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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百五十二章 云橫秦嶺家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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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園門口,正準備離園去松竹齋上值的全宏與剛進園的文瀾遇了個正著。

  兩人一時怔忡,相對無言。

  眼瞅其他人不住的跟他們打著招呼,他們也不好尷站在那邊顯得過于僵硬生分,文瀾勉強笑道:“早!”

  全宏點點頭,正要快步離開,卻聽文瀾又道:“今早出內城時,發現城里頭巡邏的士兵比往常多了許多。”

  全宏略為訝異:“是么?”

  “各城門的關卡也嚴歷了許多。”文瀾低聲道,“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你…路上小心些。”

  全宏心頭一陣冰涼一陣火熱:“嗯。我知道了。”他低喃了一聲,“你也小心。”

  說完,不敢再停留,急馳而去。

  瞧得園里其他人八卦不已:“以前全管事和沈管事好得象一個人似的,現在怎么躲著對方似的?”

  “誰知道呢!莫不是吵架了?”

  “看著也不像啊…倒像是,小倆口鬧別扭了!”

  “哈哈哈,胡扯什么!開工咯!”

  全宏進到內城,果然一路查禁森嚴。心中暗暗奇怪:這是出什么事了?

  一輛馬車從他身邊行過,因為前頭有人穿行,馬車疾停,陣風拂動車簾,全宏瞥到一張如玉的側顏,僅是瞬息間,只覺此人氣度嫻雅高貴難言。心中一驚:這是誰?怎么覺得有幾分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來!

  馬車極快的行駛而去,全宏心里揣著疑惑趕到松竹齋。

  “東家!”他進門,抬頭,突然間楞住了!“爹?!”

  全掌柜笑吟吟的一張老臉瞧得全宏又驚又喜:“爹!您怎么來了!”

  白棠在邊上哼唧:大老遠的跑來,能有什么好事?!

  全掌柜笑不可抑的道:“我兒又結實了!好!東家,也虧得有你才能拴得住這頭野驢!”

  哪有說自己兒子是驢的!全宏立即尬笑。

  白棠呵呵:拴著你兒子的可不是我!

  “爹!”全宏忙道,“一路累了吧?東家,您看我今日要不請個假——”

  “別啊!”全掌柜急忙搖手,“我來這兒啊,是因為收到鄉親的口信,說是那不要臉的趙家纏上你找事兒來了!我說有東家在,趙家翻不起浪!但你娘不依不撓的,硬是讓我來看看你!”他笑嘻嘻的補充一句,“你娘說了,這次不幫你把親事定下來,不準我回去!”

  全宏臉都青了!求助的看了眼白棠!

  白棠只好笑呵呵的道:“全掌柜,既然來了,您先在京城好好玩兩天,見見從前的老朋友。這挑兒媳婦的事,慢慢來,急不得。”

  全掌柜感激不盡:“東家客氣咯。沒想到我臨到老了,還能在京城快活幾日!”又不住口的稱贊白棠的能干,京城的松竹齋,可比南京的大多了也漂亮多了!

  “還記得秦家公子和徐三公子到咱們松竹齋尋東家玩的時候,沒想到一晃眼啊——”白棠竟然嫁了徐三爺!這消息傳到南京,那可是軒然大波!說什么的都有!好在魏國公府力壓流言,方將諸人的議論平息了下來。

  “秦家公子——”全宏猛地里一激靈,想起來了!馬車上那氣質匪然的男子,不正是秦簡嘛!

  “爹,您先到里面歇會兒。我讓人買些早點,您也嘗嘗北京的小吃!玉雪玉柔!”全宏招呼倆女徒弟,“快給師公買早點去!”

  玉雪玉柔應聲而出。

  全掌柜眼前一亮:這般漂亮又有禮數的姑娘,竟然是兒子收的徒弟?這傻兒子,怎么沒收成媳婦?

  全宏送父親進后院的客房內稍作休整后,立即到兩樓茶室尋白棠,急切的道:“東家!秦公子回來了!”

  白棠剎時驚悸得心臟漏跳了一拍。

  阿簡,回來了?!

  “這大半年不見,秦公子更加沉著穩重了。”全宏嘆道,“我當時還在想這是誰家的公子好氣派!再想那張臉,咦,不是秦公子嘛!”

  白棠回過神:阿簡來京城,必要與他姐姐相見。秦婙住在魏國公府內,照理說,這消息瞞不過徐三。怎么他也沒和自己說?

  轉念一想:阿簡若是成心避開自己,那也是沒法子的事,不可深究。

  心底難免惘然又難過。

  人回來了,他們的情誼卻再也回不去了。

  “我知道了。”白棠揀起桌上一封信,問,“這是誰送來的?”

  全宏瞧這信封上空白無一字,皺眉道:“不曾見過啊!”

  白棠極快的拆開信封,卻見里面只有一張紙,紙上只有半首詩: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

  全宏奇道:“韓愈的詩——”什么意思?

  再看東家的臉,竟然是前所未見的震撼與驚駭!

  白棠覺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在顫抖!

  這半句詩暗涵的信息太過驚悚!

  其一,他從顏宗的《湖山平遠圖》穿越而來,而瘴江正位于兩廣境內!

  其二,知汝遠來應有意——白棠簡直神魂俱震!誰?這是在暗示對方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么?那這個人是誰?

  其三,此詩的上半句正是鼎鼎大名的“云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詩中正扣著好友秦嶺的名字!

  秦嶺?!

  白棠飛快的由這半首詩推出了到一個驚人的結論:秦嶺知道自己來了此處,而且還隨之而來!

  但這怎么可能?!

  白棠沒有他鄉遇故知的歡喜,反而有種深深的恐懼彌漫心頭。

  有什么不可能?自己既然穿畫而來,秦嶺為何不能?

  白棠吐了口濁氣:就算自己與秦嶺在大明朝重逢,應該是件大喜事!他又有什么可擔心的?

  然而經歷了與徐三的崎嶇不平感情之路,白棠對前世這個知音故友,隱隱有了新的理解與認知。或許,那么多年,秦嶺的內斂、自律,還有不離不棄的呆在他身邊,是另有緣故?

  如果他真的來了,自己如何面對他?他對自己變成女人的事又會如何反應?

  最重要的是,他人在何處?

  “查一下。”白棠顫聲道,“我要知道這封信,是誰何時送到松竹齋!”

  全宏接過信封,道:“交給我!”

  白棠握緊拳,全身繃緊了難以放松。齒間還在輕輕相撞:如果秦嶺真的來了,他最有可能寄身的地方唯有——江南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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