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變故會來的這么突然。
荊南的亂局才剛開始,京中就又出了大事。
太子中毒,病重垂死,明宣帝外出時遇刺,雖然只是受傷,可隨行護衛的謝淵卻也遭了責難。
謝家大公子謝青珩與人勾結,收買東宮長隨謀害太子,且于國子監中排除異己,為掩埋其謀逆真相,暗害戶部尚書之孫裴耿,事后被下了大獄,而整個謝家都受了牽連。
宣平侯謝淵被解了兵權,圈禁在府。
謝家上下全數禁足府中,重兵圍困之下,無人能夠出府門半步。
朝中時局大亂,南元山因替謝淵求情而遭明宣帝斥責,而先前因與謝家不和連遭貶斥的曹家卻得起復,曹雄官復原職不說,更接管禁軍。
就連原本謝淵手中的兵權,也全數落于曹雄之手。
莫嶺瀾聽到金寶帶來的消息時,神色有瞬間恍惚,半晌才沉聲道:“太子如何?”
金寶至祁文府出事之后,整個人便失了之前活力,變得寡言,此時卻也知曉形勢不對,聞言沉聲道:
“消息是瑞王府送出來的,瑞王說,太子病情極重,宮中太醫輪流看診,卻直道那毒霸道至極,且已入太子五臟六腑,太子他恐怕…回天乏術。”
莫嶺瀾臉上微抖:“為什么會牽扯到謝青珩?”
金寶說道:“傳信之人說,下毒謀害太子之人是東宮長隨,被擒之后就自盡身亡,而宮中調查之后,所有線索都直指謝大公子,有人親眼目睹太子出事之前,謝大公子與那下毒之人私下會面。”
“且他身上攜帶的香囊里也發現了謀害太子之毒,被人搜身時抓了個正著。”
莫嶺瀾聞言緊握著拳時,手心里滿是冷汗。
他知曉謝青珩品性,也知道謝家從無謀逆之心。
謝青珩參與過之前桃源坡后山的事情,和祁文府、蘇阮一樣,一直在追查幕后之人。
他若真有謀逆之心,當初也不會為了跟蹤越榮父子險些死在了桃源坡后山。
更何況謝青珩是東宮近臣,又是太子親隨,且他選擇追隨太子之后,謝家也等于是投入了太子麾下。
太子出事,他和謝家第一個逃脫不掉,謝青珩又怎么可能謀害太子?
而且謝青珩乃是年輕一輩中佼佼者,他若真想要害太子,甚至謝家有什么謀逆之舉,他又怎么可能被人看到與那長隨見面,甚至隨身還留著毒藥當證據?
謝家事后甚至沒有半點準備,謝淵就直接被卸了兵權?
明宣帝雖然心胸不寬,可他并不蠢,他怎么會看不出來這么簡單的嫁禍之計,可如此情況下,他卻依舊將謝青珩下了大牢,甚至還解了謝淵兵權,將謝家上下囚禁。
只能說明謝青珩謀害太子這件事情恐怕是證據確鑿,且有人設局之后誣陷謝家,將他們所有退路全部堵死。
甚至…
這之外或許還有別的事情,激怒了明宣帝?
莫嶺瀾問道:“可有明旨懲處謝青珩和謝家?”
“暫時還沒有。”
金寶說道,“京中現在的局勢比荊南好不到哪里去,陛下雖然下令封鎖消息,可太子幾日不曾上朝,太醫出入東宮之事根本就瞞不住。”
“瑞王擔心京中會有大變,才悄悄讓人送信來荊南告知四爺,早做應變,可沒想到四爺他…”
金寶想起生死不明的祁文府和蘇阮,不由紅了眼睛。
莫嶺瀾心中沉重至極。
莫家大哥也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得臉色難看,忍不住問道:“那戶部尚書家的公子呢?他又是怎么回事?”
金寶搖搖頭:“此事一時間更說不清楚,據聞裴公子出事之前曾經去過兩次謝家,他與謝家大公子向來交好,可據聞他最后一次去謝家時與謝青珩起了爭執,離開謝家時更是臉色極為不好。”
“等他離開謝家之后不久,就突然失蹤,裴家和唐家的人將整個京城翻遍了,都沒找到那裴公子的下落。”
裴家也就算了,裴敬塬雖然是戶部尚書,可這些年他這尚書之位一直當得憋憋屈屈,又接連出了荊南和薄家的事情,將家產都賠了個干凈,手中也沒什么可用的人。
可那唐家哪里是那般好應付的。
唐禮白手起家,卻富可敵國,若換做旁人皇室早就容不下他,可唐禮雖會斂財卻從不吝嗇,且在幾次在大陳國庫不豐、戰時艱難之時,拿出家產送糧草,送銀子,送輜重,而且每逢天災人禍之時又總是第一個帶頭賑災出資出糧救濟災民之人。
若論得民心,就連皇室都比不過唐家。
可是唐家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嫁進了裴家的女兒,而裴耿又胸無大志只喜歡吃喝玩樂賺銀子,唐禮忠于宇文皇室從無逆心,要銀子要人從不拒絕,所以唐家在大陳地位極高,雖是商戶卻顯赫過一些官宦世家。
這些年唐禮一直和氣待人,可卻從沒有任何人敢小覷于他。
唐禮膝下無子,裴耿這個外孫就是唐家唯一的繼承人,若是裴耿出事,唐禮必定會發瘋,與暗害裴耿之人不死不休。
“裴耿只是失蹤,還是被害?”
“現在還只是失蹤,可是唐家卻已經開始針對謝家了。”
金寶緊抿著唇,“謝大公子下獄,謝侯爺沒了兵權,謝家本已經艱難,而唐家的針對更是讓謝家雪上加霜。”
“瑞王府的人說,京中已經有人開始趁機扒謝侯爺和蘇大人的往事,更有人污蔑謝侯爺,說…”金寶突然欲言又止。
莫嶺瀾問道:“說什么?”
金寶有些難以啟齒,半晌才低聲道:“說謝夫人在蘇大人未死之前,就已經與謝侯爺有了首尾,還說她與蘇大人和謝侯爺之間左右逢源,在蘇大人死后便以美色惑使謝侯爺替蘇大人遮掩荊南舊案,甚至作假替蘇小姐平反。”
“還說當初謝夫人在蘇大人喪期未過時就身懷有孕,所以謝侯爺才急著將她娶進門…”
那些話實在是難聽,金寶視蘇阮為將來的主母,后面更難聽的到底有些說不出口。
莫嶺瀾臉色鐵青:“簡直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