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祭酒?”
季詔神情有些錯愕。
蘇阮茫然抬頭,就見祁文府從她身后走上前來。
祁文府直接坐在了蘇阮身旁,淡聲道:“不是說看戲,怎么跟季公子聊上了?什么時候認識的?”
蘇阮覺得祁文府語氣有些怪怪的,倒也沒放在心上,隨口道:“之前大哥帶我去梨園春的時候,跟季公子見過一面,季公子只是過來問問大哥的事情。”
季詔有些皺眉的看著十分熟稔的二人,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先前他也聽說過祁文府和蘇阮的事情,知道蘇阮的父親能夠沉冤昭雪,其中功勞最大的就是祁文府。
季閣老后來還曾感嘆過,若非是祁文府不要命的在朝中追著明宣帝一再逼迫他嚴審此事,這樁事情最后的結果到底是怎樣誰也說不清楚。
畢竟想要讓皇帝認錯,哪有那么容易。
季詔也是佩服祁文府的,畢竟沒幾個人有他那般膽子,敢在帝王盛怒之下還一意孤行,只是瞧著祁文府和蘇阮熟稔的模樣時,他卻心中一咯噔。
季詔勉強笑道:“祁祭酒,不知你方才的話是什么意思,阮阮怎么去不了女院了?”
祁文府從季詔嘴里聽到“阮阮”二字,眼神微涼了些,下一瞬就說道:“她年后要隨我一同去荊南,自然去不得女院,季公子的好意,阮阮怕只能心領了。”
季詔驚愕的看向蘇阮。
蘇阮也還是剛知道祁文府也要去荊南的事情,同樣驚訝的睜大了眼:“你也要去荊南?什么時候的事兒?”
祁文府嘴角帶著三分笑:“剛定下來沒多久,你也知道皇上對荊南的事情一直掛心,而且這次在荊州城里修建忠烈堂的事情皇上十分看重。”
“他本想親自前去荊南一趟,可是朝中的事情無法脫身,便讓我替他走這一趟。”
蘇阮聽著祁文府的話若有所思。
明宣帝能夠下旨修建忠烈堂,替蘇宣民等人平反已經是極為難得的事情了,親自前往荊南什么的,蘇阮根本就不相信,不過他突然派祁文府前往荊南,難不成是荊南那邊還有什么線索?
嶂寧之前屯兵的事情尚未查清,祁文府被召入宮后,明宣帝就下旨讓他代天子行前往荊南,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關聯?
蘇阮心中癢癢,想要再問,可是顧忌著身邊還有個季詔,只能暫時壓了下來。
祁文府見她一副想問又不能問的模樣,眼底笑意深了些:“先前皇上就準了你荊南之行,正巧我也要去,皇上擔心你一人獨去路上會遇到什么危險,就下旨讓你我同行,到時候路上也能有個照應。”
蘇阮對于和祁文府一起去荊南不置可否。
她跟祁文府單獨相處的時日足足有八年,不過去一趟荊南而已,倒也沒什么奇怪。
再說祁文府這一趟十之八九是替明宣帝查屯兵后續的事情的,就算是祁文府不說,她也要想辦法跟他同路的,如今有明宣帝親自下旨,倒也能光明正大,不必怕人猜忌。
蘇阮想到這里,抿唇露出個笑:“那你什么動身?”
祁文府開口:“看你。”
“衛太醫說你身子恢復的還不錯,等年后讓衛太醫替你瞧瞧,他若說你能走了,我們便啟程,正好我也要準備一些東西,左右也耽誤不了幾日。”
蘇阮也知道,她身子要是不好,別說是祁文府不樂意帶著她這個累贅,就是謝老夫人他們那里,怕是也不會同意讓她出府。
別的不說,她總不能坐在四輪車上,讓祁文府推著她去荊南。
蘇阮點點頭道:“我會盡快養好身子,不耽誤你行程。”
祁文府拍了她腦袋一下,輕笑:“你我之間有什么耽誤不耽誤的,你也別逞強,要是讓我知曉你為了去荊南就不顧太醫叮囑,到時候我就跟陛下請旨將你留在京中,一個人去荊南。”
見蘇阮皺著小臉瞪他,祁文府喉間溢出笑。
“大不了你要真開春了還走不了,我推著你就是。”
蘇阮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別動手動腳,打蠢了。”
季詔原本還在一旁想著插話,可是荊南的事情他根本不知曉緣由,貿然插嘴只會惹人笑話,而且他也感覺出來了,祁文府好像有些針對他。
季詔又不是什么蠢人,哪怕剛開始不知曉,這會兒也能猜到祁文府對蘇阮存了心思。
他直盯盯的看著祁文府剛才自然的拍打蘇阮頭頂的手,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突然開口道:“阮阮,你去荊南的事情,青珩他們可知曉?”
“荊南山高水遠的,你一人前往會不會太危險?祁大人雖然同行,可他奉了圣命,終究要顧著自己的事情,不如我借幾個侍衛給你隨行保護,若有什么危險也能從旁策應一二。”
蘇阮正想說不用了,祁文府就開口:“阮阮身邊如果缺侍衛,謝侯爺他們自然會派人。”
季詔看著祁文府:“我在問阮阮。”
季詔扭頭看著蘇阮,殷切道:“阮阮,我姑母家也在荊南附近,離荊州不算遠,到時候你去荊南若是遇到什么麻煩,也可以去找我姑母他們幫助,我會提前跟姑母他們說一聲。”
蘇阮隱隱覺得季詔和祁文府之間有些劍拔弩張的,她連忙說道:“多謝季公子了,那護衛就不必了,皇上和侯爺都會派人隨行保護,至于你姑母那里,到時候若有需要,我定會叨擾。”
季詔見蘇阮沒有完全拒絕,這才高興的咧嘴一笑,有些得意睨了眼祁文府。
祁文府涼颼颼的道:“季公子真是熱情。”
季詔占了便宜,也沒理祁文府。
他瞧出來祁文府的心思后,哪還將他當祭酒看,直接跟蘇阮說了會兒話后,就被與他交好的幾個公子哥拉走。
季詔走后,蘇阮才好奇的看向祁文府:“季詔招你了?”
祁文府皮笑肉不笑:“沒有。”
沒有才怪了。
蘇阮翻了翻眼皮,這人什么德行她還能不知道。
要不是針對季詔,他哪能做剛才那種沒風度的事情。
祁文府看著蘇阮那模樣有些氣,忍不住道:“你作什么答應季詔他姑母的事情?”
蘇阮奇怪:“答應怎么了?”
祁文府看著她:“你覺得我護不住你?”
蘇阮有些莫名:“什么跟什么。我答應季詔,又不代表一定會去,而且他也是一片好心,總不能拂了人好意吧?”
蘇阮說道這里壓低了聲音。
“再說你這次去荊南,表面上是為了忠烈堂的事情,可是十之八九是為了替宮里頭查屯兵后續的事情吧?”
“此事牽涉頗廣,那幕后之人又一直未曾露面,誰也不知道咱們去了荊南會遇到什么,留條退路總是好的。”
“季家家世清白,季閣老老成持重,又秉性正直,斷然不會摻合薄家的事情,季詔的姑母雖然遠嫁,可是想來以季家家教,應當也算是不錯的,要是咱們真在荊南遇到什么麻煩,指不準到時候這后路能救命的。”
祁文府原本還有些不滿的心情,因為蘇阮口中“咱們”二字瞬間被取悅。
他眉眼間的陰郁瞬間消散,看著蘇阮時,聲音里帶著幾分愉悅道:“咱們?”
蘇阮詫異:“不是咱們還有誰?難不成你這次去荊南還有別人同路?”
祁文府被她看著只覺得像是貓爪子撓了撓,唇邊的笑意半點沒掩飾:“沒,就咱們。”
蘇阮見他突然又笑了,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這人怕不是腦子進水了。
一會兒生氣一會兒笑的。
祁文府卻不以為意,剛才季詔出現他還滿心的不快,可是這會兒卻因為蘇阮一句話立刻就順了毛,他端著桌上的茶盞倒了杯茶水遞給了蘇阮,笑著道:“上次給你的糖好吃嗎?”
蘇阮想起那包牛皮糖,扯扯嘴角:“還行。”
祁文府笑道:“你送的簪子我很喜歡。”
蘇阮朝著祁文府腦袋上看了一眼,之前她就發現祁文府發上帶著的鷹骨簪,點點頭:“看出來了。”
她想了想,祁文府其實一直待她都挺好的,這一世幫她爹平反,上一世又有教導之誼,如今難得跟她說喜歡的東西,她總要表示一二。
蘇阮隨口說道:“你要是喜歡的話,回頭我問問寶月樓還有沒有鷹骨做成的簪子、手串,到時候送你。”
祁文府笑意深了些:“一言為定,我可等著。”
蘇阮白了他一眼,直接抱著茶杯朝著戲臺子上看去,而祁文府不以為意,抬手摸了摸發簪,不明所以的笑了起來。
惠安堂里雖然熱鬧,那些相熟的也是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閑聊著看戲,可是依舊有不少人留意著蘇阮。
先前季詔過去的時候,還有不少人驚訝,后來祁文府也過去了,朝著那邊打量的人就更多了些。
只是顧忌著場合,大家的目光終歸還是含蓄的。
謝錦月和謝衷蚴侵卑琢誦磯唷 謝錦月被齊妍拉著跟人說笑,扭頭看見蘇阮和祁文府在一起時,不由皺了皺眉頭。
謝衷蚴歉礁魷嗍斕男忝盟禱埃ね房吹狡釵母⒆擁畝魘鄙袂橐徽 她怎么覺著,那簪子有那么些眼熟?