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府送完蘇阮后沒立刻回去,而是在謝家門外瞧了會兒動靜。
眼見著謝青珩匆匆忙忙出去,一會兒領著衛善回來,他就更沒敢走了。
怕蘇阮挨了訓斥。
怕謝青陽那小孩兒嘴巴不嚴。
怕謝老夫人會怪罪他夜半爬墻,生了惡感…
一直到謝青珩將衛善送出來后,他才跟了上去,想要從衛善嘴巴里問問謝家的情況。
夜里馬車走的不算快,祁文府跟在后面原是以為衛善直接回府中,哪想到馬車出了謝家門前的巷子,卻是朝著他們先前回來的坊市那頭去了。
祁文府歇了半道截人的心思,一路跟在后面又回了坊市。
等瞧見衛善從馬車上下來,謝家的人駕著車離開后,祁文府才從暗處里走出來,開口想要喚人:
“衛…”
他一句衛太醫還沒出口,就見他形跡頗為詭異的朝著人群里走,而且像是在防備著有人跟隨似的,時不時停下來朝后看上一眼。
祁文府連忙歇了喚人的心思,朝著身旁的暗處一躲,便避開了衛善看過來的視線。
等衛善察覺身后沒人跟著,快速融入了人群里時。
祁文府才從暗處里走了出來,他看著衛善的背影有些疑惑。
這衛善是在躲著什么人?
祁文府只當衛善惹上了什么麻煩,念著他之前在宮中曾經出手相助,便悄悄跟了上去,只想著衛善如果真遇到什么麻煩,他也好幫襯一二。
可誰曾想到衛善卻沒在坊市里停留,而是穿過人群之后就越走越遠,最后竟是左拐右拐的直接從坊市里繞到了蘭河湖邊,然后在湖邊遇到個短衫男子。
兩人接頭之后也不知說了些什么,衛善就跟著那人有些鬼鬼祟祟的上了湖邊的一艘花船,然后一個身姿妖嬈的女子笑著將兩人迎了進去。
祁文府:“…”
衛善這般躲躲藏藏的,一副生怕被人瞧見的模樣,居然是來為了來找花娘?!
祁文府既是無語,又是好笑。
那衛善平日里瞧著一副端正模樣,在宮里見面時更是老成持重的,說話都愛打著官腔,可沒想著私底下居然也是個會瞞著府里人出來尋歡作樂之人?
祁文府覺著自己這會兒要是跟上去了叫衛善瞧著,怕是會讓他覺得丟了顏面。
他搖搖頭,便也歇了打探的心思,轉身離開。
回到祁家時,已是深夜。
祁文府怕吵到了祁老夫人他們,原是想悄悄繞過前堂直接回世安苑的,可誰曾想著入府之后卻發現府里頭燈火通明。
祁老夫人杵著拐杖坐在廳內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她身旁是困瞇了眼卻被自家老婆子強逼著起了床的祁老爺子。
再往下是祁韻、祁文柏,還有祁文柏的夫人鄭氏,祁武、祁甜還有駱婉兒則是坐在最末。
祁文府站在門前默了默,“你們這是干什么?”
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
祁文府扭頭看向祁韻:“大姐,你和婉兒這么晚了怎么還沒回去,待會兒姐夫那頭怕是該著急了。”
祁韻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是啊,這么晚了,是該著急了,不過你想來是玩的挺開心的,所以才會這么晚才回來。”
祁文府有些納悶,只覺得祁韻說話有些怪怪的,他沒瞧見駱婉兒和祁武一個勁兒給他使的眼色,只是直接上前走到一旁,拿著茶壺倒了杯水說道:
“還好吧,每年上元節時不都是一個樣兒,既吵又鬧,也沒什么特別的。”
祁文府端著茶杯就想喝口水,這一晚上又是說話又是挨氣的,他嗓門都快冒煙了。
誰知道他這茶水還沒喝到嘴里,冷不丁的,祁老夫人卻是拿著拐杖就“砰”的一下打在他手上,疼的他一哆嗦。
“娘,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倒是要問問你干什么。”
祁老夫人拿著拐杖指著祁文府,氣得眼睛都瞪圓了。
“你個混帳東西,往日里不找媳婦也就算了,如今開竅了你居然敢走歪門邪道?”
“你說說你,你到底拐了哪家的小姑娘跟你私會。”
“沒跟人說親,沒跟人訂禮,大晚上的便帶著人家在外瞎晃,還大庭廣眾之下哄著人家跟你卿卿我我。”
“這個點兒才回來,你是個男人也就算了,被人瞧見說你幾句掉不了皮,可那小姑娘這么晚回家,要是被家里人知道跟你私會豈不是得挨上一頓板子?!”
祁老夫人說著說著,氣的朝著祁文府胳膊上就是幾拐杖。
“你瞧上了誰家姑娘,不能回家說一聲。”
“你娘我去替你說親下聘,光明正大的不好?”
“偏你就哄著人家姑娘私底下跟你來往,這要是人家家里人知道了,你個混賬還想著娶人家過門,不被人家父母打死都算是好的!”
要是換成是她,自家女兒被個男人哄著大半夜的不見人影,她非得弄死他不可!
祁文府被祁老夫人一頓打直接給打懵了,等聽到她嘴里的話后,才連忙抓著她手里頭的拐杖說道:
“什么小姑娘?娘,你瞎說什么呢?”
祁老夫人氣道:“你還敢糊弄我?”
她指著祁韻說道:
“你大姐和婉兒親眼瞧見,你跟人家小姑娘卿卿我我的咬著一根糖葫蘆,還背著人家招搖過市。”
“你大姐說那小姑娘瞧著瘦瘦小小的怕是年紀不大,你一大把年紀了,老牛吃嫩草也就算了,總別告訴我是人家小姑娘逼著你跟她私會的?!”
祁老夫人抽出拐棍指著祁文府,
“我告訴你祁文府,你要是敢干什么欺負人家姑娘的歪糟事情,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祁文府扭頭看向祁韻,就見祁韻也同樣的臉色,顯然跟祁老夫人是站在同一邊的,而旁邊的駱婉兒則是一副“我已經給你使眼色了,你自己沒瞧見”的模樣。
祁韻和祁老夫人是真的生氣。
原本祁韻瞧見祁文府跟人姑娘在一起時,還挺高興的,覺得自家弟弟萬年鐵樹開花,指不定府里就要辦喜事了。
她高高興興的回來告訴了祁老夫人,兩人還想著等祁文府回來之后好好問問他那姑娘的身份,尋摸著回頭上門相看相看,合適的話就跟人家府里商量一下婚事。
可誰想著這左等祁文府不回來,右等祁文府依舊不回來。
眼見著子時都過了,他依舊沒個影信。
這下子祁老夫人和祁韻高興不起來了。
坊市里頭,她們還能安慰自己,祁文府開竅了懂得跟人家姑娘示好了,今兒個上元節,小姑娘尋著機會出府見見心上人也正常。
可都過了子時了祁文府還不回來,兩人瞬間便急了。
這就算談天說地聊感情,也不至于大半晚上的還不回去吧,這京里頭哪家的小姑娘能在外頭待到這么晚不回去的,府里的人難道不著急?
而且祁文府從小到大第一次跟女孩兒相處,那小姑娘估摸著也年輕。
這兩人干柴烈火的,萬一一個把持不住…
祁老夫人越想越氣,朝著祁文府就是狠狠一棍子:
“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欺負人家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