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嬛從未曾想過,她會對宇文良郴動心的。
她不喜歡那人的浪蕩,厭惡極了他的霸道張揚,甚至于曾經覺得,如宇文良郴那種毫無志氣只知道斗雞遛狗仗勢欺人的紈绔子弟,她這一輩子都不會與他有什么交集。
梨園春的那次意外,終究只是意外而已。
她會照著長輩的安排,嫁給一個家世品性都足以與她匹配,溫潤風雅前程無量的男子,與他舉案齊眉,恩愛到老。
而顧家次子就滿足了她對于夫君所有的幻想。
顧弘性子溫和,脾氣極好,會笑著與她說話,會溫聲細語的說著他們的將來,他總是會謙讓著顧全著她,她只以為她尋到了她想要的那個人,也定能與他走到一起。
直到那一場變故出現。
太子身亡,大哥入獄,父親被誣陷謀逆,謝家一夜傾顛。
謝嬛在牢中等了許久都未曾見到顧家的人前來,從最初的期盼,到了后來的沮喪。
她只告訴自己,謀逆大罪牽連九族。
哪怕顧弘不愿與她和謝家同甘共苦,可只要他能來看上一眼,哪怕托人帶句口信,她便將偷偷扯了衣擺咬破了指頭寫的退婚書送出去,讓顧弘不必受她所累。
可是她沒想到,她等來了顧弘,卻等到了一個志得意滿無情無義的小人。
他未曾關懷過半句,未曾問過她是否安好,開口便是讓她退婚,還一臉施舍的說著是為了成全她的名節。
她眼睜睜看著那個曾經在她面前謹慎小心,處處體貼的男人,嘲諷著她的父親,謾罵著她的家人,看著他趾高氣昂的譏諷他們是喪家之犬,說著她配不上他顧家門楣。
若不是牢門擋著,謝嬛能與他拼命。
宇文良郴打了顧弘,逼著他寫了退婚書時,謝嬛是高興的,甚至她對于宇文良郴也是感激的。
她想,其實宇文良郴也沒那么差。
直到他聽到宇文良郴說他喜歡她,聽到向來張揚肆意的小王爺說著“我怎樣都行,可她不能委屈”,說著他不會讓她出事,哪怕劫獄也會帶著她和謝家人離開時。
謝嬛心中是震動的。
她想,也許祖母的眼睛才是最厲害的,所以她才會抓住唯一那一絲機會,將她許給宇文良郴,讓她仗著他的喜歡,去覓求那一線的生機。
只可惜…
他大抵是不喜歡她了。
“小姐。”
半月看著跪在佛前靜靜出神的謝嬛,低聲道,“您當真要留在寺中嗎?”
謝嬛低垂著眉眼:“就是小住些日子,我想要靜一靜…”
謀逆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年,朝中已經安穩。
新帝勤政愛民,又心胸開闊,愿意放權。
父親忙碌著軍中之事,大哥也入了六部,謝錦月跟著齊滎去了邊關,而謝嬌嬌和謝錦云都已經說了人家,要不了多久便要成婚,就連阮阮也在大半個月前生下了個漂亮的不得了的小姑娘。
整個謝家的人都好像在忙碌著,唯獨她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謝嬛是謝家長女,除了那個已經早夭的大姐之外,她是謝家姑娘里最年長的那一個,可她已經快要十九歲,卻依舊待字閨中。
謝家平反之后深受新帝看重,再加之有了祁家這門姻親,謝青珩又年紀輕輕入了六部,京中不少官宦世家都尋了媒人上門,想要替她說親。
而經歷了顧家的事情后,無論是謝老夫人還是謝淵都覺得有愧于她,所以婚事上面總會多顧及她的心意。
謝嬛最初時是愿意的,也與人相看了不少,可是無論是哪個人,看過之后她總覺得差了那么一絲。
要么不夠誠懇,要么太過圓滑。
要么就是格外虛偽,明明或多或少的抱著攀附謝家的目的,卻口口聲聲只是為她吸引…
謝嬛總能從那些人身上找出各種各樣的毛病來,直到后來蘇阮問她,想要什么樣的男子時,她腦海中下意識的出現的卻是在天牢之中抓著顧弘暴打,然后認真說著喜歡她的宇文良郴。
謝嬛想起那日的事情,不由抿抿唇。
謝家平反之后,宇文良郴就再也沒說過要娶她的話,也沒有再去謝家找過她,就好像當初牢中發生過的那一切從未出現過一樣。
謝老夫人他們心中有疑,可宇文良郴不肯開口,他們也不能主動前去詢問,謝嬛更是沒臉去問宇文良郴為什么不娶她。
“小姐…”
半月看著謝嬛沮喪的模樣,忍不住道,“您從前幾日去了長公主的賞花宴回來之后,就一直這般不高興,是不是又有人嘴碎說您閑話了?”
“您不必聽外間那些閑言碎語,老夫人和侯爺都說了,您的婚事要好好替您挑選,定要挑個處處都出類拔萃的,再說了,就是您不想嫁留在府中又能如何,咱們侯府又不是養不起您。”
“六小姐都說了,這男女之事只有自己才冷暖自知,那些個婦人就是自己過的不好又瞧不得人家活的痛快,上次她還幫著您教訓了賀夫人,您也該厲害些,何必忍著那些人自己難受?”
謝嬛想起蘇阮和祁文府成婚之后,變得有些恣意的性子,不由搖搖頭:“賀夫人嘴巴惡毒,上次是趕在賀七和林彤大婚污言穢語,才叫阮阮教訓。”
“再說我本就已過了適嫁之齡,這般大年紀了卻還在閨中,被人議論幾句也正常,總不能誰說幾句便與人爭執,或是封了人家的嘴不叫人說話吧?”
見半月氣鼓鼓的還想說話,謝嬛開口道,
“行了,我不是因為這些事情不高興,我只是有些事沒想通。”
“這山中安靜,正好能讓人心緒平和,等我把我心里的困惑解開之后,我就回去了。”
半月見謝嬛說完后便直接合了眼,跪在蒲團之上小聲誦經,她嘴巴張頜了半晌,忍不住輕跺了跺腳。
她家小姐以前多張揚歡快的性子,想笑就笑想鬧就鬧,可如今卻總是這般淺淺淡淡毫無脾氣的模樣,這會兒還跑到寺廟里來,一副遠離紅塵遁走俗世的姿態。
她…她該不會想不開吧?!
謝嬛在大佛寺里住了下來,一住就是一個來月。
謝家那頭派人來詢問之后,得知她暫時不想回去,便也只是讓人送了衣物嚼用過來后,便隨著她去了,而謝嬛給寺中捐了香油錢,又覺得廂房那邊人多,便索性讓寺中主持將靠近寺后的一處小院給了她。
那院子后面連著山下的路,前面還有著一小塊田地,地里早種好了菜苗,如今長起來后綠泱泱的一片。
謝嬛占了人家的院子,便也替人照看著田地,每日澆澆水除除草,挽著衣袖卸去了大家閨秀的雅氣,為圖方便,身上穿著寺中發給敬香之人的素服,一頭青絲也只用素色布帕包著。
宇文良郴遠遠看見蹲在地里的謝嬛時,見著她素凈的模樣,有些呆住。
謝青珩淡聲道:“我沒騙你吧?”
宇文良郴緊抿著唇:“她…她怎么會…”
“有什么不會的?”
謝青珩站在一旁,“你可知道她這兩年受了多少閑言碎語,又可知道她一直不肯成婚,叫多少人議論?”
“她心中藏著人,只惦記著那人的好壞,便再也不愿意叫任何人踏入她心中半步。”
謝青珩說完后看著宇文良郴,“小王爺,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在我們從天牢出來之后,就再也沒提及過你和嬛兒的事情,也不知道你對她喜歡還有多少,我只是想著。”
“若是她真的打算一輩子這樣,也總要叫你知曉,也算是為你以前替謝家所做的事情有個交代。”
交代…
交代個屁!
宇文良郴已經成熟了不少的臉上浮出怒意來,直接撇開了謝青珩就大步朝著謝嬛走去。
謝嬛蹲在地上時只覺得身上籠罩上了一層陰影,她疑惑抬頭,看到來人時瞬間驚訝,“宇文良郴?你…啊!”
她一句話尚未出口,就直接被人從地上拉了起來,身子一晃險些跌倒時,就被宇文良郴一把撐住,而謝嬛下意識的掙扎了一下,急聲道:
“你干什么?”
宇文良郴察覺到她的排斥,見她迫不及待遠離的模樣,氣得眼睛都紅了,“你就這么討厭我?討厭到為著一個死人遁入空門也不肯多看我一眼?”
“他顧弘有什么好,值得鉛筆小說 你這么惦記,你就算看不上我,可全天下這么多男人,你就不能瞧瞧別人,非得為著一個背信棄義狼心狗肺的小人跟你自己過不去?”
謝嬛眼中微愕,“我沒…”
宇文良郴沒等她把話說話,就直接將人抱著:
“我看看我,我長得比他好,我家世也比他高,我已經很努力的在做事,不叫人說我是紈绔,說我是只能靠著祖輩庇蔭的廢物,我已經配的上你了。”
他緊緊抱著她,手中微抖。
“你看看我,我比他好,你…你別出家好不好?”
謝嬛被抱的猝不及防,神色無措之下就聽到他隱隱帶著哭腔的聲音,她整個人呆愣了片刻,感覺到抱著她的人有些發抖,她臉上的無措緩緩散了。
“宇文良郴,你先放開我。”
“不放!”
“放開!”
謝嬛推拒了一下,宇文良郴想不理她,想直接將人扛下山去,找個屋子鎖起來,可到底還是放了開來,可退開半步時眼睛卻是紅紅的,一臉委屈的看著她。
謝嬛深吸口氣:“誰告訴你,我要出家的?”
宇文良郴說道:“你不出家,跑這來干什么,還這么長時間都不回京城,做這幅打扮?”
謝嬛說道:“我來這里,是為了靜靜心,京中人多事雜讓我安靜不下來,也沒辦法想清楚一些事情。至于這幅打扮,這里是寺廟,穿的素雅些不是很正常嗎?”
“還有…”
她看著宇文良郴,
“我如果真要出家,也應該去女觀,去庵堂,大佛寺是不收女弟子的,小王爺不知道?”
宇文良郴神色一僵:“…”
他臉上還掛著些眼淚,紅著眼圈格外狼狽,知道自己搞錯了事情,整個人尷尬的臉上漲紅,他連忙扯著袖子抹了把臉,將給他傳消息的謝青珩罵了個狗血淋頭。
宇文良郴低聲道,“我,我搞錯了。”
見謝嬛只看著他不說話,那好看的眼睛讓他心里發慌,宇文良郴有些無措,連忙訕聲道,“那你繼續靜靜,我先下山去了,不打擾你了。”
見宇文良郴轉身想跑,謝嬛開口,“宇文良郴,你就不想知道我這段時間在想什么事情?”
宇文良郴頓住:“什么?”
謝嬛靜靜看著他,半晌才道:“我在想,你一直不肯來找我,是不是你不再喜歡我了,我也在想,你不喜歡我了,可我卻惦記上了你,我要不要主動去找你。”
宇文良郴猛的瞪大了眼。
謝嬛低聲道,“我已經十九了,等不了多久,我不能叫自己成了謝家的笑話,我想著就算你不喜歡我了,我是不是也該去問問你。”
“你若有了別的喜歡之人,我也好安安心心的收了這份心思,早些嫁人。”
“不行!”
宇文良郴原本還沉浸在謝嬛說她惦記上了他的事情上,尚且還沒來得及驚喜,轉瞬就聽到她說要嫁給旁人,他頓時急了,“你都喜歡我了,怎么能嫁給別人!”
謝嬛看著他:“可是你又不娶我。”
“我娶!我娶娶娶娶!!”
宇文良郴急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說道,“誰他媽說我不娶,我想娶你想的心肝都疼了,做夢都夢到把你綁回家當了媳婦,我他媽怎么會不想娶你!”
謝嬛低斥了聲:“不準說粗口。”
宇文良郴連忙收聲,“我錯了。”
他認錯認的又快又急,然后眼巴巴的看著謝嬛,“你剛才說你惦記我的,我聽到了,你喜歡我你不能嫁給別人,不然…不然我打斷他三條腿,砸了他的房梁頂!”
謝嬛見他紅著眼睛,一邊可憐巴巴的,一邊還放著狠話,忍不住就笑了。
宇文良郴見她笑臉,整個人有些傻呆呆的,“你笑了,那就是答應我了?”
見謝嬛沒說話,他試探著伸手抱了抱她肩膀,見她沒有反抗,反而突然伸手攬著他腰身,宇文良郴身子一僵,這才再次將人抱在懷里。
謝嬛眉眼微彎,她其實是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打算下山去尋宇文良郴,只是沒想到她還沒去,他便找了過來。
他之前氣急說的那些話,她聽的清楚。
那一句他配得上她了,也足以抹平了這兩年所有的委屈。
謝嬛低聲道:“祖母早就已經將我許給了你,我一直記著,只是你忘記了。”
宇文良郴聽著謝嬛的話,只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子,他低聲道:“是我犯渾,我們這就下山,我讓我爹去謝家提親,我明兒個就娶你過門!!”
謝嬛低嗯了一聲,直叫宇文良郴高興的恨不得能飛起來。
“咳!”
兩人抱著笑得開心時,旁邊傳來一聲低咳,謝嬛嚇了一跳,抬頭就見到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田埂邊上,笑得滿臉促狹的謝青珩。
她連忙就想退出來,卻被宇文良郴摟著不撒手,她只能掐了他腰間一下,在他吃痛放開時,連忙退開漲紅了臉道,“大哥,你怎么來了?”
謝青珩說道:“我不來,怎么能把小王爺帶來?”
謝嬛聞言瞬間就懂了宇文良郴為什么會說她想出家,還一副著急忙慌的樣子,她滿臉羞紅,“大哥…”
宇文良郴還抓著謝嬛的手不肯放開,見著謝青珩就道:“大哥真是的,騙我說嬛兒要出家。”
“怎么,不高興?”謝青珩挑眉。
宇文良郴抱得美人歸,哪里會不高興。
更何況這可是大舅子,他和謝嬛還沒定親呢,他哪敢得罪她娘家人。
宇文良郴連忙腆著臉笑道,“哪兒能啊,我感謝大哥還來不及,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要渾多久,等我和嬛兒大婚,我定好生請大哥喝酒。”
謝青珩聞言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宇文良郴,只覺得這小子瞧著上進不少,可實則還是這么死皮賴臉。
他們都還沒答應把謝嬛嫁他呢,他就一口一個大哥,連大婚和喜酒都安排上了。
謝青珩心中搖搖頭,卻也沒有為難宇文良郴,畢竟當初天牢中那一幕就足以抵消過往他所有的混賬和不堪,況且如今他也知曉,當初宇文良郴的紈绔之中,大半都是假的。
謝青珩說道:“行了,既然你們兩說開了,就趕緊回去吧。”他對著謝嬛說道,“往后有什么事情,別埋在心里,我是你大哥,是你最親的人。”
“無論你選擇什么,想要什么,大哥都會幫你。”
“你一個人來了這里這么長時間,祖母,小六,父親,還有阮阮他們都很擔心你。”
謝嬛眼眶微紅,低聲道:“大哥…”
謝青珩摸了摸她頭發,輕拍了下,“往后別一個人扛著所有事情,無論什么時候,謝家都是你最好的后盾,哪怕你嫁了人生了子,也不會有人比我們更在意你。”
謝嬛帶著鼻音道:“好。”
謝嬛和宇文良郴下山之后,瑞王第二日就尋了媒人大張旗鼓的上了謝家門。
兩家的婚事十分順暢,瑞王府本就只有宇文良郴一根獨苗苗,而謝嬛又是謝家長女。
兩家都不是計較之人,況且也都知道謝嬛和宇文良郴之前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瑞王府前來提親當日,兩家便將親事定了下來,宇文良郴隨即就進宮死皮賴臉的求了個賜婚,叫欽天監算好了日子,將婚期定在半個月后。
人人都道這婚事倉促,哪有定親后半個月就成婚的,況且半個月準備也來不及。
甚至又不少人猜測著,這謝嬛該不會有什么隱疾,可被宇文良郴知曉后狠狠打了一頓,后來又看到瑞王府那不遜色皇子娶親送去的聘禮,還有那南地繡娘一年功夫都未必繡的出來的婚服,甚至連御廚也被強行拉了幾個回府里操持喜宴,所有人都驚呆了。
后來許多人才知道,宇文良郴心儀謝家長女多年,只他覺得自己一無所成不配謝家小姐,這才拖了下來,他準備了聘禮卻不敢送,直到有了些成就覺得能配得上謝家小姐后,這才有了婚事。
原本議論的那些人聽到這些,都是閉了嘴。
送謝嬛出嫁這一日,除了遠在邊關的謝錦月外,謝家所有人都回來了。
謝青珩背著謝嬛上了花轎,望著宇文良郴帶著自家妹妹走遠,心中一時有些悵然,只是抬頭看見不遠處站在謝老夫人她們身旁,正低聲與蘇阮她們說話的嬌美女子時,眉眼柔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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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珩攙扶著她:“在說什么呢?”
那女子挽著婦人髻,肚子微微有些起伏,聞言回道:“阮阮在與我說又又的事情呢,說又又如今已經已經開始長牙了,總喜歡咬著東西流口水,還會啊啊直叫…”
她想起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忍不住摸了摸小腹,
“青珩,你說咱們的孩子會是什么樣子?像你還是像我?”
謝青珩神情溫和,“像你,好看。”
那女子聞言頓時展顏一笑,臉上有些紅暈,“我覺得還是像你好。”
她一直都覺得她的夫君最俊美不過,怎么瞧著都好看!
謝青珩揚唇,他的妻子總喜歡用這般亮晶晶的眼神望著他,從第一次見到時,就好像她眼里只看得到自己,哪怕他身邊站著容顏更好的莫嶺瀾等人,可小姑娘卻依舊只瞧得見他。
這種依賴讓他格外滿足。
謝青珩眉眼舒展彎曲,拉著她的手低聲笑道,“像誰都好,我都喜歡。”
女子聞言高興的翹起嘴角,眼睛彎彎的只剩下一條縫,可隨即卻突然想起身邊還有其他人,她連忙瞧了眼旁邊滿是促狹的蘇阮幾人,頓時紅了臉。
可真是…
羞死人了。
可為什么還是這么高興?
她偷偷勾了勾謝青珩的手指,明明害羞,卻還是彎著眼睛止不住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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