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人人所求的東西,如今卻落在蘇阮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手上。
雖圣旨上說的只是給她將來的孩子的,可那孩子是她與誰生的,到底給不給爵位都是她說了算,想要爵位還要她親自請旨,這樣就跟她自己承繼了爵位有什么區別?
蘇宣民平反之后,蘇阮和陳氏的關系自然也藏不住。
人人都知道蘇阮雖然未曾改姓,可她母親卻是入了宣平侯府,成了如今的宣平侯夫人,而她自然也算是謝家半個女兒。
前腳謝家長子才成了太子伴讀,后腳又平白得了這么個爵位。
多少人都不由眼紅謝家的好運,而謝家門前更是熱鬧無比。
前來求親的,探望的,借機交好的人數不勝數。
之前蘇阮傷勢未愈,謝家一直以她傷重不能見外人拒絕了所有人探視,可自從蘇阮去過一趟安遠伯府后,這一招便不再靈便,總有那么一些人哪怕是謝老夫人也不好推拒,或者是不能推拒。
蘇阮也被迫見了兩回來謝家“探望”的人,卻讓得其他人更加趨之若鶩。
煩不勝煩之下,蘇阮只能眾說了一句話,絕了所有人的念頭。
蘇氏女只招贅,不外嫁。
眼見著那兩位剛才還滿臉熱情,無比親昵的拉著蘇阮推銷著自家子侄的夫人鐵青著臉甩著帕子離開,謝錦云幾人險些笑破了肚皮。
“阮阮,你可真厲害,能想得出用這招來對付她們。”謝嬛噴笑道。
謝錦云也是說道:“就該讓她們知道知道,阮阮可不是誰都能娶的。”
“也不見她們說的都是些什么人,什么二世祖、浪蕩子弟都來與阮阮說親,也不嫌丟人,特別是那個郭夫人,他家那個侄子可是出了名的窩囊廢,居然還敢夸海口說什么才高八斗,貌比潘安,我呸!”
“錦云!”
吳氏不認同的看了謝錦云一眼,謝錦云連忙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吳氏瞪了眼心直口快的謝錦云,這才滿臉擔憂的說道:“阮阮,我知道你不喜歡郭夫人她們,可是這招贅的話也不該隨便說。”
“這會兒打發了她們倒是容易了,可是那郭夫人和趙夫人都不是什么藏得住事兒的,怕是用不了多久,你不外嫁只招贅的消息就能傳遍京城了,到時候可怎么是好?”
蘇阮笑著抬頭:“三嬸,我本也就想著能透過她們的口把消息傳出去。”
吳氏不解的看著她。
蘇阮說道:“這段時間,我知道來府里說親的人不少,那些人到底是沖著我這個人,還是沖著我手里頭的爵位來的,三嬸和祖母想來應該都很清楚。”
“這些上門說親的人家,一些是覬覦爵位,一些是覬覦宣平侯府,還有一些哪怕是真心交好,可多多少少目的不那么純粹,但是又叫祖母沒辦法直接拒絕。”
“而且荊南的事情看似是完了,可實際上卻還有很多麻煩沒處理清楚,誰也說不清楚會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趁火打劫帶著其他的目的,這個時候我與人說親不僅是害人,也有可能害了我自己。”
“如今有郭夫人她們將我招贅的事情傳揚出去,往后京中但凡有點臉面的人家,應該都不會再沖著爵位就來府里叨擾祖母。”
蘇阮其實一直將事情看的明白,那些說親的人家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心,多少又是別有目的,不僅蘇阮,謝老夫人和吳氏等人又何曾不清楚。
蘇阮的目的就是想要絕了那些人的心思。
她招贅的消息一出,京中但凡有點臉面的人家,誰肯將府中男子入贅他人府邸,哪怕只是庶子,送去入贅怕也會招來個攀附權貴毫無底線的名聲,而愿意入贅的大多都是身份較低沒有家世倚仗的。
前者那些人放不下臉,怕成為他人眼中笑話。
后者謝家瞧不上,怕是連謝家這關都過不去,又談何見蘇阮?
蘇阮對著屋內幾人說道:“我早前也已經說過,我父親沒有兄弟姐妹,膝下又只有我一個女兒,我若是外嫁,蘇家的血脈就自我這里斷了。”
“之前在宮中,我就已經奏請過皇上,特例恩準我能自行選擇婚嫁之事,我本也打算好了,等回頭有瞧得順眼家世清白的,就招贅入府。”
她靠在四輪車上,笑意淺淺。
“嫁給他人總要受些委屈,入得他人府邸,婆母妯娌之間沒那么好相處,倒不如找一個聽話的男子回來自在。”
“到時候府里我說了算,銀子我握著,他事事聽我的,哪怕心有不愿也只能伏低做小不敢不服,豈不是更好?”
吳氏只覺得蘇阮的想法有些離經叛道,忍不住張大了嘴想要說什么,一時間卻又找不到話來反駁。
倒是謝老夫人,她本就早知道蘇阮的心思,如今聽她這么大咧咧的說出來也不覺得奇怪,只是點了點她額頭道:“你呀,說話總這么沒遮攔。”
“這話在府里說說也就算了,在外頭可別說,要不然知道你這性子,非得嚇得沒人敢讓你招贅不可。”
什么伏低做小,什么乖乖聽話。
這世間但凡是個男子的,哪怕真愿意愛重妻子的,臉面上也沒誰愿意這樣。
蘇阮大咧咧的把話擺在桌面上,怕是能嚇跑了所有人,到時別說是招贅了,怕是見著她都得跑。
蘇阮被訓了幾句,卻是嬌賴一笑:“這個我知道呀,就是因為都是自己人我才說,別人我才不會告訴呢。”
謝嬛幾人還是頭次聽到蘇阮這種說詞,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可卻隱隱羨慕她說的生活。
她們都是要嫁人的,哪怕在府里時再得寵愛,家人再護著,可是將來入了別人府里,成了別人的妻子、兒媳,婆母妯娌之間的折騰都少不了。
也好在她們是謝家女,有謝淵在,有謝老夫人在,不管她們嫁入誰家都不會被怠慢。
謝嬛幾個只是心中暗暗羨慕,倒是謝錦月聽到蘇阮的話眼前一亮,只覺得有一條從未選過的路出現在她眼前。
原本她是想著,三年后無論如何,總要說親的,可如今想想,也許她也能夠建功立業之后,學著阮阮招贅個聽話的入府?
到時候她在外打仗,男人在家帶孩子,也省的母親天天在她耳邊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