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鳳年走后,謝嬛站在門前張望了一下,這才快步走了回來。
“你這是干什么?”
謝青珩疑惑的看著謝嬛,見她一溜煙到了自己身旁,忍不住道,“你這瞧著跟做賊似的,是不是惹什么禍了?”
謝嬛瞪了他一眼:“你才惹禍了!”
她將宇文良郴給她的信取了出來,遞給謝青珩說道,“這是阮阮讓人送回來的信,是直接送去瑞王府的,瑞王叮囑說這信和上次桃源坡后山的事情有關,讓我帶回來給你但是不能叫其他人知道。”
謝青珩聞言神色微變。
蘇阮和祁文府離開京城還沒多久,眼下恐怕都還沒到荊南,可她卻突然讓人送信回來,還不是直接送回府中,反而大費周章的經了瑞王的手。
謝青珩連忙伸手接過了信,問道:“這事你沒告訴別人吧?”
謝嬛搖搖頭:“我拿到信后就直接回來了,連嬌嬌都不知道,剛才見舅舅在我也沒提。”
謝青珩說道:“你做的對。”
桃源坡后山的事情關系重大,而且越家父子突然出事,也叫他們察覺到身邊并不安全,而且蘇阮這般大費周章的帶信回來恐怕是有什么要緊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謝青珩倒不是懷疑沈鳳年,只是他想要更謹慎一些。
謝青珩伸手拆開了信紙,等入眼所見的確是蘇阮的筆跡后,就仔細看著上面所寫的東西,只是越看他臉色就越發奇怪。
謝嬛眼睜睜的瞧見他先是驚疑,再是愕然,緊接著滿臉怒意,最后整張臉都黑沉了下來。
“大哥,信上寫什么了?”謝嬛低聲問道。
謝青珩臉色難看至極,卻也知道有些事情謝嬛不該知道,他緊抿著唇半晌后,才強壓著怒氣說道:“沒什么,就是朝中的一些事情。”
謝嬛疑惑:“和荊南的案子有關系嗎?”
謝青珩嗯了一聲。
謝嬛是極有分寸的姑娘,她也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
當初荊南舊案鬧的沸沸揚揚,前前后后死了好些人,她若是跟蘇阮一樣那般聰慧敏銳,或許還能給大哥提提意見,可是謝嬛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子,而且她也沒太多城府,藏不住事。
萬一她知道了什么卻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到時候反而會壞事,所以還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謝嬛沒再追問。
謝青珩卻是眸色陰沉,臉上全是隱怒之色。
蘇阮還只是對衛善有些懷疑,覺得之前的事情太過巧合,而且祁文府也疑心衛善為人眼線,替越榮父子和當初那幕后之人傳遞消息。
可是謝青珩看完信后就驀的想起上元節那一日,衛善替越榮看病時說過的那些話。
當時衛善替越榮診脈時,謝青珩就在一旁。
衛善曾經問過越榮是否對聞不得花粉之類的東西,且知道其聞過之后便會頭暈目眩、呼吸不暢時,就曾經提醒過越榮。
立春時節,遍地花開,城內一些偏僻之所和府宅內院的鮮花稍微避開些就行,可是如同城外桃林、水瀑之地,還有一些繁花盛開的地方,越榮若是去了,不小心可是會要人命的。
當時謝青珩未曾多想,只以為衛善是在提醒越榮該注意的事情。
可如今想來,立春之日,城外桃林,后山水瀑,這些分明就是越榮父子與人相見的地方。
當日那些黑火所埋的地方就在水瀑上方不遠,而越榮父子若是避開他們未曾驚動旁人,自然無事,可如果他們“不小心”被人跟蹤,甚至暴露了身份,可不就是要了他們的性命嗎?
謝青珩突然抬手就朝著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
他怎么就這么蠢,竟是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傳了消息,白白丟了越家父子的線索,還差點把他自己的小命都給送了進去!
謝嬛嚇了一跳:“哥,你干什么?”
謝青珩面無表情:“有蚊子。”
“啊?”
謝嬛疑惑,這才三月的天,就有蚊子了?
謝青珩起身走到一旁,將燈罩取了下來,把手中的信紙點燃之后焚燒了起來,眼見著信紙被火燒的干凈變成一團飛灰之后,他才任其落在地上,然后將燈罩放了回去。
“嬛兒,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也別叫人知道阮阮送信回京的事情。”
謝青珩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之前那場爆炸他離得太近,雖然運氣好逃過了一劫,可卻也被震傷了肺腑,哪怕養了這么多天,他起身時五臟六腑依舊還有些抽疼。
“明日你幫我去一趟國子監,叫裴耿過來一趟,就說我有事情尋他。”
謝嬛點點頭:“我知道了大哥。”
她上前扶著謝青珩坐下,見他臉色蒼白忍不住說道,“大哥,我瞧著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傷勢又犯了,要不然明天再請衛太醫過來替你瞧瞧吧?”
謝青珩聞言頓了頓,眸色微沉,“你與衛太醫熟悉?”
謝嬛疑惑:“之前他不是替阮阮瞧傷嗎,我那段時間臉上長痘,還是衛太醫替我開了藥吃了才好,衛太醫人好,而且也不擺太醫的架子,咱們府里好些人都吃過他的方子呢。”
“就連祖母前些日子睡不好,也是衛太醫送來了些安神香,才叫祖母夜里能夠容易入睡一些的。”
謝青珩知道謝嬛的性子,尋常不那么容易與人親近,她提起衛善時言語卻帶著幾分親昵,顯然與他十分熟悉。
而且聽謝嬛的意思,衛善不僅是和她,還和府中許多下人,甚至謝老夫人也極為熟稔。
謝青珩居然才剛知道,這短短不到兩個月時間,衛善就已經收攏了府中大半人心。
要是他們未曾起疑,要是他們不知道他用心,長此以往下去,衛善和府中之人關系越來越近,如若將來他起了歹心,豈不是整個謝家都會葬送在他手中?
“大哥,你到底怎么了?”
謝嬛見謝青珩臉色越發不好,忍不住擔心道,“是不是阮阮那邊出了什么事情,還是有別的麻煩,你怎么從剛才起就一直奇奇怪怪的?”
謝青珩低聲道:“我沒事,就是身上的傷有些疼。”
“那我讓人去請衛太醫過來?”謝嬛連忙起身。
謝青珩拉住她,“別,外間天都黑了,這個時辰讓人過府不好,等明天再叫人去請吧,我不礙事的。”
謝嬛遲疑:“真的不礙事?”
“真的不礙事。”
謝青珩安撫著道,“可能是扯著傷口了,緩一緩就好了。”見謝嬛將信將疑,謝青珩在她發頂揉了下,“放心吧,我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