塵世之事,不愿再管。

  西昆侖外,明鏡臺上,還殘留著魚臨淵和水色的余音。

  “傻魚!我們去哪?你不會是去見另一條吧?”

  “我發現,水和魚待久了,也會變笨嘛!與其去尋它,不如你我覓得一處清幽,再度千年…”

  “為何我覺得,你在想一些凡人才會想的事情。”

  “何事?”

  “就是那種壞壞的事…”

  “你猜!”

  聲音漸行漸遠,仿若魚水再也不會出現。

  留下成群的白魚,在充滿弱水的世界里徜徉。

  沒過多久。

  魚七現身明鏡臺,一旁跟著身為凌月尊者的黑貓。

  自此之后,明鏡臺和“彼岸”之間,多出一座橋。

  橋至弱水中央,沒有盡頭,更沒有連通六道中的任何一道。

  每當有“生死簿”上的魂魄,獲得輪回的資格時,都會直接顯現在明鏡臺上。

  它們會被一根系在靈魂上的絲線牽著,一直走到橋頭,喝下孟婆遞過的一碗弱水。

  六個披蓑戴笠的擺渡“人”,會在橋頭的靈魂里挑選,隨后載著那些即將輪回的靈魂,去往彼岸。

  地界,天池。

  隨著那道白光的消散,黎初和水仙在期待中,變得無比失落。

  魚臨淵和水色終究沒有回到這里,更不知道去了哪里。

  六位魔君一陣錯愕,猶豫再三才將各自收集的魚血,一一呈到黎初面前。

  “尊者…既然魔主未歸,那這些魚血又該作何用處?”

  看著天池下方的數十萬凡人,黎初不禁煩上心頭。

  “血魔那家伙呢?魚血也是血,就先交給血魔保管。待魚主歸來再行定奪。”

  說完這句話,黎初已經飛身而去。

  她幫黎瑤和龍陽安排這些凡人的起居,還要負責協調人魔之間的關系。

  甚至。

  在魚臨淵和水色再現之前,她要提防著弱水以西那群嗜血的尸。

  相比人間,常年處于夜晚的地界,對凡人來說仍然十分冷清。

  即便是幾十萬人圍居在天池下的“破城”內,那青色的月光也讓眾人有些不太適應。

  得知地界里生活的都是些妖魔鬼怪之后,百姓們自發的點起篝火,三五成群,逢十扎堆。

  城里能用的燈油和柴火,幾乎都在這一個“等不到天明”的夜里燃盡。

  活著的人相互鼓勵,為了能夠生生不息,他們將人界的這一天,定為“鬼節”。

  只是鮮少有人知道。

  從活著的人進入地界那一刻起,人間的“七月十五”,就已經隨之遠去了。

  天界一天,人間一年。人間一日,地界兩月。

  時間一晃而逝。

  地界已整整過去了“十五年”。

  十五年來,地界沒有發生任何事。而對天界來說,僅僅是眨眼功夫。

  對妖魔來說,十五年僅僅是彈指間。可對那些生活在地界的凡人來說,十五年如“一夜”。

  有近半凡人,因為適應不了地界的環境,沒能挺過這十五年。

  當然也有不少新生的孩童,在地界的月色下漸漸長大。

  對所有這些人而言,他們聽過最多的故事不是妖魔,而是一條他們從未見過的魚。

  加之許多人本就是漁民出身,更是對“魚的故事”極力渲染。

  天池腳下,不再是那座殘破的皇城。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處繁華的地方。

  世代以魚為生的人,在地界也能抓到各式各樣的魚。

  而這些魚不再如人界那樣生活在水里,而是游弋在地界的夜空中。

  人們以此為食,以此為樂。甚至很多人在地界靈氣的滋養下,逐漸懂得了使用術法。

  龍陽也在鯉瑤的教導下,對仙術的運用爐火純青。

  如今只缺一個見到太虛真人的機會,行拜師之禮。

  天界。

  自從天河水重現之時,三十三天都響起鐘聲。

  鶴鳴聲不絕于耳,仿若與鐘和鳴。

  太陽之輝掠過祥云,三十三天那一座座瓊樓玉宇,仿佛聳立在天空盡頭。

  那唯一一座有八角亭存在的絕壁,正是金之行山所在。

  此時。

  天帝負手立于八角亭內,身后站著幾位天仙。

  太虛真人赫然在列,還有那兩位曾在人間借用“天勢”的師兄。

  他們不是看著天帝眼下的天河,而是捋著長須,仔細打量著石桌上的棋局。

  以及。

  那一瓢曾被黎末留給天帝的弱水。

  片刻后,天帝緩緩開口。

  “這雙魚之局乃偶然所成,但這一瓢弱水卻是我無意之間落下。

  依諸位師弟高見,現如今三界之局,又該如何落子?”

  幾位天仙皆是沉默不言,望著眼前猶如“天兆”的棋局,不愿妄加揣測。

  正當太虛真人想要開口之時,一道仙光由遠及近,隔著老遠就能聽到那不情不愿的聲音。

  “人界都沒了,還有什么好看的?我就不信這天底下,離了魚水,還能沒了妖魔…”

  太乙真人出現在八角亭時,太虛真人的眉頭不自然地跳動幾下。

  顯然之前沒少受太乙真人的氣。

  天帝轉身之際,已化作無數風影走到石桌旁。

  “縱觀此局,太乙作何感想?”

  “魚之將亡…卻亡于天界!”

  天帝猶如醍醐灌頂,眸中精芒乍現,不禁后退兩步,盯著那一瓢弱水愣神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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