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嶺瀾說道:“我在想,他們會不會已經逃去了別的地方?”
“應該不會。”蘇阮說道。
祁文府也是冷然開口:“那些人全都是老弱婦孺,朝廷的撫恤還沒發完,他們手中沒有銀子,不可能遠離故土。”
“而且他們如果真是受人挑撥,才鬧出這次的事情,那挑撥他們的人也定然不會讓他們離開荊州太遠。”
他和蘇阮來時就想過,荊南這次的事情十之八九是和薄家身后那人有關。
那他鬧出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沒有其他目的。
如果真的是和荊南舊案有關,亦或者是想要借著這些身份敏/感的人做什么事情。
那動手之人就必定不可能讓這些人遠離荊州城,否則那些人對他而言就沒了任何用處,變成雞肋不過是拖累而已。
祁文府神色冷靜道:“眼下那些人要么已經被人滅口,坐實他們謀害朝廷官員,畏罪逃亡的假象,要么就還藏在荊州附近,只是你們沒有找到罷了。”
蘇阮也認同祁文府的話。
如果是她,費盡心思的鬧了這么一場,必然會有目的。
不管目的是她和祁文府,還是明宣帝亦或是朝廷,都總要再做點兒什么才能繼續,而無論她想要做什么,都少不了之前進京告御狀的那些人。
蘇阮開口道:“滅口的幾率應該很小,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人還藏在荊州城附近,只是用了什么辦法避開了搜捕。”
馬車進城之后,就直接朝著知州府而去。
等走到一半時,祁文府卻是直接掀開簾子,叫過寒山叮囑了幾句后,就讓他去見了葉平,告訴葉平他們暫時不去知州府,而是轉道去城里的驛館。
荊南臨近南魏,兩國雖然交戰,卻也偶爾會有使臣來往。
荊州城內是有一處單獨的驛館供使臣居住的,可杜平聞言卻是驚愕:“去驛館?可是縐大人已經讓人在府中準備好了住處,而且驛館簡陋,實在不宜居住。”
寒山直接打斷他的話:“祁大人此次來荊南是為查案,不為享樂,且縐大人傷勢嚴重我們也不便打擾。”
“祁大人說過,驛館簡陋無事,只要有屋瓦遮風擋雨就行。”
杜平怎么也沒想到,祁文府居然要去驛館。
他遲疑了片刻,才道:“那德平縣主…”
“縣主自然是和我家大人一起。”
寒山說道,“縣主此次回荊南,是為祭拜忠勇伯和那些之前為鎮守荊南、誓死不退的將士英魂,以及和我家大人一起監督籌建忠烈堂的。”
“之前進京的那些將士親屬對縣主有恩,若非他們,荊南舊案無法平復,忠勇伯也不能昭雪。”
“縣主記著他們當日相幫的恩情,可他們傷及縐大人又實有過錯,此事前去縐大人府上左右為難,所以倒不如直接去驛館,和我家大人彼此也能有個照料。”
“你回去告訴縐大人,就說我家大人說的,等他傷勢好一些后,我家大人和縣主再去見他。”
葉平瞧著寒山說完之后,就直接騎馬離去,跟著京里來的那些人就直接朝著驛館而去,有莫嶺瀾和先前來荊州探路的人在前指路,甚至都不要他們這些人帶著。
他臉上神色一時間精彩紛呈。
葉平之前在城門前故意提起那些上京之人傷人的事情,不過是想要為著他們府衙這邊推脫,所以才刻意夸大了縐隆安的傷勢,也是想要把責任都推到那些刁民身上。
可如今倒好,祁文府和蘇阮居然直接借著這由頭,連知州府都不去了。
那蘇阮更是直接,不僅那些人直接擺在了“恩人”的名頭上面,還有一口一個將士英魂,忠臣遺屬,這不就是擺明了要護著那些刁民嗎?
葉平臉上乍青乍白。
他們雖是地頭蛇,可祁文府卻是朝廷欽差,當朝御史。
胳膊擰不過大腿。
縐大人讓他將人接回去,現在人卻去了驛館,這下子他回去怎么跟縐大人交代?
莫嶺瀾扯著車簾瞧著馬車后面站在街頭臉色難看的葉平,忍不住笑出聲:“該!”
他放下簾子回頭就說道,
“還是你們兩損,一句話就憋悶死他。”
“那個縐隆安可煩死我了,這段時間沒少給我使絆子,開口閉口就拿他受傷的事說事兒,要不是我攔著,他怕是早就直接給那些人定個謀害朝廷命官的罪了。”
祁文府說道:“這也只能暫時讓縐隆安忌憚一些罷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要盡快將那些人找到,弄清楚那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否則時間長了,縐隆安勢必會越過我直接傳信京中。”
“一旦消息到了宮里,坐實了他們的罪名,事情就再回旋的余地了。”
莫嶺瀾也知道明宣帝的性情,聞言笑意收斂了些:“我知道,實在不行等蕭勉來了后,就動用鹽幫的人去找,我就不信那上百號人還能直接上天入地了。”
將荊州翻個底兒朝天。
他就不信找不到人!
祁文府和蘇阮卻沒他這么樂觀,兩人總覺著那些人能在莫嶺瀾和荊州官府的眼皮子底下“跑掉”,恐怕沒那么容易找出來,他們時間其實并不寬裕。
這件事情拖得越久,對那些人就越不利。
打從那一次南魏趁著荊南天災興兵來犯之后,荊州的驛館已經很久未曾住過人了。
那一戰打得太厲害,也死了太多人。
如今雖然時過境遷,可荊州城的人卻都沒忘記,當年被南魏大軍圍城,他們險些成了南魏士兵刀下亡魂的事情,他們憎惡南魏人,而南魏也不敢派使臣過荊州。
這驛館平日里又不會有其他人居住,所以一直空著未曾有人打掃過,看上去有些破敗。
祁文府他們剛到沒多久,縐隆安雖然沒有過來,可知州府那邊卻是派了一群人過來幫忙打掃,連帶著置換了一些不能使用的器具。
還沒等祁文府他們動手,那些人就將驛館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出來。
祁文府和蘇阮住在同一個院子里,一南一北,中間隔著個條石子小徑。
而隨同而來的護衛則是都安頓在了附近的耳房,以及最近的幾處廂房里,以方便隨時隨地的保護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